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毒是專傷命格、元神!
難怪對方一直在等。
可惜遇到了自己,不滅心經萬法不侵,區區毒素根本影響不到自己。
而郭香、尹雪、蘇檀兒和兩名車夫,由於修為太低,沒有顯化命格,不在毒素攻擊的范圍裡,反而毫發無傷。
“哈哈哈,靈樞觀清徽!你現在才察覺到風裡有毒,不覺得遲了嗎?”
山林裡的人終於露出面容。
只見一共七人,全部蒙著面,身穿黑衣,從草地上飛躍過來。
張鳴假裝中毒不支,試探道:“貧道很想知道,是誰……要殺我?”
他眨一下眼睛,開啟勘虛、破妄,只見七人體內四青三白,沒有魔宗氣息,那白的是三名強者,看不透。
青的有兩名女子,緊身真空,頗具規模,很白……咦,不對!三清道尊在上,張小一那廝又在偷看!
“哈哈,清徽,既然你死到臨頭,告訴你也無妨!本座乃是赤火魔宗雀堂堂主周乙墨,殺你天經地義!”
領頭的黑衣男子笑道。
這話漏洞百出,他還不知道周乙墨已經晉升二長老。不過可喜的是……
張鳴也不知道。
但是張鳴見過周乙墨,又有不滅之眼在,仍然洞悉了他的謊言。
“閣下說笑了,貧道與佛門衝突,赤火魔宗歡喜還來不及,怎麽會殺我。你們是朝廷的人,還是佛宗?道門?”
張鳴一邊說,一邊觀察他們的反應,可是出乎意料,對方毫無波動。
既不是朝廷,也不是佛宗,更不是道門,那是誰要殺自己……
還是對方的演技太高?
“師兄,別跟他廢話,直接殺了吧!”
另一名黑衣男子說道。
領頭男子點點頭。
七人瞬間圍過來,其中有一名塑命境帶著一名歸一境盯上郭香三人。
張鳴從虛弱姿態,緩緩直起身,笑道:“既然你們不說,那就不用再開口了。天地……不仁,風後奇門!”
一圈金色的八卦光芒,驀然從其腳下蔓延而出,眨眼覆蓋漫山遍野。
七名黑衣人瞬間被定格在當地。
三人躍起,停滯在半空;兩人撲出,斜傾著上半身;還有兩人維持屈膝的狀態,將跳未跳;一個個眼露驚恐。
天書密卷通自然,風後奇門定八方。
兩相結合,威力無窮。
郭香、尹雪、蘇檀兒和兩名車夫,齊齊望向山道上的清徽道長。
“舉手投足,神仙手段……”
他們真正驚住了。
七名黑衣人驚恐,眼睜睜看著那道人走近,伸手遙遙一點,面罩破裂,隨風飄蕩出去。風動,他們卻動不了。
“給你們一次機會,說說誰要殺我?”
隨著這聲話語落下,他們身軀恢復了行動,借著慣性落在地上。
可是,他們倉惶望去,不敢異動,而是戒備和懼怕的看著道人。
“我說……”
一名塑命境的黑衣人開口,身形卻陡然後掠,化為一道遁光飛逃。
“冥頑不靈。”
張鳴伸手一點,那遁光凝滯在半空,如同被凍成冰雕,寸寸皸裂。
剩余六人驚駭欲絕,只見那逃跑的人在他們眼中,一點點化為飛灰。
“我說,我說!”
一名歸一境的女子嚇得叫道。
但是一隻手掌驀然出現在她後腦,重重一拍,令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張鳴一時不察,沒來得及阻攔,只見那手掌的主人正是領頭黑衣人。
他迎著張鳴的目光,冷漠且狠辣的說道:“我等可以死,但是休想從我們口中,探聽到一絲一毫的消息。”
張鳴歎道:“她是你什麽人?”
黑衣人一愣:“弟媳婦。”
張鳴看向剩下的那名歸一境女子,問道:“那她呢?”
黑衣人沉默。
張鳴聳聳肩:“貧道換一個問法,你弟來了嗎,他怎麽沒生氣?”
黑衣人目光掃向剛才的飛灰處,憤恨道:“他已經被你殺了!”
張鳴恍然:“原來如此。”
說著,他眼眉一沉,伸手向剩下的四人凌空一按,他們齊齊化為飛灰。原地只剩下領頭的黑衣人和那名女子。
“好了,現在只剩下你們夫妻二人。說說吧,這裡的事不會有其他人知道,你們說完可以找個地方隱姓埋名。”
張鳴收了手笑道。
兩人的眼裡滿是驚恐,眼前這個人哪裡是道士,出手冷靜而可怕。
“你怎麽知道我們是夫妻?”
