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眼，這一年又過去了。

　大年三十，李春霞帶著大栓，二栓一家都來了。

　李紅軍交代大栓，往後這房子大栓幫忙照看著。

　年夜飯是下午兩點開始的，一直喝到了四點多。

　飯後大家張羅著玩牌，李紅軍就趁機躲了，說是去趙愛國家瞧瞧。

　其實不然，他跑到前門小酒館徐慧珍這裡，陪著徐慧珍在吃了一頓年夜飯。

　然後在徐慧珍依依不舍的眼神下，他跑到了陳家。

　陪著陳雪茹還有孩子一起吃了頓飯。

　“雪茹，慧珍也是一個人帶著孩子，大正月的你倆為什麽不湊一起過年呢?”

　陳雪茹一楞。

　恍然大悟:“對啊，把她喊來，正好跟我作伴，要不一個人太無聊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還用眼神暗示李紅軍，只因李紅軍來的次數太少了，即便來了呆不多久就會走。

　大年初二，李紅軍就開始搬家。

　因為之前已經搬了不少東西，這次把床，被褥，鍋碗瓢盆一些東西搬過去後，當晚就住了進去。

　初三，工廠復工。

　上學的上學，上班的上班，陳金鳳背著大孫子每天都會去徐慧珍家，或者陳雪茹家瞧瞧。

　開了年，廠裡就張羅起來蓋新車間的事情。

　當初那些主動辭工的人也都選擇了重新回到廠裡，不過好些人都把錢花光了。

　鄒廠長考慮到這些人裡大部分都是技術工人，就提出讓這些人先上班，用工資還債，每個月的工財務都截留下來。

　機械廠是個上萬人的大廠，自然是不缺乾活的人，兩個車間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工。

　食堂的任務自然也很重，要保證參與蓋房工人吃飽，吃好。

　上面特意給機械廠批示了一批物資，有了這批物資乾體力活的工人們每天都能吃上一片大肥肉。

　看著喊著號子，打地基的人們，李紅軍歎道:“怕是接下來沒有清閑的日子了。”

　他雖然不用親自動手下廚了，但身為食堂的領導幹部，也不能在這個特殊時期遲到早退。

　馮小美看著憊懶的男人，無奈的撇撇嘴。

　後處理也分成兩撥，大栓帶人負責給建新車間的工人們做飯，畢竟他們的待遇不同，同樣的菜車間工人沒有肉，他們就有肉。

　“小美，菜要出鍋了，今天豬肉燉粉條，你趕緊拿飯盒盛出來一些。”

　馮小美也不推辭，把飯盒給了大栓。

　大栓給她的飯裡打了滿滿的都是肉。

　“大哥，再打寫白菜，不要粉條，芳芳那孩子不愛吃。”

　周梅拿過來幾個剛出鍋的白面饅頭:“還熱乎的。”

　馮小美謝過了大栓跟周梅，就去辦公室了。

　現在辦公室是李貴跟李紅軍父子的天下了，他們一家中午就在辦公室裡吃午飯。

　李紅軍這個時候也去了廠幼兒園，把閨女小芳芳給接了出來。

　小丫頭咬了一口五花三層的豬肉，癟癟嘴:“沒有爸爸做的好吃。”

　“哈哈······”

　“不虧是廚子的閨女，這嘴就是叼。”

　沒一會兒，大栓帶著媳婦，還有王嫂子帶著王二丫也來了。

　大家湊在一起吃飯熱鬧，大栓是為了讓周梅跟大家能夠緩和關系。

　王家嫂子劉鳳英是因為，大栓給她打的飯菜滿滿登登不說，肉還多，怕別人見了妒忌，也帶著孩子來這裡躲著吃。

　晚上下了班，蔡全無在廠門口等著他。

　“全無，你怎麽來了?”

　蔡全無把他拉一旁:“老板娘奶水不足，讓你想辦法弄點奶粉票。”

　李紅軍心下了然，估計是徐慧珍平日裡太忙碌了，加上倆孩子能吃導致奶水不足了。

　想來陳雪茹那邊情況也差不多。

　“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吧，我晚上過去。”

　蔡全無走了，李紅軍跟李貴馮小美打了招呼。

　“爸，小美姐，你們先回去，全無找我有點事，我倆順便去小酒館喝點，晚上就不回去吃飯了。”

　馮小美聽到他要去小酒館，心裡自然想到了徐慧珍。

　她很想說為什麽非要去小酒館?四九城就沒喝酒的地方了?

　但她骨子裡就是個賢惠的女人，這話她說不出口。

　李紅軍從空間裡拿出來十罐奶粉給徐慧珍送了去。

　“雪茹奶水也不太足，給她勻兩罐吧！”

　李紅軍無奈道:“她你不用擔心。”

　“小酒館你看他嘗試著松手，我看趙雅麗挺不錯的，她還是會計讓她幫你看著小酒館就行，平時還有蔡全無，你就不能好好地歇一歇?”

