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蔡全無開著手扶拖拉機找上門來。

　“李先生，您快去勸勸老板娘吧。”

　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李紅軍，問道:“徐慧珍怎麽了?”

　蔡全無:“老板娘跟雪茹老板鬥氣，倆人都要砸鍋賣鐵支持大建設了。”

　李紅軍詫異:“這麽嚴重?”

　蔡全無很肯定的點點頭:“就是這麽嚴重！”

　“您快去勸勸吧，否則，她倆以後不用過日子了。”

　說真心話，李紅軍是不想再去摻和的，都結婚了，馮小美也給自己生了孩子，即便心有余念也不想再招惹了。

　但他不能看著倆女人為了鬥氣，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來。

　“轟轟轟······”

　李紅軍坐上了蔡全無的拖拉機，倆人來到了小酒館。

　徐慧珍跟陳雪茹坐在小酒館裡，擺開架勢，指揮者手下的人出去高價收購鐵器。

　她倆看到久違的李紅軍，都愣住了神。

　李紅軍無聲歎息，走上前來。

　“賞個臉，找個地方說幾句話?”

　徐慧珍跟陳雪茹四目交接，芳心紊亂。

　“去後院吧！”

　還是徐慧珍先開口。

　三人來到後院，李紅軍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

　“你們倆這是在幹嘛?”

　“鬥氣也好，爭強好勝也罷，但要有個度！”

　“這麽胡鬧，往後的日子不過了?”

　“錢都花了，吃什麽?喝什麽?往後讓孩子跟著你們喝涼水騙肚子?”

　被李紅軍一通教訓，倆人已經不那麽上頭了，智商重新佔領了高地，恢復了理智。

　徐慧珍是那種只要有錯就會大方承認的性格，她也知道自己因為跟陳雪茹鬥氣上了頭，不管不顧，為了鬥氣差點把家底都折騰出去。

　但陳雪茹不然，她的驕傲不允許她低頭人錯。

　“要你管！”

　陳雪茹明明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依舊梗著脖子:“你是我什麽人，我的事不用你來管！”

　若不是徐慧珍在場，李紅軍說不得要好好教訓她一下，讓她的臀圍再大一圈。

　看到二人都沉默不語，意識到了錯誤，李紅軍也沒打算長呆。

　“我想回去了，你們自己好好想想吧！”

　“平日裡好的跟親姐妹似的，遇見事非要爭個高低······”

　看著轉身要走的李紅軍，徐慧珍張張嘴，卻說不出任何挽留的話來。

　陳旭而也緊張的直立而起，一瞬間沒控制住追著腳步跟了上去。

　“李紅軍！”

　小酒館的外面，陳雪茹喊停了李紅軍的步伐。

　“怎麽了?”

　李紅軍轉身。

　“你···你···”

　“你跟她日子過得怎麽樣?”

　李紅軍笑了笑:“挺好的！”

　“幹什麽事得有腦子，平常很精明一個人，怎麽遇到徐慧珍就這麽衝動?以後遇見什麽事別頭腦發熱就跟徐慧珍硬鋼，最終只會兩敗俱傷！”

　“有什麽事拿不準主意，或是需要幫忙就讓蔡全無去找我！”

　回程路上，李紅軍遇見了幾個他想不到的人。

　這不是范金有的老娘麽?

　那麽身後跟著的三個孩子，就應該是范金有姐姐的孩子了。

　看著大人帶著三個孩子，就明明晃晃的在大街上要飯，李紅軍也伸出了友誼之手，讓路上的陌生人幫他賞了兩毛錢。

　范金有的老娘身體不好，是個藥罐子，自己范金有進去了善良老娘的責任就壓在了，本就生活條件困苦的范金有姐姐身上。

　一個人的工資要想養活一老三小，恐怕還真得出來要飯了。

　造孽啊，范金有要是好好的不一肚子壞水，他們家也不至於落得如今的地步。

　發了兩毛錢的善心後，李紅軍就把這些都忘在了腦後，跟他有什麽關系?吃不上飯的人多了，他也無能為力。

　回到家之後，李紅軍並沒有跟馮小美隱瞞行蹤，直接把就蔡全無找他去小酒館的事說了出來。

　如今的馮小美已經給他生了孩子，肚子裡還懷著一個呢，地位已經穩固，也不再疑神疑鬼了。

　但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的，當初李紅軍跟著二女不清不楚的還歷歷在目。

　不過馮小美也不怕，她現在天天跟著李紅軍一起去上班，下班，幾乎是二十四小時在一起，李紅軍也沒機會出去野去。

　西屋孫志強找的人正在沒白天沒黑夜的拾到房子，李紅軍給人家煮了一大盆綠豆湯，裡面還放了幾杓白糖。

　晚上的時候李紅軍跟李貴商議，食堂這麽連軸轉大家都吃不消，還是輪班製吧。

　“爸，咱們食堂輪班吧，分成兩批人，一個星期白班，一個星期夜班，這樣大家也能好好休息！”