領頭的黑衣人顫聲問道。
張鳴眼神平靜:“因為你剛才出手和說話的時候,她的氣息變了。”
黑衣人眼露悲憤。
可是,那名黑衣女子開口說道:“薛郎,我雖然被迫嫁給了你,但是我一直愛的都只有你弟弟一人。”
“如今他既已身死,我也不想苟活於世。來生……再見吧!”
說完,她橫刀向脖頸一抹。
血色染上黑衣。
唯剩黑衣男子眼露愕然。
旋即,他悲到極致,體內有氣息升騰,猛然如皮球一樣爆炸開來。
他……竟然自爆了!
張鳴連忙揮手鎮住他站立的方位,那一片區域頓時被炸得極為狼藉。
草木焦禿,屍骨無存。
張鳴搖搖頭,歎道:“既然你們來殺我,就理應做好被殺的準備,也休怪貧道擾亂你們心神,探查幕後黑手。”
郭香上前說道:“清徽道長,東陵郡姓薛的強者不多,等我們回去,我讓爹爹查一下,一定有蛛絲馬跡。”
張鳴點點頭,補充道:“未必姓薛,這女子在他弟弟死的時候,沒有露出半點痕跡,可能只是為了誤導我們。”
“這兩名男子是塑命境,兩名女子是歸一境,擅長驅使食人豺。”
他數著幾人的特點。
郭香一一記下:“我明白了。”
“不過,我擔心的不是他們幕後的黑手,而是他們……很可能也只是試探,真正的強者也許還沒有出現。”
張鳴望向遠方,眼睛眯起。
世人皆知道他在南陵城擊敗了陽神境的慧輪禪師,如果真的對付他,又怎麽會只派七名最高塑命境的殺手?
……
瓊宇山,誅仙劍台。
“師兄,你喝點水吧?”
白砂糖端著碗,小聲說道。
可是,那端坐在劍台中央的男子閉著眼眸,如枯木一般,渾然不覺。
司空見禮不耐煩的搶過碗,哼道:“白師侄,他不喝有人喝。”
說著,他咕嚕咕嚕的喝進肚子裡。
白砂糖氣得跺腳。
“司空見禮,展鴻師兄他都坐了一天一夜了,這不吃不喝怎麽行啊?”
司空見禮湊到展鴻的面龐前,左瞅瞅右瞅瞅,說道:“我看他沒事,倒像是神遊天外,在悟什麽劍法。”
白砂糖仔細端量一眼,擔心道:“再怎麽悟,也得吃飯睡覺呀!”
她繞著展鴻轉一圈,乾脆坐到他身旁陪著,說道:“他若是不醒,我就在這裡守著。他坐多久,我就守多久。”
司空見禮抱起手臂,有點酸:“那你餓死了,我可不會管你。”
白砂糖哼道:“不要你管。”
此時此刻,展鴻沉浸在未知的世界裡,眼前只有四道衝天的劍意。
叮!】
你在誅仙劍台前簽到,獲得地級下品功法《斬天拔劍術】
展鴻的世界裡,浮現出一招招拔劍的虛影,劍氣衝蕩,與劍意呼應。
他福至心靈,驀然用虛幻的精神體,拔劍而起,斬開空靈的世界。
然後,他眼前一花,落在一個充滿迷霧的新世界裡,仍然是空蕩蕩一片,唯有四道劍意屹立在天地間。
“拔劍……劍意……”
他喃喃自語,隻覺得掀開了劍法的一重重意境,見識到嶄新的劍道。
誅仙劍台上,他的體內似乎有無形的氣息衝出,又被四道劍意磨滅。
白砂糖好奇的打量他一眼,覺得展鴻師兄與剛才好像不一樣了。
可是,怎麽說呢,就像是體內的雜質被清除,整個人升華了一樣。
變得乾淨,純粹。
……
剛剛下山,進入南潯鎮的張鳴,同樣收到了來自系統的提示音。
“嘖嘖,展鴻到了瓊宇劍派後,運氣見漲啊,連續兩次好東西!”
