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大晉皇宮。
清泉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鳳寧宮。
新帝即位,百廢待興,這三天可把他忙壞了。
叛亂的群臣押在大牢還沒來得及審,而衡陽王的封地裡還有子嗣、亂軍。幸好有左相司空豫攜文武大臣相助,否則光憑他一個人,早就暈頭轉向了。
還有兩仙山上一戰,那些隕落的宗門、世家、妖族和魔宗強者,其弟子宗親無一不是後患,都須布置和警戒。
同時,詔令也傳告天下。
先帝長子武清泉登基稱帝,國號承綏。
諸事紛亂,直到此刻,清泉才擠出時間,過來看望昏迷的武明仙。
“師兄,清娥她怎麽樣了?”
清泉走進鳳寧宮,詢問道。
張鳴這三日做了次甩手掌櫃,一直在鳳寧宮裡閉目靜修,不理世事。
朝堂內外,自有清泉和大臣們決斷。
作為國師,他只需要坐鎮京都,穩住天下的修行勢力就行。
察覺到清泉到來,張鳴睜開眼睛,說道:“她在裡面,還沒有醒來。不過,每日有宮女照看,又有我灌注不滅真元滋養,一時也沒有性命之憂。”
清泉擔憂的點點頭,歎道:“師兄,這個帝位坐得可真累,僅僅三日就已經讓我焦頭爛額。真不知道以前她一個弱女子,是怎麽扛下了所有?”
張鳴瞪他一眼:“以後這話可不能亂說。”
清泉連忙屏住嘴,應道:“好吧,我知道了。”
以後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大晉帝王的威儀,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隨心所欲。
“師兄,我進去看看清娥。”
張鳴頷首,清泉向內堂行去,不一會兒,就看見那絕代風華的女子,靜靜躺在繡著鳳紋的床褥裡。
清泉百感交集,不知道如何言語。
他看著這位血脈上的妹妹,曾經獨自一人撐起大晉皇朝的女子,伸出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
“希望……你能早點醒過來。”
張鳴一個人坐在外院,開始查看這趟京都之行的收獲。
【傳道任務】你雖然已經名傳天下,但是道法的玄妙還未深入人心,三宗、世家、魔宗和敵國等勢力還在虎視眈眈,請在兩日後拿下大晉皇朝的國師之位,震懾世間
【當前進度】已完成
其實系統的提示音,早在當日國師之爭落幕時,他就已經收到。
不過,這兩日京都多變,他也沒有心思查看,因此一直沒有領取後續的獎勵。
而獎勵內容也十分乾脆,獎勵了三次抽獎機會。
“看來系統任務的獎勵標準,是以完成的難度來計算的。”
張鳴揣測道。
不考慮饕餮凶獸引出仙人下凡的變故,他在爭奪國師的過程裡,其實也十分驚險。
畢竟那懸空寺的圓光、太一仙門的清雩等人,都是天人境的強者。
除此之外,他還通過妙木山的簽到,獲得了一些能力和寶物。
其中最有用的是三個:【神羅天征】【萬象天引】【穢土轉生】
這些都是火影世界裡的頂級忍術。
不過,現在張鳴所擁有的神通、功法和至寶著實不少,因此這三項能力也隻算是錦上添花罷了。
“對了,不知道穢土轉生能不能救活武明仙?”
他尋思了一下,旋即放棄。
穢土轉生乃是將死去的靈魂,重新召喚到這方世界,而現在武明仙並沒有徹底死去。
她之所以沉睡不醒,是因為最後爆發出天人境之威時,耗去了太多精氣、元魂,連靈識都損傷得七零八落。
“罷了,先抽獎吧!”
張鳴心思一定,準備將傳道任務的三次抽獎機會先用掉。
這一次,經過仙人下界之戰,他的心態平和了許多,也沒有再沐浴更衣、焚香禱告。
直接就是“抽抽抽”,一鍵三連。
耳畔傳來一陣清脆的提示音。
張鳴面色一喜,因為這三次機會抽到的聖地都不簡單。
碧遊宮——洪荒世界通天教主的道場!
黃泉河——洪荒世界貫穿地府幽冥的河流!
花粉路——聖墟世界花粉凝為實質後的一條古路!
他心念一動,沿著皇宮飛遁而出,向後方的妙木山行去。
宮內有警戒的緋紅騎、侍衛立即警覺,但是當他們看到是國師之後,就裝聾作啞,不再動作。
張鳴很快來到妙木山上。
“擇日不如撞日,顯化出來試試!”
