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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洗劍錄》1、朱仙鎮外 (四)
  這時候愁苦護法和董迪分從左右,將孟霽雲圍住,只是對他的武功甚是忌憚,不敢靠得太近。馬幫眾人見幫主受傷,想要上前相助,又怕與獨孤後人牽扯上乾系,正不知如何是好,一體朝丁奇看了過去。孟霽雲沉聲說道:“丁爺,此事與馬幫無關,就有勞你領著大夥回塞外吧,日子清苦點,卻能過得逍遙快活。”丁奇聽出他的意思,是要讓回馬幫幫主之位,一時不知該如何相勸,乾咳兩聲,說道:“孟幫主,等你把事情處置妥當,速回塞外,丁某和馬幫的兄弟都會等著您。”他遲疑了一下,忍不住說道:“孟幫主,我知道您為人最是正直,斷不會與獨孤後人同流合汙。您若知道獨孤後人的下落,便說出來吧。”孟霽雲緩緩閉上眼睛,並不理他。

  歡樂護法離他最近,看得明白,見他雙目緊閉,身子微微顫抖,額頭滴下汗來,顯見得正在承受極大的痛楚。歡樂護法略一思忖,旋即明白,孟霽雲所練乃是玄門正宗的赤陽功,與獨孤家所傳的陰毒武功截然不同,本是水火不容,相互克制。他修煉獨孤家的武功既是時日尚淺,更不曾予以調和,平時尚能以自身內力予以抑製,此時內力耗盡,陡然使出,便反遭其內齧。歡樂護法既是少了忌憚,臉上又是堆出笑容,笑道:“孟幫主,還是丁副幫主明白事理,就算你顧念與夫人的情分,可是也不能沉溺私情,罔顧大義。獨孤後人是武林禍害,你就莫要再庇護了吧。”

  他一邊說,一邊慢步走上前來,眼看要走到跟前,孟霽雲依舊是雙目緊閉,說不出話來。孟去病原本趴伏在地,猛地用力撐起上半個身子,喊道:“你們都認錯人了,我娘姓萬,只是普普通通一個邊關把總家裡的小姐,我們與什麽獨孤後人沒有乾系。”歡樂護法聽了一怔,突然大笑起來,笑得有些止不住,眼淚都似乎要流出來,喊道:“孟霽雲,原來這一切你都沒有告訴你兒子。”愁苦護法冷哼了一聲,怒道:“那是因為他自己知道,他的婆娘是個妖孽,幸虧死得早,否則必定禍害武林,所以才要瞞著自己的兒子。”他惡狠狠瞪了孟去病一眼,說道:“說起來你也是半個獨孤後人,若不是念你癱症在身,是個廢人,連你也要鏟除。”

  他話音未落,黑暗當中突然有個聲音說道:“身為獨孤後人,何等驕傲,還需要隱瞞?”聲音清脆,一聽便知是個女子。眾人隻覺眼前一花,場中多出來一個人,身披黑袍,徑直走到孟霽雲的身後,伸掌在他的背上一拍,過得片刻,孟霽雲睜開眼來,看到來人,歎道:“小月,終於把你招惹來了。”

  到這時孟去病才看清楚來人,見她差不多三十出頭的年紀,臉色蒼白,容貌美豔,卻是一臉冰霜,令人望之心生畏懼,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孟去病一看到來人,就覺得特別親近,好像是一個非常親近的親人。其母因病去世之時,他尚處年幼,留下的記憶早已模糊,此時又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親娘,只不過在他的記憶裡,其母的神情永遠都是溫柔慈愛,如和煦的暖陽,可並不像來人這般目光犀利,帶著一股殺氣。這女子彎下腰,朝孟去病展顏一笑,伸手在他頭頂輕輕撫摩,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說道:“去病已經長這麽大了。”

  歡樂護法喝道:“你是什麽人?”黑袍女子猛地挺身站直,冷笑道:“你們不是要找獨孤後人,怎麽人到了面前,卻又不識?”這話一出,場中諸人俱都大吃一驚,黑袍女子已經朝著愁苦護法喝道:“剛才是你對我姐姐出言不遜?”還沒等愁苦護法說話,她突然跳起,朝他掠了過去,身形之快,有如鬼魅。

  愁苦護法已取出了兵刃,是一把長刀,見她來勢凶狠,心中驚懼,趕忙舉刀相迎,使出一招“亂劈風”,看著像是胡砍亂劈,實則刀勢連綿,連著七八刀,一刀緊跟著一刀,既將自己周身護定,又是刀刀取她要害,哪知道這黑袍女子身形詭異,每一刀過去,明明將要砍中,卻不知道被她避開,轉眼到了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刀背。愁苦護法急忙翻轉刀身,要削她的手指,她已經出手如風,在他的手腕上抓了一把,便又立即縮回手去,身形一晃,跳回到孟霽雲身旁。

