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這樣,咱家才不放心的啊......”
張領班心中嘀咕,卻也沒多說什麽.
畢竟,崔純之才是使團的主事,他們只是保護崔純之能順利到達的護衛。
就算張領班身上有皇帝密旨,亦有監督之責。
......但只有達到特定條件,才能進行推動。
他很明白,監督只是監督,而不是參與。
若是陰謀算計,暗殺投毒,他張領班不懼任何人。
可這兩國談判,就超出他的能力范圍了。
他張少明,只要看著,做皇帝陛下的耳目即可。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隨著張純之的低誦,一股難以明狀的‘氣’從他體內迸發。
若是有望氣者觀之,便會大驚。
在望氣者眼中,崔純之頭頂白光繚繞,氣衝雲霄,宛若玉柱。
似乎連天上黑龍星命,被這氣一撞,都抖上一抖。
此方世界,道家尋求天道,順勢而為。
佛家尋求寂滅,無喜無悲。
巫師尋求地道,急功近利。
儒家,尋求卻是人道,禮教綱長。
教化百姓,集萬民氣數,凝人道至理,這便是‘浩然之氣’。
至剛至陽,百邪不侵,萬法辟易。
此時崔純之用出,自然能震懾北蠻,使他們心生敬畏。
在北蠻人眼中,這些中原‘弱雞’,變得身材魁梧,臉上放光,自有一種威嚴。
只有張領班有些擔憂,用浩然之氣動搖帝星?
別開玩笑了!
說到底,儒家,也是皇帝的一種統治手段。
或者說,在諸子百家中,儒家最利於皇權統製。
二者是相輔相成的關系。
作為大內總管,宮廷高手,皇帝的貼身侍衛。
張領班可以閱讀大量資料,自然知道許多常人難知的秘辛。
若儒家能做到動搖帝星,還要皇帝做什麽?
充其量,也只是‘顫動’而已,還要面對龍氣反噬!
而龍氣最獨,不容絲毫違逆!
想到這裡,張領班稍微靠近崔純之,以大內侍衛特有的隔空渡氣之法,向崔純之傳去一口無屬性內息。
只見崔純之身體微不可查的一顫,表面上看,依舊神采奕奕,令人一見難忘。
仿佛約定好般,一北蠻將領大步走來,迎上使團一行。
“中原人,裡面請。”
他用不太標準的中原語道。
崔純之微微頷首,挺胸抬頭,率先進入。
按照規矩,短則三天,慢則半月,他們才能見到當今大汗,北蠻之王。
“慢!”
這將領忽的伸手,攔在崔純之身前。
崔純之面無表情,直接無視將領身上那股蠻人特有的體味,平靜注視。
“......何事?”
就在將領被看得想要拔刀時,崔純之才淡淡問道。
“入得王庭,虛解兵卸甲。”
“閣下是?”
不知為何,聽到張純之問話,這員大將竟實話實說。
他道:“我乃帳前金瓜勇士。”
出使之前,崔純之自然要對北蠻進行詳細了解,閱讀大量資料,隨機應變,以策萬全。
他當然知道,可汗金帳中獨有的‘防禦體系’。
由高至低,為金瓜統領、金瓜大將、金瓜勇士、金瓜戰士。
金瓜勇士,相當於禦林軍班長。
區區一小人爾......
崔純之看前方,雪白的帳篷向遠方綿延,上面還有著黃金瑪瑙冬珠作為裝飾。
自然有口舌伶俐之輩與那金瓜勇士攀談,幾句話便將他繞得七暈八素,張口結舌。
張領班笑道:“崔大人請。”
“嗯。”
崔純之答應一聲,一甩袍袖,大步向前。
卻是連一句嘲諷之語都不屑發出。
他張純之,代表的是一國尊嚴,區區一小人。
還,不,配!
待一眾中原使節走遠,一人無聲來到那名‘將領’身前,這名‘將領’才如夢方醒。
他臉色黑紅一片,單膝跪地:“大人……末將請罪!”
卻是直接承認。
“好,下去領二十鞭。”
“謝大人!”
金瓜勇士大喜,起身而去。
……
或許是察覺中原人不好對付,中原使團沒再受到刁難。
於是洗漱過後,食過午飯,崔純之回到分配帳中。
他拿出本書,閑閑讀起。
若是熟悉之人見此,定然知曉崔純之的注意力,並沒放在書本之上。
果然,他很快便聽到細微敲擊聲傳來。
“進。”
他低聲道。
毛氈掀開一腳,張領班如一道陰風,順著縫隙進入帳篷。
他對著張純之輕輕擺手,似一道鬼影,在帳篷中上下翻飛,過了好一陣,才氣喘籲籲的停了下來。
坐在椅子上牛飲一杯,才緩過口氣。
“怎樣?”
王純之見此,心中有了答案,卻還是輕聲問道。
“沒有監聽手段。”
張領班低聲回道。
崔純之卻是皺眉,他越發懷疑這老太監身上,帶有陛下的其它旨意。
這不是他多想,而是皇帝這種職業,實在是一言難盡。
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
是每一個儒家的信念。
而實際操作中嘛......
“這是帳篷,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移動一次,不會有什麽銅管之類的東西。”
他難得嘲諷句。
“嘿,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張領班嬉笑道,很多事情,手段不重要,過程不重要,只有結果,才重要!
兩人接著,又在黑貓好,還是白貓好上,爭論起來。
若是有人在屋中,便會發現,這兩人以手代筆,以茶代墨,飛快書寫。
“聯系上灰雀了?”
“她在。”
“有什麽重要情報?”
“蠻王身邊還有至強者守護,不要輕舉妄動。”
“消息準確?”
“她雖武功盡失,眼力還在。”
“王上果然不死心,此乃小道!”
“陛下心思,不是我等能揣度的。”
“放心,我不會在大汗面前使用浩然之氣的,我還不想死。”
“如此,甚好。”
“還有呢?”
“最近軍事調動頻繁,似乎有大事發生。”
“你我近二個月毫無消息渠道,局勢又瞬息萬變,不可盲目定下結論。”
寫到這裡,崔純之與張領班面面相覷,皆看到對方眼中無奈。
礙於王庭金帳的特殊性與移動性,根本無法安排細作,至於那些中原奴隸?
奴隸與王庭分開,根本刺探不出什麽內部情報。
唯一一位卻是例外,有更重要使命,根本不受張領班調遣,能給出一點提醒,已是仁至義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