　李貴沉吟一會兒:“這樣的話食堂人手就不夠用了。”

　李紅軍:“讓各車間出人來幫廚，現在不是招工的時候，只能這樣了。”

　李貴一拍大腿:“行，就聽你的！”

　李紅軍:“往後我帶人上夜班，你年紀大了就別折騰了，上長白班吧，其他人一個星期輪換一次。”

　陳金鳳放下手裡的針頭線腦:“小美懷著孕呢，可上不了夜班！”

　李紅軍道:“她就跟著我爸上白班，夜班我跟著大栓來。”

　“這樣別人也挑不出理來！”

　陳金鳳見爺倆把工作上的事情說完了，就接茬說道:“小孫找的人眼瞧著西屋房子粉刷完了，這天開窗開門幾天就晾完味了，三十六條腿聽說過幾天也能準備齊全，咱們是不是給他們挑個黃道吉日?”

　李貴用手點著桌子:“我原本打算十一讓他們登記的，沒成想小孫還是個急性子，要不就定在九月初二吧！”

　“奶奶，我熱！”

　小媛媛一臉的細汗，可憐巴巴多看著陳金鳳。

　為了大孫女陳金鳳也不在意電費了，把風扇給打開了。

　可電風扇吹出來的都是熱風。

　馮小美因為懷孕不能吹風扇，只能用毛巾一遍遍不斷的擦拭著汗水。

　“這該死的天，怎麽這麽熱呢！”

　“是啊，有生以來這是最熱的一年。”

　李紅軍默然，真希望老天爺能開眼，下一場暴雨吧。

　一夏天，老天爺一滴雨都沒下。

　李紅軍覺得是時候提醒一下家人了。

　“爸，媽，照這麽下去鄉下的土地都乾裂了，莊稼也都枯死了，糧食減產是必然的了，搞不好有些地方還會顆粒無收！”

　“到時候糧價還不得飛漲啊！”

　陳金鳳不以為意:“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老天爺不下雨，不還有井水呢麽！”

　“媽，一口井才多少水?”

　“根本解決不了多大問題，更何況不下於，地下水也在減少。”

　李貴從小在鄉下長大，家裡還有個馮小美，都是熟知農事的。

　擔憂道:“老伴，兒子說的有道理，我看咱們家不行就存點糧食吧！”

　“有備無患嘛！”

　馮小美也勸進:“舅媽，我也讚同！”

　陳金鳳，道:“真不知道你們擔心個什麽勁，不還是有郭嘉呢麽！”

　李紅軍見自己老娘沒有一點危機感，繼續勸:“媽，聽說現在鄉下公社搞大鍋飯，你想想大鍋飯是什麽?不限量的吃，誰來了都可以吃，有多少糧食儲備也不夠這麽造啊······”

　“咱們現在不提前準備，等到秋收之後再想囤糧就晚了。”

　陳金鳳雖然還是覺得沒什麽，但經不住全家都在勸她。

　“得，明天我就去糧站把家裡的糧票全都買了。”

　李紅軍提醒:“多買點肉回來，做成臘肉！”

　晚上，李紅軍熱得難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不過他也不擔心，畢竟隨身空間裡的物資夠他們一家人吃上十年二十年了。

　“爸爸，我熱的睡不著！”

　馮小美也說話了:“紅軍，我也躁得慌！”

　李紅軍把電風扇打開了，這才舒服了一些。

　“小美姐，你雖然躺在裡面，但你得蓋被子，不然容易著涼。”

　馮小美認命了，誰讓她是孕婦呢。

　不過蓋著被子，她的胳膊跟腦袋還在外面，也能吹到風，總比一點風沒有強。

　翌日，街道的工作人員挨家挨戶的上門通知。

　李紅軍起來後就問陳金鳳:“媽，街道下發什麽通知啊?”

　陳金鳳古怪的看著他:“自來水以後分時段供應了。”

　“往後早中晚，供應一次，其他時間斷水！”

　李紅軍明白，這是水位在下降引起的連鎖反應。

　“紅軍，你真認為咱家要囤糧食?”

　陳金鳳開始重視起來了。

　“媽，不瞞您說，我認為很有必要囤積兩三年的口糧！”

　李紅軍見陳金鳳要反駁，連忙出口:“媽，您先聽我分析。”

　“自古以來，自然災害都是接二連三，接撞而至，就算今年的乾旱度過了，你敢保證明年就風調雨順了?”

　“萬一明年情況不容樂觀怎麽辦?”

