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秋楠母女收拾完，李海軍喊道:“孩子們別玩了，該睡覺了。”

　理兒看著李海軍糯糯道:“爸爸，你能陪理兒睡嗎?”

　聞言，丁秋楠拉著理兒:“別亂說，你明早醒來就能夠看到爸爸了。”

　丁秋楠看著六丫頭搖頭，意思是這不是我教的，她怕六丫頭誤會自己讓孩子出頭，搶男人。

　李海軍看了看六丫頭“要不晚上讓理兒跟咱倆一起睡?”

　六丫頭看著柔柔弱弱的理兒，終究是不忍心拒絕。

　轉了個身，回屋子裡去了。

　身後留下一道“隨你吧。”的聲音。

　李海軍蹲在地上，抱著理兒:“走，理兒，咱們去睡覺。”

　小雪兒跟小勝利看到了，也嚷嚷著:“爸爸，我也要跟你一起睡。”

　這·······

　李海軍頭皮發麻，一張床怎麽睡得下?

　就在他為難的時候，六丫頭道:“你帶著孩子們一起睡吧，我去跟丁秋楠她們那屋睡。”

　“你······”

　“放心吧，我不會為難你的小情人。”

　李海軍有些窘迫:“當著大家的面說什麽呢。”

　就這樣，晚上李海軍帶著三個孩子一起睡。

　他睡在了床邊，三個孩子誰在裡面，先是給他她們講故事。

　故事沒講完，小雪兒跟小勝利已經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只有理兒很興奮。

　“理兒你不困嗎?”

　理兒:“困！”

　李海軍:“那你為什麽不睡呢。”

　理兒:“我怕早上醒來就見不到爸爸了。”

　李海軍心裡一疼，是自家虧待了孩子太多。

　“理兒放心吧，明早起來睜開眼就能看到爸爸，爸爸保證。”

　理兒“爸爸，以後我跟媽媽就跟你生活在一起了嗎?”

　“對，還有爺爺，姑姑，宋姨，姐姐，哥哥，我們一家人在一起。”

　理兒緊緊地摟著李海軍的胳膊，似乎生怕他消失不見。

　李海軍也不敢翻身，怕壓到這個小小的人兒。

　六丫頭躺在床上，屋子裡的氣氛有些壓抑。

　“丁秋楠······”

　六丫頭想說我恨你，可是她們母女都住進家裡來了，已經成了既定事實，說恨又有什麽用。

　六丫頭一肚子話，想要跟丁秋楠談，可是真到了這個時候，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而丁秋楠跟丁母，看到欲言又止的六丫頭，一個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們眼下已經無路可走了。

　如果六丫頭不收留她們，她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六丫頭閉上了眼睛，認命一般:“丁秋楠···孩子是無辜的，看在孩子的面上·······”

　昏暗的房間裡，丁秋楠的眼睛一亮。

　眼睛裡也湧出了淚水。

　“宋雪，對不起！”

　“雖然，這聲對不起顯得蒼白無力！”

　“我保證不會跟你爭搶什麽，以後家裡你做主，你是姐姐，我是妹妹。”

　“我都聽你的。”

　六丫頭知道，自己這是引狼入室，可讓他眼睜睜的看著丁家落難，她做不到。

　也只有李海軍跟她這樣的貧苦中農的家庭，才能讓她們棲身。

　“睡吧，不早了。”

　話落，六丫頭翻了個身，臉朝著冰冷的牆壁。

　眼角溢出了心酸的淚水。

　丁秋楠也是用被子捂著嘴，不敢哭出聲來。

　這一天，她盼了好久，終於盼到了。

　當初她就跟李海軍說過，她不爭不搶，願意伏低做小。

　丁母也攥著自己女兒的手，這也算苦盡甘來了。

　本身就沒什麽主意的丁母，她主圖一份安穩，能夠安度晚年。

　第二日，醒來。

　陽光透過窗菱照射進來。

　李海軍準備起身做飯，挨著他的理兒也醒了。

　揉著眼皮:“爸爸。”

　“嗯，理兒醒了。”

　理兒看到她，小臉上全都是笑容，伸手求抱抱。

　李海軍抱著她:“再睡會吧，爸爸去給你做早飯。”

　理兒:“我陪爸爸。”

　李海軍抱著她，躡手躡腳的把門重新關上，然後燒水爺倆先洗漱，接著繼續燒水灌在暖水瓶裡，等其他人起來後洗漱用。

　

　李海軍開始揉面，打雞蛋。

　揉完了面，醒發一會兒。

　李海軍蒸了一大搪瓷盆的雞蛋羹，切了土豆絲做了熗拌土豆絲。

　理兒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看著爸爸忙碌著。

　李海軍烙餅的時候，放了鮮豔，蔥花，胡蘿卜丁·······

　飯菜好了，他讓理兒去喊大家吃飯。

　理兒挨著屋子的喊人。

　趁著大家起來洗臉的時候，李海軍重新刷鍋，從冰箱裡拿出來西紅柿，牛肉，開始用小火燉牛肉。

　飯桌上:“鍋裡我燉了牛肉，我走之後你們看著點火，別乾鍋了，快熟了房裡一點西紅柿。”

