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過去，春節越來越近。

　六丫頭跟丁秋楠把孩子們的舊衣裳找出來。

　“海軍，孩子這一年身高又漲了，這些都小了，每件衣裳褲子都很新呢，你找時間去趟鄉下，給老鄉們吧。”

　李海軍點頭:“行，要不咱們家拆了當抹布，做拖布，都白瞎了。”

　“對了。”

　六丫頭突然道:“孫鳳玲他弟弟被趕去燒鍋爐了。”

　李海軍搖頭:“這鍋爐在燒不好，怕是工作就丟嘍。”

　眼瞧著每幾天過年了，焦敏找到他。

　“海軍，有個事兒要麻煩你。”

　看著如今的焦敏，李海軍心裡一時間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為了前程，跟劉峰離婚，把女兒送到窮鄉僻壤，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李海軍:“您說。”

　焦敏:“糧站的徐主任你還記得麽?”

　徐主任?

　“當然記得了，那個老色鬼我怎麽能忘。”

　“當初跟我師父相親，對我師父動手動腳的······”

　焦敏:‘過去的事兒不提了，你師父也不對，耍人玩不說，還收人好處！’

　“他要娶媳婦，想讓你去家裡給做頓飯。”

　李海軍訝然:“他又又結婚了?”

　為什麽要用又又呢，因為之前跟梁拉娣沒結果，他就娶了一個，聽說是個寡婦。

　也不知是不是他鍾情於寡婦，然後跟這個寡婦離婚之後又娶個寡婦。

　焦敏低聲道:“可不嘛，這次還娶個大姑娘。”

　李海軍忍不住給糧站的老徐同志點讚，你是麻雀啄牛屁股——雀食牛逼！

　小寡婦稀罕夠了，現在又瞄上大姑娘了。

　也不知道這會老徐的婚姻能不能走長久，但他那特殊的床笫之間的癖好，一般人怕是承受不住。

　這要把老徐擱在未來，妥妥的sm，滴蠟，小皮鞭，這些都能被他玩出花來。

　焦敏看他愣神，繼續道:“咱們廠可是一直都有求於他，你可不能撂挑子。”

　李海軍砸吧砸吧嘴:“那行吧，您給他回信，提前把東西準備好。”

　焦敏笑著排他一下:“就知道你小子給力。”

　“老徐那人挺大方的，你去了他不能白讓你忙活。”

　李海軍笑了笑沒說話，他的物資堆成山，還能在意老徐這點東西?

　不過，他不在意，但可以讓自己的便宜小舅子，七小子佔點好處。

　來到廚房，李海軍直接就找了七小子:“小七，後天跟我去糧站徐主任家裡。”

　七小子:“他不會又辦喜事吧?”

　“喲呵，你小子厲害啊。”

　“那是我厲害，他這個老色胚，誰不知道。”

　南易打趣道:“羨慕啊?”

　“你也可以學他，離婚再娶，反正你又不缺娶媳婦的錢。”

　七小子:“算了，我也就嘴上說說，我媳婦挺好的。”

　在廠裡呆到了兩點，李海軍就回家去了。

　剛進門，就聽到“媽呀”一聲。

　“怎麽了，怎麽了?”

　看著倒在地上的六丫頭，李海軍扔下自行車就跑過去攙扶她。

　“哎喲，不行，我腳疼，站不起來。”

　李海軍:“你別動，我抱你。”

　“嘶······”

　“痛死我了。”

　李海軍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故意打趣。

　“怎麽感覺抱你這麽費力呢，難道我老了?”

　六丫頭:“滾蛋，想說我胖，就直說。”

　打出溜滑的孩子也都跟著進了屋。

　丁秋楠:“這是怎麽了?”

　“剛才還好好的呢。”

　六丫頭:“看著他們三個玩，一不小心就摔倒了，腳好像扭了。”

　李海軍蹲在地上，給六丫頭脫鞋，脫襪子。

　丁秋楠過來一瞧:“這都腫了，得擦藥油。”

　丁秋楠轉過頭來就要訓斥幾個孩子，六丫頭給攔下了。

　“不怪他們，是我自己不小心。”

　平常說別人慣孩子，其實她自己都沒發現，她比誰都慣孩子。

　李海軍:“秋楠，家裡有紅花油跟狗皮膏藥吧?”

