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生日前奏
  冬色漸遠，春風拂面，悄然無聲地將漫漫冬日殘留的最後一抹料峭寒風驅散。

  喬安和霍雲廷倆人是直接從杜奶奶家出發前往物理訓練營的，到達臨海機場中轉的時候也沒有回喬家看過。

  至於那邊也從未有人詢問過她的近況，就好像兩撥毫無交集的租客租在一個房子裡，一撥白班，一撥夜班，中途毫無交流。

  高三下學期開學後，各科老師已經完全不再進行授課，留給學子們的是既覺漫長又常歎短暫的最後衝刺階段。

  臨海七中的百日誓師大會卡著日子舉行，並沒有因為兩個人的缺席而延期。

  在操場念完了一番讓人熱血沸騰的發言之後，董錢搓著腦袋往教學樓走，為了下定決心好好學習，他在開學前主動要求剪了寸頭，這會兒子有些後悔為什麽沒有戴一個帽子出來。

  “想什麽呢?小寸子。”張琪走上前搭上他的肩膀，歎了口氣:“哎，感覺霍哥和喬姐不在，我座位周圍的靈氣都銳減了，最近真的是看一科就覺得那一科還有好多沒掌握的知識啊。”

  董錢差點因為他的這個稱呼跟他打一架，好在他還記得班主任在後面，只能咬牙切齒地回答他:“你滾！我在想老大的生日我應該送什麽禮物給他呢。”

  “霍哥生日?”張琪驚訝，立馬問道:“啥時候啊?”

  “就老大從那個物理營回來的第二天就是他生日，那天還正好趕上周日了。”

  張琪雙手一拍，發出的動靜極大，吸引了好些人的注意:“這感情好啊，到時候咱們給霍哥準備一個驚喜。”

  “什麽驚喜?”周煒聽到聲響立馬湊過來，反覆追問:“啥驚喜啊?”

  張琪將霍雲廷生日要到了的事情告訴他。

  周煒低頭看了一眼手表:“哎，那不就是這周日了嗎?就剩三天，這時間有點緊啊，但也不是來不及。”

  董錢默默轉頭看向他:“你打算送什麽禮物?”

  “我……”周煒突然神秘兮兮的一笑，伸出手指在身前晃了晃:“保密！等著吧，我送出的禮物一定會亮瞎你們的雙眼！”

  得到的是其余倆人齊整整的超級嫌棄的一聲“切”。

  張琪:“你特麽愛說不說，但是我送的禮物一定會讓霍哥抱著我喊好兄弟。”

  看樣子他也想好要送什麽禮物了。

  周煒:“那就看看咱們誰了解霍哥咯。”

  誰最了解霍哥……

  董錢沉思的雙眸驟然發亮，苦惱的問題好似在一瞬間尋求到了答案，他看著那倆還在爭論的幼稚玩意兒，在心底直哼哼:呵，你們還能有我了解老大嗎?老子可是掌握著第一手情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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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就到了霍雲廷生日的這一天。

  本是適合賴床的日子，喬安卻起了個大早。

  拉開有些沉悶的窗簾，陽光一瞬間傾瀉進屋內，趕走了所有的陰霾。

  天空一碧如洗，連一絲漂浮的棉絮都沒有，就像是一張被精心上色的紙張，光明而清澈。

  連空氣中都攜帶著新鮮的春色。

  喬安剛下樓梯就注意到薑念站在大廳旁正在接一通來電。

  不久之後，薑念掛斷電話，朝著她走來。

  走動間倆人對視一眼，其間流露著淡淡的默契。

  薑念低頭，態度恭敬地傳話:“小姐，楊少爺說想邀請您一會兒出去學習。”

  身後原本發出規律聲響的樓梯幾乎是在她話音落下的一瞬間變得安靜，喬安扯了扯唇角，淡淡道:“知道了。”

  態度不冷不熱，但是也沒有拒絕。

  沉寂的樓梯再一次傳出動靜，與此同時，喬老爺子威嚴的聲音中能聽出來一絲淺淡的滿意:“不錯。”

  喬安微斂的眸底閃過一抹譏諷的笑意，可真是一位好爺爺啊。

  她跟在喬老爺子身後走進餐廳，裡面喬南川和秦若竹難得的都在。

  喬安低頭安靜地喝著粥，想要快點離開這個充斥著虛情假意的地方。

  偏偏總是有人要拖延她的進程。

  喬南川原本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剛要起身離開就瞧見對面聳拉著眼皮，神情無波無瀾喝著粥的喬安。

  他突然就改變了想法，默不作聲地在座位上坐了好幾秒後都沒有得到關注，他終於忍不住聲音有些僵硬地問道:“你昨天才回來，今天不在家裡休息一天?”