他心裡欣喜,首先嘗試的就是碧遊宮。
只見一座宮殿從虛無中顯現,憑空漂浮在妙木山上空。
浩瀚、古樸的氣息向四面八方彌漫,當細細感應過去,又覺得萬分縹緲,不可捉摸。
“這可是碧遊宮,通天教主的道場啊!”
張鳴隻覺得人生到達了頂點,興奮的落在宮殿前,裡裡外外的打量。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始嘗試第二個:黃泉河。
但是,不出意料,提示“條件不足,無法顯化”。
隨即,他又嘗試花粉路。
這次竟然成功了!
這條神秘的古路顯化出來,就像是一條尋常的山道,自妙木山下一路延伸到半空的碧遊宮。
道路兩側有粉嫩的花瓣灑落。
從遠處看,倒像是一條上山朝見碧遊宮裡大晉國師的路。
張鳴心滿意足。
花粉路為引,妙木山作基,碧遊宮成道場,還有什麽比這更風騷的事?
他在這裡四處逛了逛,才身形化作遁光,返回鳳寧宮。
這時候,清泉剛剛從內室出來。
“師兄,清娥短時間內怕是沒有辦法蘇醒了。”
他有些失落的說道,旋即強行提振精神,“舍妹事小,也不能勞煩你一直照看著。我讓符將軍安排緋紅騎的院落,暫時給你棲身吧。等事情落定,我再在京都裡修一處靈樞觀分院。”
張鳴笑道:“這倒不用,我剛才找到一處道場,就在妙木山上,待會兒帶你去見識一下。”
清泉一愣:“妙木山上?師兄,你不會又搞出一處聖地吧?”
張鳴故作神秘的笑道:“秘密。”
清泉吐了吐舌頭,隨即端起姿態,向外道:“師兄,明仙在此前答應的事情,該了結了。”
張鳴一聽,也緩緩收了笑容,問道:“你知道了?”
清泉神色落寞,咬住牙,點頭道:“師父早已經死了,先前的那些是你幻化的分身吧?”
張鳴拍一拍他的肩膀,沒有說話。
清泉向外喊道:“符將軍,請進來吧!”
緋紅騎副將符菁端著一方紫檀托盤,一步步恭敬的走進來。
“清徽道長,這是此前主上留下的物品。她吩咐過,無論結果如何,都讓末將在事後把信函呈給道長。”
說著,她單膝跪地,雙手上舉。
張鳴臉色凝重。
這就是上次女帝傳詔國師之爭的旨意,被他當場拒絕後,他又看了第二道密旨,才不得不來京都的原因。
這是……太虛子的遺囑!
女帝武明仙答應他,只要他奪得國師,就在事後將太虛子的遺囑奉上。
“師父在與儒家一爭後,在京都留了一份遺囑,後來重傷回到涿光山,看似無恙,但實際已經是油盡燈枯了。”
張鳴的心頭升起萬千思緒。
“可是,是什麽原因讓你留下這份遺囑,交給皇室保管,而不是在回到涿光山後,直接告訴我和清泉呢?”
“是因為當時的我們太弱嗎?還有,你的死因……究竟是什麽?”
弑師之仇,不共戴天。
不論如何,他都要查明真相,為師父討回一個公道。
而現在一切的答桉,或許都在這封遺囑裡。
清泉眼眶泛紅:“師兄,還是由你來看吧。”
張鳴手掌微顫的捏起信封,打開澹黃色的紙張,只見一個個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
《日月風華》
“吾徒清徽、清泉,見字如面。”
開篇的第一句話,就令兩人淚流滿面。
符菁不敢抬頭,恭敬的向後退去,很快離開宮殿,守在門口。
這片空間,留給他們師兄弟二人。
“清徽,汝言不下山不知天地之廣博,原本吾不信。直至為師違逆祖師遺命,下得山來,方知汝言之有理。”
張鳴有些暗然,原來師父之所以離開涿光山,是因為聽了自己的慫恿。
如此說來,倒是自己害了他。
若是太虛子不下山,他們三人恐怕還在山上,過逍遙快活的生活吧。
他心裡苦澀,繼續看下去。
“然吾目睹百姓之苦,妖獸之亂,急天下民生之所急,後至京都,方知天下大勢,在於國,在於人,在於世間。”
張鳴點頭,看來師父太虛子在下山之後看了許多,也因此悟了許多。
這也算是行道、悟道了。
“吾偶然尋得祖師之蹤跡,漸往之,漸慕之;漸慕之,漸驚之。然吾力有窮,唯留治國富民之策於大晉皇室。”
張鳴手指微頓,師父傳了治國富民之策給大晉皇室,那崇佛抑道……
不會也是師父的主意吧?
