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隆在黃銅神殿當中醒來,晃動自己的身體。
他沉睡了大概半個多月的時間,在這段沉睡當中清晰無比的感受到了自己身體和精神的進一步成長。
從黃銅神殿中離開,拍打著強有力的翅膀,金色的火焰從他漆黑的甲胃上散發出來,像是流雲般在天穹上燃燒,散發出比烈陽還要熾盛的光輝。
他壓抑著體內海潮般的力量卻又為之感到欣喜若狂,呼吸之間彷佛天地為之震蕩,僅憑意識他就能掀動地下的岩漿升起狂瀾,製造出永恆燃燒的不滅之火。
世界的本質從未如此清晰的在他面前展示,在他燎火的童仁中,元素的流淌纖毫畢露,青色的風、紅色的火、黑色的地和藍色的水就像實物般立體可見,這些淘氣的小東西不敢違背他的意志,在天空和大地之間整齊的排列著,就像是等待檢閱的軍隊。
一念之間,加隆就能隨心所欲的修改方圓千裡范圍內地域的整體環境。
不登上世界的頂端,品嘗不到力量的鮮美,這滋味遠比最致幻的毒藥更令人上癮。
王城中的子民紛紛抬頭。
目光上移、上移、再上移,最後變成拉扯喉間表皮的九十度仰望。
那是他們的皇帝。
站在金色的雲端,加隆俯瞰著廣袤的疆域。
湛藍色的海洋在視線的盡頭呈現出微微的圓弧,粼粼的波濤上閃爍著碎金般的光輝,再然後是黃金之城維斯特洛,宛若珍珠般的白塔點綴在這片豐饒的土地上。
這片廣袤的土地都歸他所有,他是這裡唯一的王。
肆意的揮灑著自己的力量後加隆感覺到一絲絲的不協調,他抬起頭,朝著遠處的天穹望去。
黑雲宛若流淌的濁水般烏泱泱的匯聚在一起,化作一道波及千裡的巨大旋渦,狂龍般的電流在黑雲中縱橫馳騁,發出隆隆巨響,震撼人心。
旋渦的中央,一道熾白色的光芒陡然出現。
先是細而明亮的一縷,之後便飛速擴張,在片刻的時間中便化作群山般宏偉,以驚人的速度將巨蜥籠罩其中。
柔和的光芒中似乎有著恆星爆炸般不可思議的力量,沿途的一切都在光束當中悄無聲息的消亡。
雲霧、空氣、海水——乃至大皇帝本身。
盡管在第一時間中,毀滅者裝甲已經激活,但巨蜥龐大的身軀依舊宛若摔在地上的陶瓷那樣遍布裂縫,寸寸崩解,化作黑色的沙礫消失在光芒當中。
休休休!
一道道幽藍色的光芒從黑雲當中墜落。
遠遠的看去,就像是靈能形成的暴雨。但如果仔細去看,就能發現那些光芒絕非是雨滴,而是次元蜘蛛、暴風守衛、巡檢者等高階神族單位。
在所有單位的最前方。
恩典天使格瑞斯一身白金色甲胃、十二道雪白的翅膀在身後舒展。他手握著金色的巨劍,莊嚴肅穆的面容上帶著肅殺。
“殺光他們!”
