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金鳳埋怨李貴。

　“你試探就試探吧，你看看現在給人家喝多了，要是晚上不起來怎麽辦?”

　李貴揉著太陽穴:“誰成想他一杯倒啊！”

　這酒李貴也喝不下去了，明明牛雜鍋香氣四溢，但大家都沒心思吃了。

　“實在不行，就讓紅軍把小孫送回去。”

　“總不能讓他住在咱們家，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啊！”

　李紅霞噘著嘴:“還不是怪你們，非留他在家裡吃飯，不然能有這個事?”

　陳金鳳伸手就扭住了李紅霞的耳朵:“你個沒良心的，我們這都是為了誰啊?”

　“還不是為了你，我們不得幫著你試探試探他啊！”

　李紅霞不領情:“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了，喜歡我的人多著呢！”

　“小孫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只要他能一心一意對你好，能當上門女婿，我跟媽就對他沒任何意見了！”

　“你爸說的是，只要他願意當上門女婿，咱們家彩禮什麽的都不要！”

　李紅軍接茬:“爸，媽，現在說這些還早，讓他們倆先處處看吧！“

　李紅霞作為當事人沒有發表意見，她發表意見也沒用，陳金鳳跟李貴就是看好為人老實憨厚的孫志強了。

　吃過晚飯，小媛媛嚷著要出去玩，因為馮小美懷孕也沒精力陪她出去耍了，李紅軍就抱著她去胡同裡了。

　天色已經擦黑，小媛媛嘴裡咬著蘋果直奔小夥伴而去。

　這群孩子裡有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吳大志，在領著眾小玩老鷹捉小雞的遊戲，他最大自然是當老鷹了。

　吳小志見到媛媛來了，就主動把他前面的位置讓給了小媛媛，小媛媛自然是把手裡啃了一口的蘋果交給吳大志的弟弟，吳小志保管。

　李紅軍靠在牆根看著孩子們愉快的玩耍，看著他們純真的笑容，發出爽朗的笑聲。

　曾幾何時，他也是這些孩子之中的一員，也曾跟著比自己大的哥哥姐姐屁股後頭玩耍。

　李紅軍的回憶沒閨女的吼聲打斷。

　“媛媛怎麽了?”

　小媛媛奶凶奶凶的打了吳小志一下，指著吳小志:“爸爸，他把媛媛咬過的蘋果給吃了！”

　吳小志知道自己犯了錯，低著頭，不敢看小媛媛一直說著對不起。

　“沒事，吃了就吃了唄！”

　李紅軍揉著閨女的腦袋:“小志哥哥不過吃了你半個蘋果而已，你幹嘛發這麽大火！”

　小媛媛像個小大人一般，掐著腰:“爸爸，你不是說過嘛，自己吃過的東西不能給別人，別人給的東西也不能要！”

　看著小媛媛掐腰的模樣，李紅軍敢肯定這是跟她奶奶陳金鳳學的，因為陳金鳳每次生氣發飆都是這個樣子。

　“得，這還成了自己的錯了！”

　這話李紅軍的確說過，不過他的意思可不這樣，而是教育孩子自己吃過的東西給別人是不尊重別人，其二是不能剩飯，這樣是浪費糧食。

　小孩子也不能要陌生人的東西，特別是女孩子。

　這些都被小媛媛給記在了心。

　“小志，玩去吧，沒事了！”

　吳小志忐忑的看著小媛媛，小媛媛不發話他不敢動彈，可見小媛媛在胡同裡是多麽的有威信。

　這就是窮養兒子，富養女的效果。

　胡同裡的孩子們都把小媛媛當成小公主一般對待，一切皆因，小媛媛從穿著，跟吃東西上比他們優越，長期與來的效果。

　吳大志身為哥哥，也跑過來跟小媛媛道歉。

　經過李紅軍的一番教育，小媛媛原諒了吳小志。

　周圍沒人了，李紅軍發現個問題，小媛媛或許是被家人給慣壞了，一個小娃娃竟然動手打人。

　“媛媛，你怎麽可以動手打人呢！”

　“動手打人是不對的，知道嗎?”

　小媛媛見到嚴肅的爸爸，有委屈，有害怕，撅著小嘴，金豆豆掉了下來。

　李紅軍就見不得閨女哭，這還怎麽說她?