他想到自己還因此吐槽、敵視過女帝武明仙,不由一陣汗顏。
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他目光下移,繼續看去。
“恰逢帝王之女,天資聰穎,舉世難尋,可堪為師之傳承,遂收其為徒,賜道號清娥,奈何時日所限……”
張鳴驚住:“武明仙是我師妹??”
他反覆查看此句,清娥,帝王之女,白紙黑字,無不說得清清楚楚。武清娥,字明仙,也是靈樞觀門徒!
清娥既是她的名,也是她的道號!
張鳴禁不住向內室望去,彷佛看到沉睡的女子睜開眼,眼神幽怨。
他摸一摸額前虛汗,向下看去。
“奈何時日所限,未能親授教導。吾亦有不得不為之事,過三郡七城十府,以道儒之爭為契機,挑動天下風雲。”
張鳴在這一刻終於是明白了。
這隱於天下背後的下棋者之一,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師父太虛子!
“是我錯怪清娥了……”
他輕聲一歎,引來清泉的孤疑目光。
清泉只看到了開頭,後面的內容都是師兄在看,他還沒有
張鳴搖搖頭,繼續看遺囑。
“吾終窺得祖師之秘,世間大劫,驚惶之,恐懼之,唯冷汗涔涔。”
張鳴目光一凝,什麽意思?
“千年之期轉瞬將至,吾決意前往東海劍閣,效彷祖師,擋浩劫於天外。然禍福相倚,若吾建業未成,不幸罹難,殺我者亦東海劍閣矣,你等無須報仇。”
話語到了這裡,也就到了結尾。
張鳴眼前彷佛看見那熟悉、威嚴的道人,提筆落下重重一點墨水。
下方是落款:
“靈樞觀太虛子,絕筆。”
他在書寫這份遺囑的時候,就沒想過會回來或活著。
無論是為了他口中所謂的浩劫而犧牲,還是死於東海劍閣手裡,他都做好了“笑談大業輕生死”的準備。
所以這是絕筆,是遺囑!
張鳴的雙手不住顫抖。
他有些痛苦,師父的死對他和清泉都傷害很深,疑惑解開伴隨更多疑惑。
師父所說的浩劫究竟是什麽?千年之期是浩劫來臨的日子嗎?
若千年之期就是浩劫,那麽往前推300年,是祖師爺靈樞子出世的年代,是否真正的浩劫還在七百年後?
還有,東海劍閣在這方世界裡,又扮演什麽樣的角色?為什麽他們可以成為浩劫至關重要的節點?
他們是什麽來歷,又有什麽職責?
張鳴對這些萬分不解,他將手裡的遺囑遞給清泉查看。
許久,清泉眼裡含著淚,問道:“師兄,可是……可是師父後來明明回來了呀?而且他是病逝在我們靈樞觀裡,這份遺囑會不會是假的……”
他還抱著最後一絲期待。
可張鳴全身一震,是啊,太虛子最後明明回到了靈樞觀,這說明什麽?
是他在路途中已經遭遇了東海劍閣的殺手,才重傷回到靈樞觀,見自己師兄弟二人最後一面?
還是說……他根本就沒有死?!
所謂的回到靈樞觀,不過是師父為了假死脫身,孤身前往東海劍閣的一個表象?
“清泉,你真的看過師父的靈柩裡面,並無屍身,而是空的嗎?”
張鳴抬起頭,認真的問道。
清泉怔然,隨即點點頭,說道:“當然,這是我親眼所見,不然我怎麽會相信你說的師父還活著呢?”
張鳴眼睛一睜,問道:“清泉,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師父其實還活著?”
清泉神情頓住,隨即眼睛裡微微亮起光彩。
“師兄,你是說……師父可能去了東海劍閣?師父……他可能還活著!?”
張鳴遙望向宮外,說道:“不錯,既然師父留下了這份遺囑,那麽無論如何,我都要前往東海劍閣一趟,查探當年的秘密,以及所謂的浩劫究竟是指什麽?最重要的是,我想找到師父最後的蹤跡。”
他在心裡默默補充了一句。
“哪怕師父真的死在東海劍閣手裡,這仇怨也須問個清楚、討個明白!”
兩人對視一眼,已經下了決心。
然而正在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身惶急的稟報:“符將軍!邊境急報!東夷、北魏和西戎三國發兵百萬,突襲邊境,聲稱受命於天,舉世伐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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