他暗暗感歎一句,判斷道,“看來此子是天生的劍客,合該練劍。”
南潯鎮位於東陵郡郡城和小寒山寺之間,是必經之地。鎮裡居民約有萬數,民風淳樸,以狩獵田園為生。
張鳴等人逛了一會兒,就在鎮中客棧落榻,準備休息一晚。
鎮子兩側都是青山,十分靜謐。
隨著夜色降臨,鎮子裡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傳來悠揚的鍾聲。
“清徽道長,我見你晚間吃的少,剛請廚房加了兩道點心,鎮裡特色的如意糕和梅花酥餅。順便沏了壺茶。”
尹雪敲門進來,端上茶和點心。
這位直來直去的高挑女子,在清徽道長面前,格外的細心和體貼。
“尹雪姑娘,有心了。”
張鳴感謝一聲,捏起一塊如意糕品嘗,讚道:“唔,味道真不錯!”
尹雪開心的笑道:“道長喜歡便好。”
張鳴看一眼她,又望一眼門外山色,笑道:“若非俗事纏身,貧道真想在這鎮中多住些日子,每日品糕飲茶,聽這鍾聲悠揚,沒了爭鬥,快活似神仙。”
他有點懷念涿光山的清靜日子了。
換做其他溫婉的女子,此時恐怕會回:“既然道長喜歡,尹雪願長伴左右,每日學做糕點,種茶沏茶。”
可是,這位握著刀柄的姑娘只是發愣:“清徽道長,哪來的鍾聲?”
張鳴指了指外面,訝異道:“山裡傳來的鍾聲啊,你沒聽見嗎?”
他再聽了聽,鍾聲無比清晰,節奏悠揚,滌蕩心靈,如醒世人。
尹雪茫然道:“沒有啊。”
張鳴見她神色不似作偽,不由放下糕點:“真正的強者終於來了。”
他閉上眼睛,再次睜開。
眼裡顯現出一道道金色的波紋,宛如水面一樣,向四周蕩漾。
這鍾聲不是響在現實裡,而是響在心靈裡,所以只有他能聽見。
而他之所以能聽見,是因為他有貫通肉體和元魂於一體的羅漢金身。
此時此刻,羅漢金身在勘虛之眼裡,綻放出耀眼光彩。金色的鍾聲波紋落在金身上,仿佛不能侵犯其分毫。
但是,有一絲絲黑色斑點染上。
“這鍾聲有克制元神的作用!”
張鳴瞬間明悟,這人的思路與前面七人一致,先克元神,再戰肉身。
不過,這人的鍾聲明顯極為詭異,竟然能夠汙染萬邪不侵的羅漢金身。
恐怕這鍾……是了不得的至寶!
尹雪拔出刀,緊張的問道:“清徽道長,對方在哪裡?”
張鳴伸手按回她的刀,神色從容,笑道:“不急,先回去睡一覺,養足了精神。對方怕是要明天才來了。”
這侵蝕羅漢金身的速度很慢啊。
現在夜深,想找出對方比較難。既然對方想戰,那就等他來好了。
張鳴轉身坐回椅子裡,吃上兩口尹雪端上的糕點,然後閉目品茶。
尹雪握住刀柄的手沒有松開。 www.uukanshu.net
“道長,你先睡,我守在門外。”
她走到門外,將門關上,然後就抱著刀靜靜立在門口,紋絲不動。
“尹雪,你不必……”
張鳴向外喊道,可是喊到一半,忽然看見尹雪的頭頂有一道搖曳的青色緩緩升起,即使隔著牆壁,也清晰可見。
“這是……”
他收回了話,隔著牆笑道:“既然姑娘堅持,那就有勞姑娘了。”
尹雪抱緊了刀,沒有說話。
她的眼裡映著夜色和山巒虛影,眸中卻像是生出一絲熠熠生輝的光。
此前的十八年,她一直以守護尹雪為己任,日夜如此,不離不棄。
如今,她在守護清徽道長。
也許清徽道長並不需要自己守護,可是這就是她認定的堅持。
是篤定。
亦是道。
這一刻,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她體內破開,如同嫩芽衝出泥土。
本命元丹快速旋轉,邊緣被無形的力量一點點削去,顯現出棱角,初時如女子,轉而似男子,最後形成一柄刀。
這刀,象征她一生的守護。
這刀,就是她的命格。
一朝明悟,厚積薄發,歸一境巔峰的尹雪,終於踏進塑命境的門檻。
“資質不錯,恭喜。”
張鳴輕聲呢喃一句,上了床,蓋上被褥,在悠揚鍾聲裡安心睡去。
在不可見的世界裡,金色波紋如同繩索一樣,一點點纏繞向羅漢金身。
卻被不斷排斥開。
隻留下斑駁的黑色,猶如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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