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錢自在論壇上面看到那些瘋狂言論之後,早上都不用他老媽催促就能提前爬起來,而且每天帽子、口罩不離身,裝備齊全的去上學,生怕真的被人認出來佔便宜。
他第一次打扮得像一個強盜一樣溜進教室的時候,還差點將在後方接水的喬安嚇一跳。
喬安本能的手一抖,杯子歪斜,熱水直接灑到她的手背上,嬌嫩的皮膚立馬被燙紅一片,給霍雲廷心疼毀了。
“怎麽?最近太閑了,想要去搶劫銀行還是炸學校?”霍雲廷的目光涼颼颼的,恨不得將董錢團成一個球,直接踢出教室。
董錢聳拉著腦袋,經過這段時間的悉心培育,他的頭髮已經長了許多,終於從寸頭大哥變成了陽光少年,符合他的人設了。
他既愧疚又委屈:“我也沒想到會嚇到小仙女,可我不這樣裝扮我怕那些人認出我,毀我清白。”
手背還有點紅的喬安:“……”
這可真是實打實的純情耿直一根筋少年啊,比某人可單純太多了,傻的可愛。
霍雲廷輕而易舉就洞察了她的想法,索性後背往椅子上一靠,一隻腳蹬在橫杆上,另一條腿橫著搭在上面,坐姿十分大佬。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董錢:“那可真是委屈你了。”
“確實有一點。”董錢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氣息,自顧自地拍著大腿搖頭歎息:“要知道冬天的被窩可是天堂在人間開的分店,我能夠這麽早舍棄它的懷抱真的是違背天性啊!”
霍雲廷點了點頭,似乎是很認同他的話,接著輕飄飄又不容拒絕地說道:“既然錢哥這麽狠的下心,我也得跟上你啊。那從明天開始加一份物理卷子吧,正好一個早自習的時間。”
董錢:“?”爸爸,我沒有這種想法啊!
喬安:“……”她好像對不起好大兒了。
霍雲廷微笑,不好意思,好大兒的醋他這個爸爸也會吃。
-
十二月份,北方的各個地區都有不同程度的降雪,唯獨臨海被它們摒除在外,來到這的只有小雨、中雨、大雨以及雨夾雪,地面一直是濕漉漉的,尋不到半點積雪的痕跡。
元旦的前一晚,喬安還在同霍雲廷抱怨這件事。
“你跟我說過,臨海一般十二月份就會下雪的。”
喬安的聲音低低的,因為側身躺在床上,半張小臉壓在絲滑的真絲床單上,說話還有些含糊,就像是多了一層鼻音,聽起來更像是在撒嬌。
因為供熱季節的到來,地暖將整個屋子烘得暖暖的,此時的她身上僅著一套夏季睡衣,清涼的墨綠色小吊帶和短褲,將她的膚色襯得更加白皙。
這幅場景要是被霍雲廷看見,恐怕會立馬鼻子一熱,將上次未流出來的鼻血給補上。
倆人今晚沒有開視頻,確切的說,自從供暖之後,視頻的次數就大幅度下降。
霍雲廷為此抱怨過很多次,都被喬安毫不留情一一駁回。
但他也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
這不,現在又找了一個借口。
“安寶,你那裡沒下嗎?我這面都下了,不信咱倆開個視頻看看?”
一本正經的語氣,喬安差點就要信以為真了。
她懶懶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掀起窗簾一角,然後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就知道霍雲廷是在誆騙她。
手機另一端的霍雲廷輕笑,還在繼續往下編:“安寶,我說的是我這面下了,你那面當然沒有,你得跟我視頻才能看到。”
“你以為我是傻子嗎?”喬安隔著手機給了他一個白眼,空閑的那隻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勾著窗簾。
她的視野落在窗外,月光傾灑於庭院中的人造湖泊上,清波蕩漾,泛著粼粼波光,如夢如幻。
“我安寶可不傻。”霍雲廷混合著笑念說,就像是趴在喬安耳旁說的一般,讓她的心尖顫了顫。
她的指尖略微使力勾住簾子,滑道上的輪子隨著她的動作向側滑移,沒有出聲回應他。
霍雲廷還在繼續:“我知道安寶是覺得白天在學校一直見到我,對我生了一絲煩厭,晚上不想要再見到我,我都理解的。”
末了還幽幽地歎了口氣,就好像深宮中的女子遲遲得不到聖上的眷寵,唯有相思愁容。
他還真的將這種想法說了出來:“安寶,你說我像不像是被你遺落在后宮中的皇后,而你就是隻專注於朝政的……”他停頓了一會兒,然後一字一句道:“無情帝王。”
“……”
喬安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感覺額頭有些疼:“霍雲廷,我發現你腦子裡的劇本真的不少呢?你是真打算進軍娛樂圈,編劇和演員的活都由你一個人擔任?”