　“你想過嗎?到時候你就算是有錢都買不到糧食了！”

　陳金鳳還真被李紅軍給嚇住了。

　嘴裡一直念叨著:不能，不能，肯定不能。

　但也阻擋不了心裡擔憂，李紅軍的話就像魔咒一般，縈繞在她的心裡揮之不去。

　早上一家三口坐著人力車到了廠裡，李貴就跟范主任商議倒班的事情去了。

　李紅軍跟馮小美先把閨女送去了幼兒園，倆人才手牽手的去了食堂。

　“喲，都結婚這麽久了，還這麽幸福甜蜜呢！”

　路上有人見到他們的樣子，忍不住打趣道。

　“嘿，七年之癢，我們離七年還好久呢！”

　李紅軍不虛的回應。

　馮小美臉皮薄，被人取笑了就想把手給抽出來，但奈何李紅軍臉盆後，不在意，死死攥著不讓她把手抽走。

　“紅軍，你放開，影響不好！”

　“好吧，不為難你了！”

　倆人來到食堂後，李紅軍把大栓喊了出去。

　“大栓，家裡有多少錢?”

　大栓一楞，還以為紅軍遇到了難事:“大概齊還有一百多吧！”

　“不夠用的話我讓周梅回娘家借一點！”

　李紅軍鄭重其事的問道:“大栓，你信我嗎?”

　“嗯，我信！”

　“回去之後把家裡所有的錢，都拿去換成糧食，糧票不夠就是去自由交易市場找黃牛買！”

　李紅軍叮囑:“記住是家裡所有的錢，我姑手裡的錢也都拿出來！”

　大栓還以為紅軍要借錢呢，但沒想到是讓自己買糧食。

　“紅軍，這是為嘛?”

　李紅軍答非所問:“大栓，你以前也是土地裡刨食的，你覺得今年莊稼的收成如何?”

　大栓一點沒猶豫:“再有兩月就到秋收了，按照目前形式來看，十不存三，能有往年的三成就偷著樂吧！”

　“你也說了，最多能有往年三成，你想想全國各地皆是如此，到時候糧食會不會出現短缺?”

　“還有現在鄉下到處都在搞大鍋飯，就這麽個吃法，生產隊的存量都被他們吃光了······”

　大栓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我聽你的，回去就把糧食都買回來。”

　李紅軍:“一百多塊錢就算全買粗糧，玉米面，也才能買幾百斤，遠遠不夠！”

　“你回去讓周梅回娘家借一部分吧，我記得之前你丈人不是借你五百塊嗎?你早都把錢還完了，他們家周雨也沒娶媳婦，這錢你想借出來全都換成糧食。”

　“自由交易市場粗糧票最多一毛錢一斤，新糧貴一些兩毛錢一斤，陳糧便宜才一毛四一斤，玉米面也才一毛二一斤，你要是全買粗糧能有兩千多斤！”

　大栓嚇一跳:“紅軍，不用買這麽多吧?”

　李紅軍沉聲道:“小心無大錯，萬一明年情況更惡劣呢，到時候你們一家吃什麽?走一步看三步，信我的沒錯！”

　大栓這人腦袋雖然不聰明，但勝在聽話。

　“我晚上回去就辦。”

　“對了，如果是玉米面的話，你完全可以騎自行車去鄉下收，價格還能便宜些！”

　大栓點點頭:“知道了，我這就去告訴二栓一聲，讓他跟我一起屯糧食。”

　“記住這事就咱們自家人知道，堅決不能讓外人知道，包括你的丈人家，二栓的丈人家，趙楷也不能說！”

　大栓不理解為什麽，但李紅軍的話他會嚴格執行。

　李紅軍也是擔心被有心人知道，到時候再告他一個威脅論，自己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他不是聖人，也沒有多大能耐，只要能讓身邊的人衣食無憂就心滿意足了。

　大栓去了車間找二栓。

　李紅軍的原話，大栓一字不漏的告訴了二栓。

　二栓的腦袋本來就比大栓聰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李紅軍的用意。

　兄弟倆商議後，決定各自回家把糧票都用了，然後一起去鄉下收玉米面。

　這邊李紅軍回了食堂，李貴就把他喊道辦公室去了。

　李貴:“紅軍，我跟范主任商量過了，今天就開始倒班制度。”

　范主任:“我這就去跟廠長說一聲，然後讓每個車間都出人來食堂幫廚。”

　半個小時後，范主任回來了。

　食堂開會，幾十人坐在空曠的食堂裡。

　“大家靜一靜。”

　范主任咳嗦了幾嗓子:“咱們食堂從今天開始實行倒班製， 一個星期白班，一個星期夜班！”

　“范主任，我上夜班！”

　“我也上夜班！”

　范主任拍了拍手:“大家聽我說，夜班輕松隻做一頓夜餐，這樣是不公平的！”

　“所以，每個人都實行輪班製，上了一個星期白班自動輪換成為一個星期夜班，這樣公平，公正！”

　范主任講完，李貴講。

　“我已經給你們排好班了，就貼在打飯的窗口，開完會你們自己去看！”

　“上夜班的一會兒就可以回家休息了，上白班的留下，各車間也會派人來給咱們幫廚，大家一定要友好相處······”

　散會後，李紅軍跟大栓上夜班就提前回去了。

　李貴也不坐辦公室了，他坐鎮後廚，有他在馮小美的白班依舊沒什麽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