　朝著李父又道，“爸，白天我不在家，別隨意開門，就算開門秋楠也要帶著理兒，去屋裡躲起來，別讓人發現了。”

　李父:“我會看好家裡的。”

　丁秋楠:“白天我教孩子們學習，不會讓他們出去亂跑的。”

　李海軍又看著媳婦:“你什麽都別做，今天沒有電視節目，你悶了，就聽聽收音機，或者在床上躺著看看書，一切以肚子裡的孩子為重。”

　六丫頭:“我又不是小孩子，這還用你叮囑，再說我都生過一次了。”

　李海軍嚴肅道:“那也不行！”

　吃過飯，李海軍去上班了。

　李父拿著鋤頭，在院子裡翻地。

　幾個孩子不情不願的，跟著丁秋楠開始學習。

　丁母把家裡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六丫頭昨晚沒睡好，回屋躺著補覺去了。

　丁秋楠發現小勝利總是溜號，走神。

　不過丁秋楠也不是沒有辦法，她把小勝利單獨叫出去。

　“小勝利，你是不愛學習嗎?”

　“丁姨，我一學習就頭疼。”

　丁秋楠蹲在小勝利的面前:“你告訴丁姨，你又什麽心願嗎?”

　小勝利:“丁姨，我想養條小狗。”

　“為什麽想要養狗呢?”

　“以前爺爺養了條狗狗陪我玩，可是它出去玩就再也沒回來。”

　這話讓正在乾活的李父，想起了以前養狗的事情。

　解釋道:“秋楠啊，你還記得咱們住在廠區裡的時候，養了一條狗吧。”

　丁秋楠點頭:“記得。”

　李父:“那狗被向前進那個王八犢子給捉走了，送上餐桌了。”

　丁秋楠:“勝利，丁姨跟你做個約定好不好?”

　“只要你好好學習，學會一百個漢子，一百以內的加減法，丁姨就讓你爸爸給你弄一條狗回來陪你玩！”

　“真的嗎?”

　小勝利開心的歡呼:“丁姨你可別騙我。”

　丁秋楠笑著道:“真的，我們拉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有了丁秋楠的許諾，小勝利學習起來果然認真多了。

　這件事可是讓六丫頭嫉妒的發狂，心裡埋怨兒子竟然不聽自己這個親媽的話，竟然聽丁秋楠那個女人的話，叔可忍嬸不可忍。

　要不是李海軍用兒子的學習，前程來勸她，怕是要爆發一場家庭大戰。

　陳滿桂的兒子上學，同學們都嗤笑他。

　這讓陳滿桂的孩子很受傷。

　不過，陳滿桂掃測測也沒乾多久，就有人接替她了。

　她滿心歡喜以為自己能回廚房了，可是卻被分配到翻砂車間了。

　這······

　陳滿桂認命了，她現在是人憎狗嫌，怕是想回廚房，廚房的人都不會接受她。

　七小子:“海軍，好久沒去你家蹭飯了，晚上去你家喝點啊?”

　李海軍:“以後再說吧。”

　七小子:“我自備酒菜。”

　李海軍這是你自備酒菜的事兒?

　是我家不方便啊！

　“我去你家蹭電視！”

　李抗戰:“電視我都收起來了，你也看不了啊。”

　“這個玩意太顯眼了，家裡已經好久都不看了。”

　七小子總覺得李海軍有古怪，但又說不出來哪裡古怪。

　下午，廠裡組織學習，學習完了黃主任來食堂。

　“南易，會做憶苦思甜飯嗎?”

　南易狐疑道:“會做是會做，可是現在誰還吃那玩意啊?”

　黃主任指著南易開始說教:“南易，你這思想有些落後啊，我看明天開始，你也跟著上課學習吧。”

　·········

　黃主任走了，南易苦著臉。

　“我說啥了?就讓我跟著學習。”

　李抗戰笑道:“學吧，不然怎麽辦?”

　晚上下班，李海軍回了家。

　有了丁秋楠母女，他回家就吃現成的了。

　飯桌上:“有時間蒸點肉包子。”

　“我偷偷帶幾個去廠裡。”

　六丫頭:“你們廠裡中午食堂不開飯了?”

　李海軍解釋道:“哪有，廠裡天天學習，這不要搞憶苦思甜飯麽。”

　大家都沉默不語，高壓的生活讓大家喘不過氣來。

　李抗戰笑道:“別擔心，你們就好好在家呆著，盡量別出去。”

　“該吃吃，該喝喝，什麽都不耽誤。”

　李海軍不想探討沉悶的話題，轉頭道:“孩子們在家沒有調皮搗蛋吧?”