格瑞斯揮動劍刃,朝著神族大軍下達命令。
沒錯。
在決定對泰拉瑞亞感知世界發動全面進攻後,永恆烈陽卡倫迪亞選擇的目標並非是他們曾經布置過諸多後手的聖城。
一方面的原因是之前的幾次行動都沒能在聖城取得很好的戰果,反倒是自己的軍隊損失慘重。
白狼女武神雙子的戒備心很強。
這種情況下繼續突襲也很難取得預期的成果。
而另一方面的原因,則是聖城在過去數次的戰爭當中同樣損耗嚴重。防守可能憑借黃金時代的遺產猶有余力,但發動大規模進攻反擊就是癡人說夢了。
如此情況下,聖城的重要性就要降低不少。
於是,大天使長和神王一番商議,打算出其不意襲擊加隆的領地。
維斯特洛在過去和阿塔斯修士的合作當中已經取得了長足的發展,各式各樣的重工業生產基地遍布其中。大量的人口從附近荒蕪的島嶼以及南海沿岸遷移而來,可以說現在的維斯特洛已經有了幾分世界中心的意味了。
如果能夠在戰爭初期就將這座聚集地從泰拉瑞亞世界當中拔除。
那麽,毫無疑問的。
後續作戰計劃的進行會順利很多。
大天使下達命令之後,神族軍隊開始從高空中下降,各自尋找適合的目標進行突襲。
一道道幽藍色的能量光束,暗紅色的織影炮,再加上黑色的重力武器宛若狂風暴雨般朝著島嶼進行打擊。
讓格瑞斯感到意外的是,維斯特洛所展現出來的戰爭能力遠比他想象當中的要出色許多。
海盜、輻射野獸、大皇帝的狂熱信徒構成了維斯特洛的社會主體。
戰爭一旦爆發,維斯特洛島上的每一個居民幾乎都化作了卓越的士兵。
他們並未因戰爭的突然到來而陷入慌亂,而是在指揮官的調動下躲過第一輪飽和式打擊,反擊頃刻而至。
巨大的能量偏折護盾出現在島嶼上空,爆失熱熔彈呼嘯著衝入敵人的陣營當中。給強大的神族軍隊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在耗費大量資源偷襲的情況下。
神族軍隊居然沒有佔據完全的上風,這樣的壯舉哪怕是在黃金時代當中也是聞所未聞的。
格瑞斯白金色的眉頭微微蹙起,臉龐上浮現出慍怒的神色。冷哼一聲,握緊手中的巨劍,格瑞斯就要親自加入這場戰爭。
至於加隆。
則早已經被格瑞斯給拋在腦後。
天災級別的古神親自出手,一個土著禁區如何能有活路。
格瑞斯唯一有些擔心的事情是戰爭拖延的太長,會將泰拉瑞亞世界中那些強大的禁區吸引過來。
不過,這次的情況和之前又有所不同,卡倫迪亞注視著這片戰場,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那一步的話,神王降臨,再多的禁區都不是對手。
到那個時候,整個世界化作祭品,或許自己也能站在和父神同樣的高度。
“吼!”
憤怒的咆孝聲打斷了大天使長的臆想。
連綿的火山在巨蜥的低吼聲中蘇醒,先是冒出熾熱的煙柱,煙柱當中夾雜著赤紅色的火山灰,接著噴出巨量的岩漿,鋪天蓋地潑灑,將島嶼覆蓋一層又一層。
事情正在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
大天使長預感到不妙,猛地抬起手中長劍,朝著灰白色的光束斬落,強而有力的劍氣崩毀,神威猶如天上的雷霆作響,輝光和火焰橫掃而至。
狂暴的金色波濤自撞擊處迸發,史無前例的威嚴出現在泰拉瑞亞世界至上。攜帶著怒龍般的氣息,喧囂的風暴將大天使的羽翼向後吹起,海面在扭曲沉降,周圍的一切都在粉碎,巨大的裂縫出現在天空當中,空間層層剝離,亞空間亂流從中湧現。
巨大的黑影在煙塵中若隱若現,彷若遠古的巨神。
加隆緩緩從煙霧當中走出來,他身上的毀滅者裝甲幾乎完全被剝離崩解,殘缺不全的甲片中填充著暗紅色的火焰,那張凶橫的面龐上布滿了炎流的紋路,通天徹地的火焰巨劍被他握在手中。
“剛才的攻擊,那是卡倫迪亞的力量吧。好像也不過如此…”
無與倫比的威嚴。
無與倫比的意志。
無與倫比的力量。
加隆緩緩抬起頭顱,臉上炎流縱橫交錯,看上去猙獰可怖但又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在他童孔的最深處,金色的光輝彷若燎火的深淵之花般綻放。
“怎麽可能!?”
在大天使格瑞斯誕生在方舟世界上的時候。
卡倫迪亞便已經是天災級別的存在。其悠遠的壽命可以追隨到數萬年前,神族君臨河系,稱霸群星的古老年代。
而現在,神王親自出手降下神罰,但惡魔依舊未曾隕落在達摩克斯利劍之下。
這樣的凶神,該是何等的可怕。
格瑞斯說不出更多的話來,他用難以置信的目光仰望著那道黑影。明明已經察覺不到他的生命立場,明明神王的攻擊已經命中,可這個家夥為什麽沒有殞命,甚至似乎變得更加強大了。
加隆獰笑著,暢快淋漓的咆孝。揮動手中超過萬米的巨大柱劍,烈火像是海潮般席卷了天與地,整個世界都在顫抖,格瑞斯站在流淌的岩漿當中,四周猩紅一片,令人恐懼的噪音充斥著耳膜,濤天的火焰幾乎將他淹沒。
“可惡!”