喬安的無語換來的是霍雲廷更加的厚顏無恥:“如果安寶願意扮演帝王的話,我男扮女裝扮演下皇后也不是不可以。”
我不願意,這四個字剛剛冒到喬安的嘴邊就被她給攔了下來,然後就見她微微一笑,狡黠的光芒在她的眸中浮現:“我要是帝王的話,我就要三千的后宮佳麗,日日召美人為我跳舞作伴。”
那邊沉默了好半晌,久到喬安還以為倆人的電話掛斷了,一點聲響也沒有。
她將手機拿到前面,屏幕上顯示的還是通話界面,時間也還在流動。
她眉梢輕動,饒有興致地問了句:“怎麽了?朕的皇后吃醋了嗎?”
“你作為后宮之主,應識得大體才對,切不可亂吃飛醋。”
在喬安念念有詞,準備抓住這個機會好好調侃他一番的時候,霍雲廷突然出聲打斷了她:“安寶。”
“嗯?”喬安停下來,自然地應了聲。
霍雲廷緩緩撩起眼皮,落在平板上剛剛搜索出來的幾本書籍——
《編劇入門指南》、《高級編劇必看的這一百條總結》、《好編劇的自我修養》……
他問:“我要是之後真的寫出來劇本了,安寶真的跟我演嗎?”
喬安一愣,隨後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有些啞然:“你不會真的打算寫吧?”
霍雲廷眉尾輕挑,“嗯哼”一聲,然後淡淡道:“為了避免安寶剛剛說的那些情況。”
聽起來他還委屈上了。
喬安又是好笑又是好笑地說道:“我剛剛都是開玩笑的,你現在要是因為這個耽誤了學業,叔叔阿姨可能會滿世界追殺我。”
“不會的,他們可舍不得傷害自己的兒媳婦。”霍雲廷立馬糾正這一點:“他們都是好公公和好婆婆,到時候絕對更加偏心你。”
喬安被他氣笑了:“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被他弄得都忘記糾正稱呼問題了。
霍雲廷眸中閃過一抹得逞的笑,幼稚的很。
喬安繼續哄著某個幼稚的人:“行了,我剛剛都是瞎說的,一切都是胡編亂造的,我要是皇上的話,一定只有你這一個皇后,獨寵你一人,行了吧?”
“嗯。”霍雲廷舔了舔嘴角,得寸進尺:“那我現在能跟安寶視頻了嗎?”
喬安覺得她心都累了,沒好氣地回答他:“哦!”
情緒飽滿濃鬱。
霍雲廷在另一邊自覺理虧地摸了摸鼻子,沒辦法,一切都是為了見安寶的手段。
很快倆人就連上了視頻。
接通的時候,喬安剛找到一個薄毯,正展開披在身上,墨綠色的小吊帶在霍雲廷的瞳孔中一閃而過。
他的喉結本能的上下滾動了一圈,漆黑的眼眸瞬時變得深邃,如同深淵一樣,裡面潛伏著的情緒高深莫測。
他的目光直直地盯著屏幕,望得出神,直到感覺鼻子有一些熱才回過神來,然後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扭過頭去。
一邊轉頭一邊想著,他知道安寶為什麽遲遲不肯跟他視頻了。
想起來之前幾次視頻時她不是穿著外套就是披著薄毯,不光光是擔心自己走光,也是在為他考慮……
“……”
霍雲廷咬著側腮上的軟肉,在控制著自己的思想,但還是有想法趁機溜出——
嘖,安寶真是太白了。
墨綠色也很配她。
什麽色穿在她的身上都比別人更美幾分。
喬安將毯子披好之後就看到霍雲廷做賊心虛的模樣,她微眯起眼,一隻手松松搭在薄毯重合的地方:“你在想什麽呢?”