  愁苦護法被她這一抓,頓時發覺這黑袍女子的內力平平,不由一怔,心想:獨孤後人的武功不過如此。這時候,他的目光掃中自己的手腕,只見被她抓過之處留下一道黑印,隱隱可見幾條黑線朝手肘處蔓延,初時未覺有異,轉瞬之間便發覺黑線所到之處寒冷徹骨,一條手臂幾要凍僵。他大吃一驚,正不知如何是好,歡樂護法看到,劈手將長刀奪了過去,用力斬下,只聽得一聲慘叫,血光迸出,這一斬將愁苦護法的一條胳膊齊齊地斬斷。

  愁苦護法捂住斷臂之處,身體瑟瑟發抖,看到自己那條被斬斷的胳膊掉落地上,已然通體發黑,知道是歡樂護法救了自己,若是遲得片刻,只怕早已毒氣攻心,僵斃當場。歡樂護法念頭轉得飛快,心想:原本以為只需對付孟霽雲一人,卻不料半路殺出來獨孤後人,教主的算盤可是打錯了。他心念及此,不敢停留,攙扶著愁苦護法,向後急退,口裡猶自說道:“原來獨孤後人重現江湖,我這就去稟明教主,要好好招呼獨孤小姐才是。”

  董迪見勢不妙,哪敢停留,朝遊龍幫幫眾一招手,抬起鐵千秋,緊跟其後,這一群人去得飛快,片刻功夫,走得乾乾淨淨。丁奇想要上前與孟霽雲道別,看了看站在邊上的黑袍女子,終於不敢,隻得匆匆一抱拳,帶著馬幫的人縱馬離去,轉眼被夜色吞沒,只聽得急促的馬蹄聲漸漸遠去。

  黑袍女子看著歡樂護法的身影,只是冷笑,等到這些人都走得乾淨,猛地一回身,怒喝道:“若不是你,我怎麽會讓他們溜走!”她將手一伸,喝道:“把東西拿出來!”孟霽雲抬頭看了她一眼,神情鎮定,搖了搖頭,說道:“你知道我不會給你的。”黑袍女子勃然大怒,重重的一記耳光打在了他的臉上,用力甚大,打得孟霽雲嘴角淌下血來。

  孟去病見狀怒道:“你要作什麽?”他撐起身子,想要阻攔,卻是手上乏力,差點摔倒。黑袍女子趕忙伸手將他扶住,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要記住,你娘不是什麽萬把總家的小姐,她叫做獨孤靈,我是她的妹妹獨孤月。你也是獨孤家的後人。”孟去病滿臉疑惑,看了孟霽雲一眼,看到孟霽雲緩緩點了點頭,他嚅囁著說道:“那你是我的小姨,為什麽要打我爹?”

  獨孤月看著他的面容,與姐姐頗為神似,心中柔情湧起,歎了口氣,說道:“去病,這是大人的事,你莫要管。”她的目光停在孟霽雲的身上,頓時又變得凌厲,語氣突然變得冰冷,說道:“去病,你把頭轉過去,眼睛閉上。”孟去病與她雖是初次相見,不知為何,對她甚是畏懼,不敢違抗,趕忙轉過頭去,閉上了眼睛。

  這時候他聽到獨孤月喝道:“你一個外人,憑什麽插手獨孤家的事情?你到底交不交出來?”她的語氣中充滿憤怒,孟霽雲卻是沉聲應道:“靈兒若是在世,也不會同意交給你的。你心中怨念太深,若是拿到了內功心法,勢必要給江湖帶來一場腥風血雨。”孟去病熟知其父,知道他若是說不給,那便是泰山崩於面前,也斷然不會改變主意,他甚至能想見其父神情堅毅的樣子,不由得擔心,不知道獨孤月會怎樣折磨於他。

  孟去病聽到獨孤月冷笑一聲,說道:“你們夫唱婦和,當真是般配,為了做好人,明明有法施救,卻只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癱在床上。”他聽了一陣迷糊,心想:我爹能治好我的病,卻不肯給我治,這是真的嗎?他又聽到孟霽雲重重地歎息一聲,似乎滿是無可奈何之情。隨即他感覺腦後風聲掠過,傳過來啪啪幾聲輕響,便沒了動靜。

  過得片刻,他聽得孟霽雲的呼吸聲越來越粗,越來越急促,他心中驚懼,想要轉回頭去,說道:“爹,小姨,我害怕。”他才轉到一半,獨孤月厲聲喝道:“不許回頭!”他嚇得不敢再轉,忍不住哭哭啼啼起來,只聽獨孤月冷冷地說道:“我知道你為人堅毅,打定了主意便是百折不回,不過這回我給你用的毒,既能讓你周身肌膚變得比平常敏感百倍,又要讓你感受千百條毒蟲叮咬。你一日不交出我獨孤家的內功心法,我便讓你多嘗一日這百蟲叮咬的滋味,看你能扛到幾時。”