　“別哭了，爸爸不說你了！”

　小媛媛抹著眼淚，離開了爸爸的懷抱，跌跌撞撞的朝著家裡跑去。

　“壞爸爸，我要奶奶！”

　等李紅軍跟在閨女的後頭回到家。

　見到大孫女哭著回來，李貴跟陳金鳳都坐不住了，李紅霞也緊張盯著小媛媛，還好馮小美不在她回屋躺著去了，要不都容易動著胎氣。

　小媛媛在李家就是大家的寶貝疙瘩。

　陳金鳳抱著小媛媛，悠著，哄著。

　“誰欺負我大孫女了，告訴奶奶，看奶奶不揍死他！”

　“爸爸，是爸爸凶媛媛了！”

　“砰”李貴拍了一下桌子，氣呼呼的說道:“還反了他了！”

　陳金鳳也心疼的擦著孫女的淚水:“不哭了，看奶奶幫你教訓爸爸！”

　小媛媛都四歲多了，因為營養好比一般的孩子都高一些，重一些。

　一般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也就三四十斤，小媛媛絕對超過了五十斤。

　“媽，媛媛現在可不輕，您這麽抱著她別再閃著腰！”

　“我抱我孫女別說是閃到腰，就是累死也甘心情願！”陳金鳳惡狠狠的說道:“你為什麽凶我孫女?”

　“媽，媽媽！”

　李紅軍無奈:“親媽啊！”

　“你們要是再慣著孩子，這孩子就養廢了！”

　接下來，李紅軍把事情經過告訴了陳金鳳。

　二位老人也偃旗息鼓了，媛媛的確被他們慣壞了，雖然事出有因，但動手可不是好習慣。

　他們還指望著媛媛成為大家閨秀呢，這要是養成一個野丫頭可怎麽辦。

　可要是讓他們教訓小媛媛，大家也不舍得，平常對她都不會大聲講話。

　小媛媛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把小腦袋窩在奶奶的懷裡不敢抬頭。

　“我去吳家看看，總歸是咱們媛媛行為過激了，我這個做爸爸的總要給人家賠禮道歉！”

　“更何況，我要是不去老吳家說不準怎麽打孩子呢！”

　李紅軍離開了家，趁著沒人進入隨身空間用大牛皮紙袋裝了二斤蘋果。

　到了老吳家，老吳果然在打孩子。

　嘴上還罵罵咧咧:“叫你嘴饞，叫你吃別人東西！”

　老吳是真狠，打孩子用皮帶，這個時候皮帶可都是純皮的，打在身上皮開肉綻，屁股開花。

　“你要打就打我吧，你這麽打孩子都要打壞了。！”

　老吳媳婦看不過去了，像個老母雞一般，護在了吳小志的身前。

　李紅軍在門口看到這一幕，立馬上前攔住了老吳。

　“老吳大哥，你這是幹嘛，不就是小孩子之前鬧個脾氣，你至於這麽打孩子?”

　老吳氣的把皮帶仍在地上，吼道:“他都對不起給他起的名字。”

　“一點志氣都沒有。”

　“老吳大哥，這事本來就是我們家媛媛的不對，你怎麽能怪小志呢！”

　李紅軍把裝著蘋果的牛皮紙兜交給老吳媳婦。

　“老吳，嫂子，我這替我不懂事的閨女給你們賠禮道歉了！”

　“紅軍，你這是幹嘛，這不是打我老吳的臉麽！”

　“老吳，咱們都一個胡同住著，多少年的關系了，可不能因為孩子之間薄了情分！”

　“大志，小志都是我看著長大的，一口一個叔叫著，你要是再打他們我可不讓了啊！”

　李紅軍把吳小志給扶起來，道:“孩子這麽小，你怎麽下得去狠手?”

　“小志，以後沒事就去叔家玩，讓你嬸子給你做好吃的，你爸要是再打你就去找叔，有叔在甭怕他。”

　李紅軍這也是給老吳一個台階，老吳豈能不知。

　老吳家裡六口人，兩個老人，夫妻倆帶兩個孩子，只有他一個人在廠裡上班，一份薪水養六張嘴，日子的確不好過。

　四九城裡這樣的情況比比皆是，老吳媳婦在家照顧公婆，伺候孩子，即便有機會工作她都脫不開身。

　“哎。”

　老吳探口氣，自唉道“還不是我沒本事，讓老婆孩子跟著過苦日子······”

　“老吳啊，你在車間不過是普工，乾著最累的活，賺著最少的薪水，你回頭跟你們車間主任申請來廚房幫廚吧，我回去跟我爸打聲招呼，讓他把你留下在廚房工作！”

　李紅軍本著能幫就幫一把的原則，給老吳一家一條生路，等過二年老吳一家也不至於沒吃沒喝。

　“紅軍，你說真的?”