　丁秋楠:“最近孩子們的學習進步很快。”

　六丫頭有些膩歪:“我是教不了他們，他們就願意跟丁秋楠學習。”

　李海軍笑道:“願意學就是好事，沒準以後都能考上大學。”

　李父笑呵呵:“好啊，都考上大學，都當狀元郎。”

　“七小子要來家裡蹭飯，看電視，我沒讓。”

　六丫頭:“這電視機早晚成禍害，不然咱們就收起來吧。”

　李父:“我看不看都行，我有收音機。”

　可是孩子們卻不同意了。

　“爸爸，別把電視機收起來，我們想看。”

　李海軍:“電視機那就放在咱們臥室裡，別拿出來了。”

　“孩子們想看的時候打開，平時就放在衣櫃裡。”

　“但是聲音一定不能太大，不能讓外面的人聽見。”

　六丫頭:“咱們好久沒去我爸媽那邊瞧瞧了。”

　李海軍:“正好明天公休，我陪你。”

　第二天，早上吃過飯。

　李海軍從冰箱裡拿出來水果，豬肉，用牛皮紙包著裝在三角布兜裡。

　帶著孩子去了宋家。

　到了宋家，七小子還沒起來。

　李海軍黑著臉:“你又出去接私活了?”

　七小子不以為意:“這不是抹不開面麽。”

　李海軍:“南易呢?”

　七小子:“南易沒去。”

　李海軍呵斥道:“南易都沒去，你去?”

　“你是把我說的話當成耳旁風了。”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意那三瓜倆棗的?”

　越說越氣，當著丈人，丈母娘的面，李海軍脫下褲腰帶就抽。

　“你這是掙錢不要命啊！”

　七小子都懵了，這麽點事兒，至於麽。

　“海軍，別打了。”

　“這不沒事麽、”

　李海軍低吼:“沒事?”

　“出事兒就晚了。”

　七小子躲在被子裡，李海軍抽他，他也不疼。

　但面子掛不住啊。

　“你再抽我，我翻臉了啊。”

　李海軍:“你翻臉?”

　“來來來，你翻臉一個我看看。”

　七小子無奈:“我打不過你行了吧，可我真沒辦法，不去就得罪人了。”

　宋母跟六丫頭也拉著他，勸他消消火。

　“海軍你消消氣，我都數落過他了。”

　“媽，慈母多敗兒。”

　“您不能這麽慣著他，要是萬一出事了，您哭都找不到地。”

　“我不是嚇唬您啊，現在這個時候出了事，我可是沒辦法的。”

　宋母:“你放心，往後我看著他，不讓他惹禍。”

　七小子穿完衣裳，都囔著:“我這不也是想著，鳳玲懷二胎了，多賺點錢麽。”

　李海軍指著七小子的鼻子:“我怎麽交代你的，缺錢跟我說，我給你拿！”

　七小子:“我哪能老讓你給錢，佔你便宜。”

　六丫頭:“說什麽渾話呢。”

　七小子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也不敢吱聲了。

　李海軍:“想掙錢也得分時候，再說了，家裡缺錢嗎?”

　“咱爸一個月百十來塊的工資，媽雖然退休了，也有三十幾快，你上班開工資，你媳婦上班開工資，你告訴我，缺錢嗎?”

　孫鳳玲替自己男人解釋:“姐夫，您別怪他了。”

　“他也是好心。”

　李海軍:“我懶得說。”

　“不聽話，以後出了事兒，別去找我。”

　宋父連忙打圓場:“小七就是從小被慣的，你倆是好兄弟，你這當姐夫的別跟他一般見識，你還不知道他麽，沒腦子。”

　六丫頭:“小七，你可得聽話啊，不許出去了。”

　教訓完七小子，李海軍看著被自己嚇到的兒女。

　“你們倆去院子裡玩吧，但不許出大門知道嗎?”

　小勝利渾身一哆嗦:“我知道了爸爸。”

　六丫頭埋怨道:“你看給孩子嚇得。”

　李海軍苦笑道:“嗨，今天可能火氣大了點，沒摟住。”

　七小子:“你這是拿我撒火呢。”

　小勝利跟著姐姐，倆人到了院子裡。

　因為沒什麽玩的，倆人在窗台下面數螞蟻。

　小勝利:“爸爸剛才好嚇人。”

　小雪兒:“嗯， 我也嚇一大跳。”

　小勝利:“我們以後可不能犯錯！

　小雪兒:“是你，不是我們，爸爸才不會拿皮帶抽我。”

　李海軍沒想到自己行為，給小勝利心裡留下了不小的陰影，這孩子至此以後可聽話了，就怕他爸發火，拿皮帶像抽舅舅一樣抽自己。

　小孩子是無憂無慮的，沒一會兒就忘記了剛才事兒。

　小勝利脫下褲子，朝著螞蟻洞噓噓。

　“姐，我把螞蟻都給淹死了！”

　小雪兒:“不知羞，我去告訴媽媽，你隨地小便。”

　小勝利緊張了:“別，千萬別，你要告訴媽媽了，爸爸也知道了。”

　小雪兒想到爸爸生氣的樣子:“好吧，這次就不告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