  如果忽略他的語氣，這個開頭與尋常人家中父女閑聊時的正常對話無異。

  意識到是在同她說話，喬安舀杓的動作一頓，漫不經意地抬起眼皮看向對面。

  喬南川突然感覺心頭一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剛剛他好像從喬安的眼神中感覺到了一種厭煩。

  對他這個父親的厭煩。

  但是下一秒，在他想要重新確認的時候，只能看到一片平靜無波的湖面，沉靜到一點漣漪都沒有，就像他這個父親的存在無法左右她的情緒半分。

  這個認知讓喬南川忍不住皺起眉頭。

  喬安就坐在對面靜靜欣賞著他的表情變幻，或許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心中隻升起了有些荒唐的好笑。

  直到喬老爺子將目光落過來，她才不緊不慢地回話:“跟人約好了。”

  喬老爺子應該是對她的識趣很滿意，還替她補充了一句:“明殊那個孩子約她一起出去學習，看來前幾天的冬令營讓你們二人的感情增進了不少。”

  喬安垂眸，目光虛虛地落在最上面漂浮著的那粒蔥花上，是這碗素色粥裡唯一的一抹亮色，她扯了扯唇角，毫不猶豫地用杓子將它沉沒。

  “可能吧。”

  似是而非的三個字，算不得頂撞。

  卻還是讓喬老爺子感到不滿，目光凌厲地盯著她看了好幾秒，喬安神情自若地回望他老人家，一副“我平時就是這麽說話的，什麽意思也沒有”的模樣。

  安靜的對峙了好幾秒後，喬老爺子率先收回了視線，沉聲道:“增進感情對你是最好的一種選擇。”

  這句話無疑是一個暗戳戳的警告，她沒有選擇的權利，跟楊銘殊聯姻是她必定的歸宿，她想要幸福就只能培養感情。

  即便是沒有感情，也改變不了聯姻的命運，無外乎就是像這個家裡的另外兩個人一樣，坐著有名無實的夫妻關系。

  對於下一代又是一種殘忍的懲罰。

  “爸，喬安現在還小，你別整天將這些掛在嘴邊了。”喬南川看著喬安因為垂著腦袋而露出來的毛茸茸的發頂，突然就心軟了下，替她爭論道:“況且明殊的年齡比她還小，現在討論還太早了。”

  喬老爺子態度冷硬地打斷他:“這都是她一出生就注定的，喬家將她養這麽大，給了她那麽大的權勢，她不回報難道想要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嗎?”

  毫不避諱當著所有人的面說這些，真的將喬安當成了一個只能任人擺布的工具人。

  也不是，喬安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粥，他是將所有人都當成了喬家以後繁榮發展的工具人，包括她的奶奶。

  她想:要是能夠更進一步擴大喬家產業的規模，說不定讓他老人家親自上陣聯姻都可以呢。

  一想到這麽可能，喬安忍不住勾起唇角，嘲諷地笑了出來。

  她的笑聲在鴉雀無聲的餐廳中格外清晰。

  連喬管家都向她投來了目光。

  喬安扔下杓子，瓷質的杓柄與碗沿碰撞，發出一道清脆的響聲:“我吃飽了，時間到了。”

  說完之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裡。

  喬安站在門口，渾身都沐浴著溫暖的陽光，她微仰起頭，鼻尖都是新鮮的空氣，讓她沉沉悶悶的大腦重新獲得了幾分清醒。

  身後傳來了高跟鞋踩在木質地板上“哢噠”、“哢噠”放肆的響聲，整個喬家能夠這樣張揚的也只有秦若竹了。

  她沒有回頭。

  直到高跟鞋聲在她的身邊停了下來，濃鬱的香水味順著她的鼻尖直直衝上她的大腦，讓好不容易獲得清明的大腦又忍不住泛起了疼，使她毫不遮掩地皺起眉頭。

  秦若竹好似沒有發現她的異樣，張口就是濃濃的諷刺:“我還以為你有多高傲呢，結果現在上趕著出去約會，呵。”