　“你要是不這麽操心，這麽累，孩子能沒有奶喝?”

　李紅軍在徐慧珍這裡沒多呆，轉身去了陳家。

　給陳雪茹也送了十罐奶粉。

　陳雪茹這性子他也懶得說了，太過爭強好勝了。

　“侯成，沒事跟弟弟一起早晚喝一杯奶粉。”

　侯成也改了稱呼。

　“謝謝爸爸。”

　給二女送完奶粉，李紅軍不敢耽擱，回去晚了沒法交代。

　臨到家門口的時候，李紅軍喝了酒白酒，故意弄撒在衣服上一些。

　“紅軍，蔡全無找你什麽事啊?”

　馮小美給他投了熱毛巾擦臉。

　“呃······”

　“沒什麽事，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主要是想找我喝酒了。”

　馮小美現在越來越不好糊弄了。

　第二天上班，李紅軍發現倉庫的門鎖被砸掉在地上，裡的物資少了。

　這是大事，食堂招賊了。

　李紅軍跟李貴通了氣，這事得上報，否則這口黑鍋就得他們父子背著了。

　“鄒廠長，食堂招賊了。”

　“怎麽回事?”鄒廠長眼神離開坐上的圖紙，抬起頭來問道。

　“今天上班，發現食堂倉庫裡的肉蛋少了一些。”

　鄒廠長納悶:“倉庫平常不是鎖著的嗎?”

　李紅軍點頭:“是鎖著的。”

　“能悄無聲息的從食堂裡偷走東西，並且當時不被發現，我覺得應該是廠裡或者說我們食堂，出來內賊。”

　“不可聲張！”

　鄒廠長打斷李紅軍:“切不可宣揚出去，這是家醜。”

　但事情又不能當做沒發生。

　“紅軍，你去報官，然後跟他們交涉，這是要不動聲色的排查，我感覺是這個家賊應該是你們食堂的。”

　“讓他們穿便裝，這樣不顯眼。”

　李紅軍同意了鄒廠長的提議。

　能理解，家醜不外揚，太丟人。

　這個時期沒有監控，也沒有指紋對比這些技術，官方來人挨個詢問摸排，自然是沒人承認。

　到底是誰偷了倉裡裡的肉，成了不解之謎。

　李紅軍沒時間去看望徐慧珍跟陳雪茹，但陳金鳳隔三差五的就去一趟。

　“慧珍，你怎麽跟孩子就吃這個?”

　陳金鳳突然上門，徐慧珍整把一個窩頭掰成兩半遞給徐靜理一半。

　“媽來了！”

　徐靜理也喊道:“奶奶。”

　“奶奶，爸爸好久沒來了，理兒都好久沒吃肉了。”

　陳金鳳摸著徐靜理光滑的頭髮:“爸爸最近工作忙，廠裡建新車間實在走不開。”

　徐慧珍也解釋道:“家家戶戶都吃糠咽菜，人家能吃著窩頭，我們也能吃。”

　陳金鳳埋怨道:“有困難怎麽不跟我說呢。”

　徐慧珍唏噓道:“這不是沒有肉票嘛。”

　“家裡有，你等著我回去給你拿。”

　徐慧珍攔下了陳金鳳:“一大家子人呢，就那麽點定量，還是讓紅軍想想辦法吧，他朋友多，辦法也多。”

　陳金鳳看過孩子後，就去了陳雪茹哪裡。

　果不其然，陳雪茹這邊日子也過的緊緊巴巴。

　“雪茹啊，明天我就叫紅軍給你們娘三送糧食，送豬肉！”

　“侯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缺了嘴。”

　陳雪茹笑眯眯說道:“這些都不重要，紅軍好久都沒來看孩子了，時間久了我怕孩子都不記得他這個爸爸了。”

　陳金鳳歎道:“這不是廠裡忙，要新建兩個生產車間，他暫時走不開。”

　聞言，陳雪茹心裡踏實了，只要不是李紅軍厭煩自己，不要她們母子了就行。

　晚上，陳金鳳特意把李紅軍單獨叫出去。

　“紅軍，你多久沒去慧珍跟雪茹哪裡了。”

　李紅軍不明所以:“怎麽了，這段時間忙一直沒去。”

　“還怎麽了?”陳金鳳撇了他一眼:“他們日子不好過內，我今天去的時候慧珍跟孩子吃窩頭都要一人一半······”

　陳金鳳從兜裡掏出錢跟票來。

　“拿著給她們送去，她們已經夠委屈了，咱們李家不能在生活上虧了她們。”