語氣有些危險,似乎霍雲廷一旦說錯話就會將他清理掉。
霍雲廷視線重新落於屏幕上,視線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將喬安遮的嚴嚴實實的毯子,心中難免有些遺憾。
他單手撐著腦袋,面不改色地扯著謊:“在想著這個老天爺是怎麽回事,還不給我們安寶下雪,真是不貼心。”
喬安打量了他半晌才勉強放過他,整個人窩進沙發裡,手機支在茶幾上,視角有些靠下,明明是一個顯胖的角度,她的身姿在屏幕中卻依舊纖瘦。
“你去年給我發照片的時間是十二月十二號,現在已經過了半個多月了。”喬安垂眸,細長的眼睫毛在眼睛下方留下一道陰影,將她的眼眸包住,看不真切裡面的情緒,但就是覺得她很委屈。
“嗯,怪我。”霍雲廷坐直身子,認真道:“我今天晚上就跟老天爺談一談,看在我家安寶這麽美貌的份上,下一場雪不過分吧?”
喬安直勾勾地盯著他,半晌後,終於憋不住笑倒在沙發上:“噗,你的權利這麽大呢?我怎麽從來不知道?”
“你男朋友在天界中向來低調,但是為了女朋友開心偶爾動用一下關系也不是不可以。”
“那可真是我這個凡人女友高攀了。”
“所以安寶要待我更好才行。”
喬安無語地看著他:“你先給我下一場雪再說吧。”
霍雲廷笑笑,不說話。
因為今天是跨年夜,喬安很難得的沒有遵守作息,打算熬個夜,度過這個比較有意義的一天。
可是中途的時候,喬安還是耐不住睡意,斜斜靠在沙發背上,迷迷糊糊“嗯”了一聲後,就陷入了睡夢之中。
霍雲廷在手機另一端溫柔地端詳著她的睡顏,一頭烏發如雲般鋪散在她的身後、肩上,還有幾縷柔發拂到她的臉頰上,應該是有些癢,所以她睡著之後眉頭還輕蹙著。
“安寶”、“安寶”。
他輕聲呼喊著,又不忍太大聲將喬安驚醒。
瞧到她始終沒有反應之後,皺了皺眉,將視頻界面縮小,幾秒之後,發出了一條消息。
幾分鍾後,在霍雲廷一直注視著喬安睡顏的時候,臥室的房門被人很輕地從外打開。
十幾秒後,屏幕中多出來了另外一道身影,是薑念。
她看了一眼屏幕,然後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將喬安驚擾起來的力度將她臉上的發絲拂掉,然後還將她身上有些松散的毯子重新披好。
一切完畢,她轉頭看向屏幕,霍雲廷朝她點了點頭。
她便像來時那樣,悄無聲息的離開。
喬安是在零點前醒過來的,還有五分鍾就跨年了。
窗外已經有人家放起了煙花,沉寂已久的夜空終於被點亮,隻瞬間就變成了金燦燦的海洋,煙花升騰、綻放、下落,為浩瀚的星空又增添了無數個閃閃發亮的星光。
她迷迷糊糊地盯著窗外,還沒有從睡意中脫身,直到窗外的第一輪煙花燃盡才終於清醒過來。
她下意識偏頭,想要尋找手機,結果就跟霍雲廷從未偏移的目光撞上。
即便隔著一個屏幕,也能夠感受到他眸中不加掩飾的溫柔,如一彎溫水將她的心慢慢浸軟。
“安寶。”霍雲廷啟唇,是一道最簡單也最真誠的祝福:“新年快樂,希望我的安寶在新的一年能夠能償所願,所得皆所愛。”
手機的時間剛好變成四個零, 一切更新,新的一年正式開啟。
她偏頭看著屏幕,笑得雙眼彎彎,眼中閃爍的光亮比萬千星辰還要閃耀。
“新年快樂,得償所願。”
希望我們都能得償所願。
過了跨年夜,喬安也準備正式睡下了。
霍雲廷在說完晚安後,忽然很正式地喊了她的名字。
“怎麽了?”喬安剛要從沙發上起身的動作一頓。
“沒什麽,就想告訴你一件事。”霍雲廷目光在她身上的薄毯晃悠一圈,舔了舔嘴角:“我要是當了編劇的話,應該恨不得天天寫洞房。”
說完之後,他就很有自知之明地迅速切斷電話。
徒留喬安在寂靜的臥室中又羞又憤:“霍雲廷,你個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