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卓硯心裡一顫，“老付，你這話說的是什麽意思?”

付院長放下本子，思慮再三，“還沒有做過檢查，暫時還不能妄自完全確定。”

說罷，付院長拿著聽診器站起身，隔著衣服聽著怦怦跳的心跳。

良久，他摘下聽診器，將手指橫在薑遲的鼻腔前，指示道:“姑娘，正常呼吸給我看看。”

薑遲聽著，身體雖然緊張而緊繃，但她依舊怪怪照做。

她的呼吸很淺，胸脯起伏並不明顯。

食指探測，不難感受到她的呼吸很輕，很弱。

付院長看向在一邊擔憂著的卓硯，“初步確認是心肺的問題，我給你們安排下做檢查的時間，等會兒我讓我的助理帶你們下樓去做檢查。”

“謝謝付院長了。”卓硯心情瞬間變得沉重。

薑遲的年紀還小，心肺出問題怕是早已有了前奏，凡事都是有個前因後果的。

在辦公室內等了有一會兒，付院長的助理便過來帶薑遲下樓做檢查。

而卓硯選擇繼續留在辦公室內。

緊閉著門，完全封閉的空間內，卓硯歎了口氣，坐在辦公桌對面的辦公椅上，也就是薑遲剛才坐過的位置。

感受到氣氛的怪異，付院長緩緩坐在座椅上，“你這是有話要跟我講?”

卓硯點了點頭，“實不相瞞，遲遲她兩年前出過車禍，被撞成植物人。”

“植物人?”付院長吃驚地睜大眼睛。

“對。”

付院長忍不住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你那姑娘心肺出問題可能是因為車禍的問題?”

“不，不僅僅是如此。”卓硯緩了口氣，“程津跟我講，遲遲最近經常做噩夢，夢到的都是發生車禍時的那個畫面，然後再有就是遲遲她反應很遲鈍，我在想，會不會是因為車禍這件事對她心理造成了傷害，才導致她各種負面情況發生。”

“這姑娘反應遲鈍我也注意到了。”

付院長摩挲著下巴，出聲問，“有這姑娘當年車禍的確診書嗎?再不濟就是車禍現場監控視頻也行。等檢查結果出來，確定是心肺受損我們再建議住院觀察，如果只是心理出現問題，那還得去看下心理醫生為好。”

卓硯沉思著，捏了捏手提包，站起身，“我盡量找到當年車禍現場的監控錄像，麻煩付院長您了。”

在辦公室內聊完，卓硯心情異常沉重的乘電梯下樓。

心肺……

倘若真的是因為那場車禍導致薑遲出現目前各類複雜的情況，宋家自然是留不住了。

雖然薑遲不是她親生女兒，但事事上她對薑遲視如己出，不單只是把她當成自己兒媳婦對待，更是像對待程奈那樣對待薑遲，在物質上兩個女生並沒有任何偏見，都是平等的。

還沒到薑遲所在檢查身體的樓層，手提包內的手機忽然劇烈震動了起來。

卓硯整理了下情緒，低頭打開手提包的磁扣從裡面拿出手機，看著來電顯示的備注，她果斷滑動接聽。

“程津啊，跟奈奈還在車裡?”

屬於程津的聲音從聽筒內傳出，“對，遲遲怎麽樣了?檢查出是什麽病沒有?”

卓硯走出電梯，左右看著樓層的走道，“院長說可能是心肺出問題了，我現在剛下來到遲遲檢查的樓層，具體檢查還得下午先，暫時還沒排上遲遲，你跟奈奈要是不想等了你就先跟奈奈回去。”

“做完檢查你給我發信息，晚點我就上去。”程津說話時語調不急不躁的。

而實際上，他空出來的那隻手捏著真皮座椅。

他穿著白襯衫，衤果露著手臂，根根青筋突兀。

他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忍著不拉開車門跑上樓去找薑遲的衝動。

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很弱小，弱小到成為麻煩不能陪心愛的姑娘去做檢查。

通話掛斷，程津就定定地坐在座椅上，時不時摁亮手機屏幕看鎖屏界面上顯示的時間。

好似每摁亮一次，中途時間會跨過一兩個小時似的。

從中午開始薑遲就被安排各種檢查，在檢查室內門外不免看到有穿著病號服的病患在排隊做檢查，而她穿著日常服不用排隊就可以做檢查。

整個下午，薑遲做完了三個檢查，最後強製被要求住院進行觀察。

安排病房床位後，卓硯便花錢給薑遲安排了個單人的VIP病房，這裡是私人醫院，只要有錢，所住的病房跟正常小家差不多，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

而薑遲卻選擇了個正常的VIP病房，隻圖個清靜。

薑遲被安排住院後，卓硯給程津發了消息，讓他回家收拾些衣物和洗漱用品過來，洗澡需要用到的盆和桶什麽的可以在醫院樓下購買。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一整天潦草地在醫院各樓層度過。

穿著病號服的薑遲站在窗口處吹著外面悶熱的晚風，心裡五味雜糧，複雜得厲害。

她覺得自己是累贅，住院意味著她不能繼續訓練為在廣場演出的比賽做準備，意味著她不訓練又會比別人差一截。

當這種心理愈發的強烈，她愈發變得自卑。

可是好多事情都沒有緣由，可她卻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的結果，是給自己增添了凡多的壓力。

“吱”卓硯推門進來，看向站在窗口的薑遲，她走到床邊整理今晚薑遲睡覺需要蓋的薄被。

沉寂片刻，她緩緩開口，“遲遲，今天先不洗漱了，早點休息，明天我們要開始輸液調理身體，過兩天檢查結果才出來，咱不著急。”

“我沒著急。”薑遲轉身走到床邊，脫了鞋掀開被子躺下，看了眼在旁邊站著的卓硯，“阿姨，你今晚不回去嗎?”

卓硯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阿姨再陪你一會兒，等會兒程津就過來了。”

“……嗯。”

卓硯幫薑遲掖了掖被子，語重心長地道:“遲遲啊，咱們得向前看，你才十七歲，年紀還小，未來的路還很長。”

“……嗯。”

“我看的出來，程津是真的喜歡你，我作為他母親，從小到大也沒見過他主動接近除了奈奈哪個女孩子。”卓硯欣慰，“我現在也是你的母親，為了程津著想，我希望你可以多為程津考慮考慮，為了你考慮，我更希望你可以堅強一點。”

“阿姨，我懂。”薑遲看著天花板，緩緩閉目。

見薑遲不願多聽的模樣，卓硯也就沒再繼續講下去了，講多了聽不進去也是增加負擔。

晚上九點，程津跟程奈一人負責換洗衣服一人負責洗漱用品將行李帶到病房內。

今晚的程奈極其安靜，也不會毒舌的再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話。

程津來的時候，薑遲已經睡著了。

他收拾好東西之後就坐在床邊守著，而跟來到程奈捧著手機自己躺沙發裡玩，沒有開麥，而是淡定地操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