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余下時間學生的練習內容,舞蹈老師便把薑遲單獨叫到前門角落的位置讓她做些動作。
例如下腰、壓腿等內容。
一番試練下來,老師摸著薑遲身後過於突兀的肩胛骨,其次是雙肩。
過了會兒,她放下手,一臉狐疑盯著薑遲,“十七歲?”
“嗯。”薑遲點頭。
“多重?”
薑遲猶豫了下,如實回答:“在七十八斤到八十斤之間徘徊。”
她以前在宋家的時候,宋瑤瑤有的待遇她也會有一份,以至於每次家庭醫生給宋瑤瑤檢查身體也會幫她檢查身體,跟體檢差不多,體重、身高、抽血化驗等一樣也沒落。
舞蹈老師擰著眉,上下簡單的打量了眼薑遲,“先增肥,把體重提到九十斤然後再慢慢把體重控制在八十五斤左右,你太瘦了,根本不健康。”
“……哦,好。”
薑遲嗓音咬字一瞬間變輕了好多。
她挺有自知之明的,因為不止舞蹈老師說過她瘦,她的瘦……確實是不健康的那種,就好像生有什麽大病一樣瘦得跟竹竿一樣。
但她身體軟,明明瘦得只剩骨頭,但身上總有種無法形容清楚的軟勁兒。
不管是性格還是肢體,她都是柔弱的。
整個下午,薑遲被舞蹈老師叫到一邊單獨訓練,把所有的基礎課程全部簡單的過了遍,沒有再多的練習時間。
舞蹈培訓機構02班有個企鵝聊天群,進入群聊之後在群文件方可查看到各級考級教學視頻,包括芭蕾基礎基本功和一些簡單的組合。
薑遲今天才加入培訓機構來到02班,學習進度跟不上,便跟留下訓練的同學繼續上課,比其他同學晚放學了半刻鍾。
忙碌了一個下午,薑遲忍著作痛的肢體關節回到更衣間,更衣間裡還有兩名女生在座椅上拘謹地坐著捧著手機玩遊戲。
因為不太熟的緣故,薑遲也沒好意思上去打招呼,她拉開櫃子從裡面拿出折疊整齊的衣物出來,轉身去更衣間換衣服。
她換衣服的速度比以前加快了不少,再出來的時候那兩名女生依舊是挨在一塊漠不關情的玩遊戲。
薑遲收回目光。
簡單的收拾了下舞服整齊地放回透明塑料袋內,舞鞋是單獨包裝的,包裝袋跟舞服一樣也是透明的塑料袋,很簡陋,拿在手上時擔心怕被人發現這是個什麽東西,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雖然天氣已經開始慢慢轉暖,但舞服跟夏季那單薄的沒什麽區別。
收拾好衣服,薑遲背上毛絨包出了更衣室,剛走沒幾步她就停了下來,遲鈍了兩秒,她低頭拉開毛絨包的拉鏈從裡面掏出手機。
程津的母親卓硯特地給她買了部手機還幫她辦了電話卡和銀行卡,手機號碼和銀行卡號她都一直記在便簽裡。
她不知道這裡是什麽地方,但她知道她的微信聯系人裡有卓硯。
而且,她也知道怎麽在軟件上打車回去。
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她現在有種想要報備行程的心理。
大抵因為她對卓硯產生了依賴,失去了戒備。
卓硯給她的感覺確實很像位慈善的良母,這是苗鈺從未給她過的感覺。
可是她很清楚,她的撫養權是在程津的父母手裡,程津的父母便是她的養父母。
可是,養父母並不是親生父母。
剛開始卓硯還讓她喊她媽媽來著,像程津一樣親切的喊,可是她總是覺得很難以啟齒,別扭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如今相處久了,她心裡還是很喜歡程津的家人的。
不過有個疑問,程津的父母是她的養父母,如果她跟程津談戀愛的事流傳出去,免不了被鄰居說三道四。
就像在南鶴鎮那邊一樣,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沒有人會看好,而在桁市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婚姻……又是養父母……
她拿不定主意,可是程津給她的時間並不多了。
在桁市住了也有些年,她想重新開始,想追求那種平淡如水的生活,不想再遭受像在南鶴鎮那裡一樣連綿不斷的流言蜚語。
現實是,她必須得在今天做出個決定。
她才不是程津嘴裡所說的什麽寶藏,只是個平平無奇的可憐人罷了。
再努力爭取爭取,也許她就可以擺脫可憐兩個字。
…
不知道在門外站了多久,薑遲摸索著手機在聯系人給卓硯發去了信息。
【薑遲】:我下課了。
信息剛發出,對面瞬間秒回。
卓硯發來的是條語音。
薑遲點開抬起手把手機放到耳側,屬於卓硯熟悉且安心的聲音緩緩傳出來。
“遲遲啊,張叔已經在樓下等你了,你出去在門口等著,張叔看到你了會把車開過去的。”
聽完,薑遲放下手低頭敲鍵盤,回復的內容只有簡潔的一個字:
“好。”
把手機收回毛絨包裡,她懷裡抱著舞服和舞鞋往樓下走,好不巧在樓梯口碰到了剛結束上課的桑榆。
桑榆是班長,不管是個人實力還是組織能力都很優秀,在班裡舞蹈老師也很看好她。
薑遲對這個桑榆有點好感,桑榆是身材高挑類的女生,年紀跟她差不多大但發育得比她好,雖然是班長但是管理起來對大家一點兒也不嚴格,溫柔得像灘軟水,看不出她有什麽脾氣。
“你是叫薑遲嗎?”
站定在樓梯口台階上的桑榆率先出聲,她微笑著,嘴角兩側有兩個不太明顯的酒窩。
薑遲並不是個主動的人,但別人一主動,她即是被動。
“你好,我是。”
桑榆看了眼薑遲身上挎的毛絨包,驀然眼前一亮,“這個是你買的嗎?真好看!可以問問你要鏈接嗎?”
跟劉琪看到新鮮事物一樣相同的反應,讓薑遲出於本能的攥緊毛絨包肩帶,臉上毫無表情僵硬地出聲說道:“實體店買的,不知道網上有沒有賣。”
從程津給她備用機讓她接觸互聯網的時候, 一些道理的她還是能理解的。
例如現在桑榆要鏈接,雖然是友好的表現,可是她依舊是打心裡抗拒。
她並不喜歡現在的生活與過去有聯系,甚至掛鉤。
桑榆見薑遲那拒絕的舉止,尷尬了下,扯著唇角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釋道:“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的包包挺好看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在這裡等我一下嗎?”
薑遲咬唇看著桑榆,沉默住了,“……”
“我剛跳完舞現在要去更衣室換個衣服,我的手機也還在櫃子裡,我等會兒換衣服順便拿手機過來掃下你的包包識別下。”說完,桑榆又耐心道:“我跟你買同款,但是你放心,在同個場合我不會跟你背一樣的包。”
薑遲攥著毛絨包肩帶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她今天剛過來上課,拒絕的話,給別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