桁市冬季的夜晚寒風吹得蕭索,經過樹梢時像是在呐喊,卷起地上被吹落的枯枝敗葉順風往暗處襲去。
高檔酒店內,薑遲一身單薄的素色旗袍站定在苗鈺面前,兩手交握恭敬地放在身前,如墨般漆黑的長發用著精致發簪溫婉的盤著,唇紅齒白乾淨得有些病態,在明晃水晶燈下更顯露出她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那股乖巧勁。
同樣身穿旗袍的婦女保養甚好,被旗袍勾勒出來的腰身異常窈窕。
苗鈺對薑遲今天的打扮甚是滿意,她攏了攏肩膀上的毛絨披肩,塗著正紅色口紅的嘴唇張了張,再三叮囑道:“等會兒進包廂裡,不要再擺著你這副臭臉,誰見了都會被你影響到,你多笑笑,多討好你爸爸,你明白嗎?”
女孩抬了抬眼,清澈的瞳孔裡瞧不出任何的生氣,正視著苗鈺語氣平淡得出奇,“裡面那個人不是我的爸爸,他僅僅只是你的丈夫。”
“你現在是宋家大小姐,我如今已經嫁給了宋凡靖。”苗鈺眯了眯眼,眼裡的蔑視並沒有刻意藏匿,“你是我的親生女兒,對於我的第二任丈夫,他於你而言就是你的父親。”
薑遲咬了咬唇,看起來很是不服的撇開臉。
“記住我的話。”苗鈺撂下話,便扭著腰身拐角往包廂方向走。
薑遲在原地呆了呆,因為苗鈺已經離開了,隨著她情緒松懈肩膀也跟著垮了下來。
苗鈺二十歲就生下了她,如今不過也才臨近四十歲,常年當闊太的緣故把皮膚更是保養得跟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似的。
而她今年不過也才十來歲就被接到了宋家,離開從小將她撫養長大的姑姑,在宋家,她更多不過是掛著個大小姐頭銜在那罷,終究也還只是個局外人。
薑遲深吸了口氣將腰板挺直,繞過拐角徑直朝宋家家宴所在的包廂走去。
路過其他包廂,聽見歡呼聲,薑遲腳步慢了下來好奇的往敞開的門口裡望了眼。
是一家四口,女生是妹妹,嘴裡說著,“哥哥成績那麽好,考年級第一肯定是沒問題的!我家哥哥超棒的!快讓媽媽和爸爸計劃我們寒假去哪裡玩!”
夫妻恩愛地靠邊坐,婦女嘴邊含著笑,“哥哥成績好又不是你成績好,就你貪玩,也不學學哥哥。”
和諧的家庭讓薑遲覺得心裡有些發哽,收回視線款款往包廂方向行走去。
她出生前父親就出了車禍,出生後還沒斷奶,她的母親苗鈺就找了下家,她自五歲開始就被寄養在姑姑家,苗鈺更是心安理得改嫁給宋凡靖。
薑遲推開了包廂的門,圍坐在圓桌的幾人目光無一不是落在她身上。
薑遲轉身合上門,坐在屬於她自己的位置上,剛拿起餐具時,她就感受到了苗鈺朝她投來的具有暗示性的目光,她抬起頭。
從嘴型可以看出,苗鈺是在叫她喊人。
薑遲低下頭,拿起刀叉斯文的吃起餐盤裡的食物,儼然把在包廂外時苗鈺的囑咐拋之後腦。
跟宋凡靖坐的小女孩是原配生下來的女兒,今年也不過九歲左右,小孩子天真爛漫,抬頭就跟父親說,“爸爸,姐姐好沒有禮貌的,瑤瑤一點兒都不喜歡這個姐姐。”
宋凡靖聞言,隻當是薑遲還沒來得及適應這個他父親這個身份,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份厚厚的紅包放擱置飯菜的玻璃板上,轉動玻璃桌,紅包送到薑遲面前。
一家子聚餐氛圍逐漸變得安靜又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