  “我要做什麽好像跟你沒有什麽關系吧?”喬安側過身，斜肩對著她，看著對方跟她說話都是強忍著嫌惡的模樣，隻覺得真是滑稽的可笑。

  但是她眼一眯，忍不住惡作劇一般地拖起長調，一字一頓，故意惡心她似的喊了聲:“喬夫人。”

  這三個字就像是狠狠擊打在秦若竹的耳膜上，讓她反應極大地睜圓了眼，聲音尖銳:“喬安！”

  “我就站在這裡，你不用那麽大聲地喊，失了你的形象。”

  秦若竹像是氣瘋了，胸膛劇烈起伏著，喬安緊盯著她的四肢看，以防她有什麽超脫常人的舉止。

  但直到楊銘殊的車到了她也沒有什麽過激的舉動，這讓她說不上是不是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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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安和楊銘殊乘著霍家的專屬車輛抵達霍家地下車庫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上午九點。

  車輛剛剛熄火，車門就被人從外面豁地一下打開。

  喬安懶懶地抬起眼皮看向外面，沒什麽意外地瞧見了一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他今天跟往日散漫的形象不一樣，穿了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裝，身高腿長，因為要迎接喬安，單手撐著車門，彎腰朝車內看。

  貼身的西裝因為他的動作泛起了一點褶皺，打底的白色襯衫雖然扣子已經板正地扣到了最上面那顆，卻還是隱約感覺少點什麽。

  喬安忍不住上下打量起他，西裝將他慵懶不羈的氣質斂在體內，留在外面的是成熟的大人模樣。

  嗯，大人，從今天起他就是一位年滿18歲的成人了。

  “怎麽樣安寶?是不是發現你男朋友今天格外的帥氣?想不想投懷送抱一下?”霍雲廷扯著唇，吊兒郎當地問道。

  “……”喬安想要收回之前的想法。

  霍雲廷見她一臉無語的小表情，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下車吧，安寶，我帶你去看看專門給你準備的衣服。”

  喬安握住他的手，輕松地跳下了車。

  站在霍家的地下車庫中，喬安略帶幾分新奇地晃了一眼周圍，剛要開口跟霍雲廷說什麽，就感覺到他用兩隻手將她的腦袋控制住，並且低頭快速地逼近她。

  喬安下意識地就覺得他是忍不住要耍流氓。

  就連一旁獨自下車、獨自站立的楊明殊也是這樣認為的，而且他還很自覺地將身子轉了過去，目光停在不遠處掛著的電子鍾表上，心中默默給他們計時。

  喬安眼睛都來不及閉上，眼睜睜地看著霍雲廷的面孔她的瞳孔中越來越放大。

  她的嘴巴輕動，想要開口阻攔他的，但是話語到了嗓子眼又被她卡住。

  細又密的長睫毛不斷地顫著，泄露著她內心藏不住的緊張，在倆人距離僅剩下一厘米的時候緩緩闔上了眼眸。

  她想，這只是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她才沒有阻止的，絕對沒有別的原因。

  在她闔上眼睛的瞬間，耳邊似有似無地聽到了霍雲廷的笑聲。

  她所想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有些微涼的皮膚抵上了她的額頭，她能夠感受到霍雲廷的眉頭緊跟著皺了起來，然後就是關切又有些緊張的聲音響起:“怎麽這麽燙?”

  “……”

  溫熱的吐息噴灑在喬安的臉上，她緩緩地張開了眼眸，跟霍雲廷含著笑意的眸子直直對上。

  霍雲廷收回腦袋，挑了下眉，就像是看穿了喬安剛剛的一切所作所為是因為什麽，抬手在她的額頭上又測了一遍溫:“安寶，你剛剛是以為我要做什麽?”

  喬安:“……”她將視線挪開，就是不看霍雲廷，試圖轉移話題:“你不是說給我準備好衣服了嗎?還不帶我去看看?”

  “不著急。”霍雲廷笑了下，手往下移，在她眼角附近輕輕摩擦，正色道:“安寶，你發燒了。”

  “沒有。”喬安嘴硬道:“我今天醒來還好好的，應該是太熱了。”

  霍雲廷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無奈又寵溺地搖了搖頭:“安寶，不可以逃避喝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