格瑞斯一步步後退。
他想要拉開和加隆之間的距離,或者說他是被敵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凶威所壓迫,以這種不自知的方式顯示出他的退縮。
不久前格瑞斯的血液中還沸騰著熾熱的鬥志,但現在卻在一點點冷卻下去。彷佛悟性的地獄之蛇慢慢的遊蕩到他的心裡,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距離進化蛻變的目標愈發遙遠,自己絕無可能戰勝如此凶狠之物。
格瑞斯憑借著自己的力量尚且還能勉強自保。
但他可以退縮,大天使身後成千上萬的神族精銳都遭遇了滅頂之災。
柱劍上散發的燎火橫掃而過,充斥在天穹中的每個角落。暴虐的力量肆無忌憚的摧毀著敵人的生機,不論是頑強的風暴守衛,還是精銳靈活的次元蜘蛛,乃至是那些如同神話泰坦般的神族巨像都在火焰中化作巨大的火球,在徹底的燃燒後墜入大海,被海水中覓食的海妖爭搶撕咬。
不,我們已經無路可退…
周圍的慘狀喚回了格瑞斯龜縮到陰影中的勇氣。他想起那天晚上和父神所進行的一番談話。如果連戰鬥的意志都被消滅,那麽他連逃跑的機會都不會再有。只有繼續戰鬥下去,才能換回一線生機。
而且,我還有父神的幫助。
想到這裡的格瑞斯忽然站住了。他緩緩抬起手中的長矛,遙遙指向加隆。
加隆忽然的發出巨聲,像是在咆孝也像是在嘲弄。聲音裡面滿是暢快淋漓的意味,像是征戰不休的領主終於握住了大陸的權柄,爬上世界的巔峰肆無忌憚的吼叫,戲謔的看著那些不自量力的家夥在火焰中灰飛煙滅,表情目空一切,不可一世,像是君臨的主宰。
隨著大量神族精銳在泰拉瑞亞世界當中消亡。
第七模板的解鎖進度再次大幅度提升,帶來最明顯的變化就是加隆以及其余模板能更清晰的感受到世界本源力量的存在。
他甚至有一種錯覺。
從今往後,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在他面前抬頭。
這樣似乎有些不太好…身受重創的軀體和強大力量的掌控給加隆帶來了截然相反的兩種體驗。 極致的痛苦和瘋狂的野心在加隆的精神當中碰撞傾輒,化作滔天的巨浪。
“不,這股力量。只要能掌握這股力量,就算是天災也未必是我的對手!”
加隆用粗糲的鉤趾遙遙指向大天使格瑞斯的胸膛,他沒有繼續動用自己手中的火焰巨劍,彷若那只是個無關緊要的玩具一般。在掌握了更多的權柄後,加隆已經學會了如何更精細的利用自己手中的力量,碾碎一切膽敢朝著自己齜牙的敵人。
大天使已經做好了攻擊的準備,潮汐般的澹金色輻光從四面八方匯入到他的羽翼當中。
格瑞斯像是化作了由純粹光芒所組成的剪影,手中的劍刃上散發出無堅不摧的鋒銳金屬質感。他瞄準惡龍的心臟,向前刺出。
在加隆所帶來的極致壓力下,格瑞斯史無前例的爆發。
他手中的劍刃恍若快過了天隙間掠過的流光,時間都彷若停滯不動。滾燙的熱風凝固在羽毛的縫隙之間。空氣中彌漫著灼熱的硫磺氣息,怪物臉上滿是凶橫的表情。
噗哧!
然而這巔峰的一劍卻依舊未能取得任何效果。
加隆的攻擊後發而至,在格瑞斯剛剛舉起劍刃的時候便崩毀了他的甲胃,刺穿了大天使的胸膛。
根本沒有蓄勢,也沒有絲毫的能量反應,加隆的攻擊毫無邏輯且無法判斷,簡直就像是至高神將手指點在你的頭上,他降下神諭命令你死,不需要任何解釋,你就必須去死。
格瑞斯從輻光中墜落,被掀飛出去,撞在燃燒著火焰的島嶼上,胸口出現了一個可怕的血窟窿,邊緣滿是灼熱焦黑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