　老吳媳婦激動了，人盡皆知，在後廚工作能往家帶剩飯剩菜，這可能大大緩解他們家糧食不夠吃的窘況。

　“真的，不過車間主任那邊還得老吳自己解決。”

　老吳也激動道:“車間主任這邊好解決，大不了送他兩瓶酒一條煙！”

　“我幫你是看在小志的面子上，這孩子像個小男子漢，被你打都不吭聲。”

　“紅軍，我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你好了！”

　“你也別怪孩子了，孩子如果不餓急了也不會吃媛媛的蘋果，往後讓小志多去我們家陪媛媛玩就好了！”

　李紅軍揉了揉小志的頭髮:“以後要好好保護妹妹知道嗎?”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小志雖然才六歲，但他已經懂事了，也知道胡同裡的李叔叔幫了自家。

　“嗯，叔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媛媛妹妹的，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小志想著自己偷吃蘋果，有些不好意思，內疚的解釋:“叔，我不該吃媛媛的蘋果，可是我餓！”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往後餓了就去叔家！”

　李紅軍離開了老吳家，回到家後就把老吳的事情告訴了李貴。

　對於後廚多一個幫廚人員，李貴是無所謂的，主要是李紅軍說以後讓小志陪著孫女玩，這才是最重要的。

　“爸，我琢磨著跟廠裡提提意見。”

　“你看其他機關單位都有自己的小學，幼兒園，咱們機械廠是個萬人大廠，是不是也該成立屬於咱們自己的廠子弟學校呢。”

　李貴扎了扎眼睛:“你又打什麽鬼主意?”

　“我這不是想著媛媛都四歲多了，早點去上幼兒園能夠緩解小美姐的壓力，免得咱們都去上班媛媛沒人照顧，更何況媛媛早慧，讓她早點學一些知識也是好的。”

　李貴手指敲著實木直面，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你說的有道理，你跟廠長關系一直不錯，沒準這事還真能成，起碼是給他們送成績！”

　第二天上班，李紅軍就直奔廠長辦公室。

　“霍，你小子是在哪聽到風聲了，消息這麽靈通?”

　李紅軍摸了摸腦袋，一頭霧水。

　謝秘書好心給他解惑。

　“廠長調令下來了，下周就走了。”

　“恭喜廠長！”

　之前廠長就已經確定要高升了，只是調令一直沒下來。

　“廠長，我是來給你送Z績的！”

　李紅軍把學校的事情講了出來。

　“老鄒，這件事是個好事，我走了之後你上任把這件事辦了，也算是交出一份成績單。”

　鄒副廠長滿意的看著他，笑道:“紅軍的確是副將啊！”

　“不過，飯要一口一口吃，步子買的太大容易扯著dan！”

　“咱們先搞個幼兒園作為試點，如果工人們反響好的話，就在咱們廠的空地上建個小學。”

　鄒副廠長雖然是搞技術的，但人家能當廠長Z治覺悟自然不低，能當領導的都不是笨蛋。

　李紅軍也沒想到事情這麽順利。

　主要是鄒副廠長上任，無數人的眼睛都盯著他呢，他需要盡快做出成績來，給給方人士瞧一瞧，他老鄒有這個能力坐穩這個位置。

　因為之前廠長已經跟廠裡的大小領導吃過告別宴了，所以這次走沒有驚動任何人。

　第二日，鄒副廠長扶正，做了廠長。

　老吳也搞定了車間主任，來了食堂幫廚。

　鄒廠長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成立了研發車間。

　廠裡的技術骨乾都是研發車間的成員，跟在蘇聯工程師後面學習他們的先進技術。

　為此，李紅軍的小灶也取消了，他專門負責研發車技二十幾個人的夥食。

　李紅軍要了大栓跟老吳，有大栓在他可以名正言順的偷懶，畢竟二十幾人的飯菜說破天也是大鍋飯，只是做法不同罷了，大栓複雜的菜系做不了，但簡單的家常菜他能勝任。

　老吳呢，給大栓打下手，乾雜活，他就可以喝茶水，抽煙，亦或是睡覺了。

　至於廠幼兒園這件事也提上了日程。

　廠裡跟上面要了兩個教師指標，把廠裡一幢老舊的兩層小樓給收拾出來當成幼兒園。

　廠裡貼了布告，只要是廠職工就可以報名把自家三到六歲之間的兒童送到幼兒園來。

　這則消息一出，上萬人的大廠誰家沒有孩子?

　可地方就那麽大，況且就兩個看護孩子的幼師，廠長一下就抓頭皮了，最後只能改了一下入園標準。

　年老的同志給年輕的同志讓路， 讓廠裡小年輕的子女入園，即便這樣也有數百名孩子報名。

　不患寡而患不均，廠長這次全都應下了，從辦公室裡又選出來幾人去幼兒園當幼師。

　這些人本來在辦公室挺輕快的，誰願意去哄孩子?

　但廠裡給出了福利，每個月多給他們兩天休息日。

　接著問題接撞而至。

　這些孩子的午飯問題，李紅軍給鄒廠長出了個主意，廠食堂可以提供飯菜，但要收錢跟票。

　也可以讓他們自己帶飯，不願意的就午休的時候把自家孩子帶回去，下午再帶來，幼師也得有午休時間啊。

　第一機械廠的幼兒園摸著石頭過河，遇水搭橋，遇山開路，總算是把大框架給搭建起來了。

　孩子們午休的小床，學習的小書桌，凳子，黑板，這些都準備齊全了，有著廠裡的大力支持，上層領導的關注，廠裡也是下了大力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