　丁秋楠:“有，我這就去拿。”

　李海軍去倒了盆溫水，主動給六丫頭洗腳。

　這讓丁秋楠很羨慕，因為他從沒給自己洗過腳，足以證明六丫頭在李海軍的心裡比她丁秋楠重要。

　六丫頭:“還是我自己來吧。”

　李海軍:“又不是第一次了，你還害羞啊！”

　李海軍給丁秋楠洗過腳，然後把她的腿搭在自己的腿上，開始用紅花油給她揉搓腫脹的腳關節。

　“你輕點。”

　“好我輕點，保證不用理。”

　李海軍把六丫頭要抽回去的腳丫，重新給拉了回來。

　開始，李海軍輕輕的，慢慢的試探，慢慢加重手上的力氣，六丫頭疼的額頭，鼻尖，都出了細汗。

　揉完腳，把管跌打損傷的狗皮膏藥貼上，又重新給她把襪子套上。

　“你就在床上歇著吧。”

　“傷筋動骨一百天。”

　六丫頭:“好吧，那我就躺在床上，正好看著小勝楠。”

　晚上，李海軍做了肉末豆腐，水果撈。

　這些都對六丫頭的傷勢恢復有幫助。

　六丫頭是躺在床上吃的晚飯。

　坐在飯桌上的李海軍看著妹子:“明天開始，我不在家，中午你把飯菜給你嫂子端進去。”

　李金鑫:“哥，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嫂子的。”

　李海軍看著三個孩子:“你們三個玩的時候也要小心，知道嗎?”

　三個孩子乖乖的點頭。

　吃過飯，晚上六丫頭推了推身旁的李海軍。

　“海軍，我要上廁所。”

　李海軍:“我去給你拿尿罐?”

　六丫頭:“你扶我去廁所吧。，”

　看著絕強的六丫頭，李海軍嫌麻煩，直接抱著她去了廁所。

　“你在外面。”

　李海軍笑道:“都老夫老妻了！”

　六丫頭:“不行。”

　等六丫頭上完廁所，李海軍又把她給抱回去。

　因為她的腳扭了，丁秋楠去陪丁母了，免得空間太小，她不舒服。

　到了徐主任結婚的日子，李海軍帶著七小子去了他家。

　七小子:“這徐主任還真夠大方的。”

　李海軍:“用飯盒把東西裝好，等人多了就不好拿了。”

　七小子:“這牛肉回去用砂鍋煲湯。”

　“羊肉燉蘿卜。”

　“這大肥肉回去紅燒。”

　七小子一點沒客氣。

　“你不拿?”

　李海軍:“我就不拿了，你多拿點回去吧。”

　七小子:“嘿，我跟你可不客氣了，誰讓你有錢呢。”

　倆人在廚房裡一陣忙活，直到來客人了。

　這邊開始傳菜。

　徐主任來了廚房，給了他們二人每人一個紅包。

　“海軍，謝謝了。”

　“徐主任，您客氣了。”

　“往後有事兒，您招呼。”

　徐主任知道他抽煙，從兜裡掏出來兩包大前門。

　“不是什麽好煙，你別嫌棄。”

　李海軍笑道:“徐主任，這大前門還不算好煙，什麽是好煙啊。”

　人家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李海軍也沒耽誤人家時間，帶著七小子就走了。

　到了外面，把大前門扔給七小子:“拿回去抽吧。”

　七小子:“你不留下自己抽啊?”

　李海軍搖頭:“我家裡不少煙呢，這煙要票，你留著或者給咱爸都行。”

　李海軍是嫌棄，赤裸裸的嫌棄。

　他有那麽多過濾嘴香煙，還要什麽大前門啊。

　他不當好玩意，七小子可是寶貝得很。

　這年月能抽大前門的都是幹部。

　倆人在路口分道揚鑣，一個朝東，一個朝西。

　李海軍回到家之後，開始做飯。

　“海軍，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

　李海軍:“給徐主任做飯去了。”

　李海軍以往每天提前回來，大家都習慣了，冷不丁的回來晚一點，大家還有點不習慣。

　丁秋楠:“排骨已經收拾好了，你燉個湯給大姐喝吧。”

　李海軍點點頭:“行，排骨冬瓜湯。”

　去水盆把長出來的蒜苗用刀割下來，炒個雞蛋。

　吃飯的時候，李金鑫好奇道:“哥，你給人家做飯，怎麽沒帶回來東西啊?”

　李海軍把紅包拿出來:“這紅包給你了，要過年了，就當給你的壓歲錢了。”

　“東西我都給七小子了，咱們家也不缺什麽。”

　李金鑫掏出紅包:“霍，哥，裡面有五塊錢呢。”

　同一時間，七小子拿著東西回了家。

　宋母:“又出去了?”

　七小子:“糧站的徐主任娶媳婦，海軍去給做飯帶著我，他說家裡什麽都不缺就都給我了。”

　宋母笑道:“還是我劉女婿好，知道惦記著我。”

　宋父:“海軍是好樣的，他家人也不少，即便有錢這些東西也不好買。”

　七小子當著媳婦孫鳳玲的面，把紅包拿出來遞給宋母。

　“媽，這是人家給的紅包。”

　宋母:“海軍有嗎?”