  孟去病聽得又是害怕,又是著急,哭喊了聲“小姨”,想要出言哀求,卻聽到獨孤月怒道:“你鬼叫什麽!你爹偷了東西不還,死有余辜!”這時候黑暗當中有人歎道:“孟施主為了消弭武林浩劫,不惜犧牲自我,真是菩薩心腸。”

  獨孤月循聲看過去,黑暗當中傳來沙沙的腳步聲,她厲聲喝道:“什麽人?”十幾個僧人走了出來,為首一個和尚雙手合十,躬身行禮,說道:“貧僧方覺,少林寺羅漢堂首座,奉方丈法令,前來迎接孟施主。女施主想必是孤獨老先生的千金,若是能隨貧僧一道走一趟少林寺,聽方丈大師講頌佛法,或許於消除心中的戾氣不無助益。”獨孤月見這方覺五十上下的年紀,中等身材,雙目炯炯,雖是出家為僧,眉宇間顯得頗為精明能乾,知道他既是羅漢堂首座,武功造詣自是不凡,再看來的這十幾個僧人俱都身形矯健,顯見得身手不凡,不由得暗暗吃驚。

  她正在沉吟,心裡想著脫身之計,夜色當中又有人大聲喝道:“這等妖孽,直接鏟除便是,大師何必與她囉嗦。”十幾個人手擎著火把奔上前來,俱都頭戴月破星巾,身披青色道袍,足蹬麻履,腰間懸劍,原來是一群道士。為首一人身材高大,骨骼突出,面容清臒,身背後背著兩柄長劍,說起話來聲音洪亮。方覺見到這人,微微笑道:“原來武當派的玄誠真人也來了。”

  來的這個人正是武當派監院玄誠真人,他朝方覺一點頭,說道:“我也奉了掌教張真人之令,前來迎接孟幫主。”他又朝獨孤月一瞪眼睛,喝道:“既是遇到這個妖孽,正好降妖除魔。”玄誠真人性情急躁,說打便打,雙手一伸,拔出背後的雙劍,一邊劃出個半圓,左為陰,右為陽,陰陽相濟,兩柄劍一起朝獨孤月逼了過去。獨孤月只是冷笑,並不躲閃。

  方覺見狀吃了一驚,趕忙喊道:“玄誠真人小心。”只是他喊得已是遲了,獨孤月見他雙劍堪堪刺到,將黑袍猛地一撩,一團迷煙從黑袍下面噴了出來,朝玄誠真人迎面射了過去。玄誠真人急忙飛舞雙劍,轉動如飛,帶起一股勁風,將迷煙吹散,只是已經有零星煙霧碰著他的道袍,竟是滋滋的聲響,將他的道袍侵蝕出幾個小洞。玄誠真人見她所使的毒霧如此厲害,不由得心中一凜。

  這時候獨孤月飛起一腳,將孟霽雲踢得朝方覺直直地飛了過去,笑道:“大和尚要這個人,給你就是。”她一轉身,拉起地上的孟去病,飛身而去。她去勢如電,身法詭異,轉眼之間,帶著孟去病消失在夜色當中。

  孟霽雲的身子堪堪撞到方覺, 他邊上的兩個僧人正想出手接下,方覺急忙喝道:“小心有毒。”他雙掌向前輕輕一推,生出一股真氣,孟霽雲原本疾飛過來的身子撞上,頓時變緩,仿佛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托著,緩緩躺在了地上。那兩個僧人這才看得明白,孟霽雲雙目緊閉,周身上下隱隱透著黑色。

  方覺歎道:“獨孤家的武功靠得就是用毒相喂,將內功、招式逼得威力大增,卻也引得心智迷亂,變得凶狠毒辣。這獨孤月用毒的本事已然這般厲害,若不是孟大俠寧舍性命,也不肯將獨孤家的內功秘笈交出,江湖上必然有一場浩劫。”

  玄誠真人這時候已經將道袍換下,猶自心有余悸,說道:“不光要提防獨孤家人,就是那個光明教主,嘿嘿,怕也是對這秘笈覬覦已久。”方覺略一沉吟,說道:“眼下孟施主被獨孤月用毒封住了周身穴道,甚是凶險。不如貧僧將他帶回少林寺,請方丈集齊了少林寺的高手,一起想法替他診治。”玄誠道人點頭說道:“既是如此,貧道也隨大師走一趟,你少林寺的‘易筋經’自然厲害,貧道的太極功或許也能有所助益。”方覺喜道:“如此甚好。”

  這些人說著話,找來樹枝,做成個簡易的架子,上鋪雜草衣物,再小心翼翼將孟霽雲搬到上面,抬將起來,行走如風,一會功夫,都已離去,原本熱鬧的蔡河碼頭上頓時一片靜寂,只聽得河水輕輕拍打堤岸,水波蕩漾,倒映著天上的明月。

  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本昏倒在樹下的顧一舟突然動了一下,漸漸蘇醒過來,感覺傷處疼痛,忍不住呻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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