　李紅軍也沒客氣，收下了錢跟票，因為家裡的吃喝他一直都從空間往出拿，家裡的錢跟票幾乎就沒怎麽動，都攢了下來。

　李紅軍推著自行車走了，馮小美皺著眉，趴在窗戶上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大晚上的李紅軍突然離開，難免讓人多想。

　不過看到陳金鳳，馮小美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或許是陳金鳳有事指使李紅軍出去呢。

　李紅軍自行車後座上馱著米面各一袋，車筐裡放著花生油，果蔬，車把上掛著豬肉。

　到了小酒館，他敲響了後門。

　“紅軍。”

　徐慧珍抱著小的，身後還跟著大的。

　徐靜理雙眼放光的看著他，不，準確的說是看著他自行車上的吃喝。

　“爸爸，你來了，我就能吃到白面饅頭跟豬肉了。”

　李紅軍蹲在地上，揉了揉徐靜理的小腦袋:“對不起啊，是爸爸的錯，爸爸這段時間工作太忙了，忽略了你跟媽媽。”

　接著李紅軍把自行車推進了院子裡，把東西都卸在了廚房。

　“你說你呀，要不是媽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們這段時間日子過得艱辛！”

　李紅軍埋怨著徐慧珍。

　“我忙，你就不知道讓蔡全無去廠裡找我?”

　徐慧珍像個犯錯的小女孩，低著頭:“人家都能吃粗糧，窩頭配鹹菜，我們又不經常吃，偶爾吃幾頓而已。”

　李紅軍故意裝出嚴肅的樣子:“跟別人比什麽，你們不是有我在呢麽，跟著我還讓你們吃糠咽菜，這顯得我多沒本事。”

　“理兒，往後要是家裡沒有糧食跟肉了，就讓蔡全無伯伯去爸爸單位告訴爸爸，知道嗎?”

　“嗯，知道了。”

　李紅軍問道:“你們晚上吃的什麽呀?”

　徐靜理單純的答道:“熱水順窩頭。”

　“爸爸給你煮雞蛋吃吧，明天讓媽媽給你做紅燒肉。”

　“好耶！”

　徐靜理拍著小手:“謝謝爸爸。”

　“嗨，這孩子，跟爸爸還客氣。”

　徐慧珍在一旁道:“你就慣著她吧。”

　徐靜理衝著媽媽擺了一個鬼臉，興衝衝的跑了。

　徐慧珍無奈:“這孩子。”

　當初為了讓徐靜理接受李紅軍，他們撒了一個謊，說李紅軍是徐靜理的親爸爸，因為工作的歡喜，不能經常回來。

　怕她不接受，才先讓她叫李叔叔。

　有了弟弟後，才跟她坦白的，徐靜理雖然人小鬼大，但還是個孩子，也就信了大人的善意謊言。

　雞蛋煮好後。

　“慧珍，我去給雪茹送點吃喝，這段時間廠裡實在太忙，等忙完了這段時間我再來看你跟孩子。”

　話落，李紅軍親了親床上呼呼大睡的李金鵬跟裡瀟瀟這對雙胞胎兄妹。

　李紅軍故意裝作沒看到徐慧珍不舍的眼神，他怕自己一心軟晚上留下來。

　到時候就沒法跟家裡交代了，縱然心有愧疚，也只能委屈徐慧珍了。

　接著同樣的吃喝再準備一份，直接去了陳家。

　“侯成呢?”

　到了陳家，有老張幫忙，李紅軍就輕快多了，老張把東西都卸下來，臨走了。

　“胡同裡野去了，你來的時候沒見到他?”

　李紅軍搖搖頭:“沒，天都黑了，往後別讓他在外面玩的太晚了，不安全。”

　“當然，要溫柔，別吼孩子。”

　陳旭如不依:“我在你眼裡就是一隻母老虎啊?”

　倆人說說笑笑回了屋，李紅軍抱了一會兒李一品。

　“這段時間太忙了，是我忽略你了。”

　“要不往後還是讓媽帶著侯成跟理兒， 中午回家裡吃飯吧。”

　陳雪茹沒同意。

　“算了，時間久了難免露出馬腳，先這樣吧。”

　李紅軍探口氣:“現在時機不對，再等等，到時候我跟小美姐攤牌。”

　陳雪茹興奮道:“真希望這一天早點到來，到時候就能跟孩子一起住進你們家了。”

　過幾年風向會變，狂風暴雨，打雷閃電的，李紅軍真的不敢鬧么蛾子。

　他也怕馮小美知道後，一時間接受不了。

　“會有那麽一天的。”

　李紅軍在陳雪茹這裡也沒呆多久，他離開前侯成都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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