　七小子:“您放心吧，他是主廚，人家給的肯定比我多。”

　“我就一個打下手的。”

　宋父:“別泄氣，跟著海軍能多學點。”

　七小子點頭:“嗯，他不藏私，我也都記住了，就是實踐的機會太少了。”

　宋母:“這不是肉麽，今晚，你就都做了！”

　“那感情好啊。”

　七小子準備去廚房做飯。

　宋母打開紅包:“小七，這徐主任挺大方啊，給你包了兩塊錢。”

　七小子:“給海軍的肯定更多。”

　“要不是現在時機不對，天天出去做酒席賺的錢肯定比上班多。”

　宋父朝著廚房喊道:“你問沒問海軍，過年怎麽打算的?”

　七小子:“問了。”

　“他的意思是今年不來咱家了，用他的話說是低調。”

　宋父看著宋母:“老伴，你怎麽想的?”

　宋母:“海軍謹慎，不過這是好事兒。”

　“那今年回門子，就不讓姑娘們回來了，等什麽時候形勢明朗了再說吧。”

　宋父:“也行，要不二三十口人，的確有些找人妒忌。”

　吃飯完，今天電視沒節目，大家聽著收音機。

　李父:“要過年了，咱們家是不是該出去采買了、”

　李海軍:“爸，您老要是沒事就出去轉轉，到時候缺什麽少什麽的，我最後一起買回來。”

　李父:“那你拉張單子，我到時候去買。”

　李金鑫:“我要吃凍梨。”

　“凍柿子。”

　小勝利:“爺爺，我要吃冰糖葫蘆。”

　李海軍都一一記下。

　李父:“多買點豆腐，放在外面，做白菜燉凍豆腐。”

　六丫頭:“粘豆包呢?”

　李海軍:“不弄這個了，等你家包了，我去拿點夠你們幾個吃就行了。”

　“那玩意吃多了燒心。”

　“買點山楂回來就行，我給你們做冰糖葫蘆。”

　一家人群策群力，都在想著過年要準備什麽。

　這個時候，小勝利從房間光著腳丫子跑出來。

　李海軍看到了呵斥道:“為什麽不穿棉拖鞋。”

　小勝利:“姐姐撓我癢癢，我一急給忘了。”

　李海軍:“去把棉拖鞋穿上。”

　李海軍這人有點小潔癖，別人家都是穿鞋進屋，但他家是穿拖鞋。

　如若不然，想想冬天穿著鞋子在屋裡走來走去，那屋裡得髒成什麽樣?

　如果不是怕太高調，他都想把客廳鋪上地毯。

　如今也只有孩子們的屋子裡，有地毯。

　房間雖然多了，但他們三個還是暫時住在一起。

　李海軍的打算是，等他們上小學了，就把小勝利趕出去，自己單獨住。

　第二天上班，李海軍把家裡孩子的舊衣裳拿到廠裡。

　“牛三，你來一下。，”

　“李哥。”

　李海軍一直沒時間去鄉下，只能把這些交給牛三了。

　“三，過幾天廠裡放假，你把這麻袋裡的衣裳拿回去，看看有沒有鄉親們要。”

　“這裡面都是我家孩子的衣裳，都挺新的，沒有補丁，孩子長得太快了，這才穿了一季就小了。”

　牛三:“哥，交給我了。”

　牛三扛著麻袋回宿舍了。

　中午的時候，牛家三兄弟回來，打開麻袋一瞧。

　“三，這麽好的衣裳就別送外人了，給咱們自家的孩子穿也一樣。”

　“就是，感覺跟新的一樣。”

　牛三:“成，這還有幾雙小皮鞋呢。”

　牛大:“我家的是姑娘，姑娘的給我！”

　牛兒:“我家的小閨女也能穿。”

　牛三嘿嘿笑道:“我家的是兒子，姑娘的你們倆分，兒子的給我留著。”

　今年， 機修廠沒有搞聚餐。

　但是每個人都多發了幾雙棉線手套，以這種方式補償大家。

　就在最後一天，李海軍找到牛三。

　“三，牛羊肉，青菜，水果，都在這裡面了，你用個破被或者破褥子，給你爸媽拿回去，別給凍了。”

　“哥，我替我爸媽謝謝你。”

　李海軍笑道:“咱們之間客氣什麽。”

　“給我跟你爸媽帶個好。”

　牛三:“哥，年底殺豬了，我爸還讓你去家裡吃殺豬菜呢。”

　李海軍:“不了，以後有機會的吧。”

　“我先回去了，來年見。”

　“來年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