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因和尚一拳之下,螳螂球仿佛充了氣的輪胎,猛的膨脹起來。
複眼爆裂,口器噴汁,外骨骼發出哢哢脆響。
......到底是硬接下本因和尚的一拳。
本因和尚挑眉,他終不是那個披風俠…...
於是他再出一拳。
山峰大小的螳螂球轟然爆散。
大大小小的蟲塊從天空墜落。
平順城中。
八臂螳螂忽的頓住,顯然是察覺到‘母巢’被毀。
“機會!”
鹽幫四位大宗師何等敏銳,瞬間察覺八臂螳螂狀態不對。
條件反射般出手。
“大開明手。”
“九轉盤龍。”
“尋心小劍。”
“焚身掌。”
武功絕學傾瀉而出,瞬間將這頭八臂螳螂達成碎片。
……在彼此氣機感應之下,本就是此消彼長你死我活,只要一方氣勢稍有不圓滿,便會被另一方察覺,不由自主的發動攻擊。
這是只有在生死之戰中才會用到的戰鬥技巧,可見鹽幫的四位大宗師,對這條八臂螳螂有多恨之入骨。
數十名宗師呐喊一聲,便衝了出去,瘋狂殺戮起剩余多臂螳螂,借此來發泄心中的顫栗與憤怒。
四位大宗師並沒有阻止,他們彼此對視,都看對方眼中無奈。
別人或許不知,他們怎能不知頭頂上的家夥有多強大。
若不是那家夥給他們壓力,他們怎麽會召集眾多宗師,試圖除出去這隻八臂螳螂,以至於估算補足,反而被困住手腳……
投鼠忌器之下,隱藏最強手段,為的就是有余力對付更為強大的存在。
而就在剛才,他們頭頂的壓力消失了。
“難道是哪位前輩出手了?”
鹽幫幫主揣測道。
他可不認為上面那東西是自己離開的。
身為大宗師,能讓他稱為‘前輩’的,不言而喻。
“我……”
鹽幫大長老剛要說話,靈覺忽生警兆,這警兆來得是如此突兀,又是如此迅捷,讓他當即爆開全部真氣,以圖引起同伴注意。
哪怕稍微阻擋也好!
但,還是來不及了。
一道淺綠色刀影,斬開濃鬱的真氣風暴,破開鹽幫大長老護身真氣,命中大長老眉心。
“我命休矣~”
修煉之人早就發現,就算走外功煉體體系,練出刀劍難傷的身軀,也擋不住奇珍兵器或帶有真氣的刀劍攻擊。
人類,即便再強,終究是血肉之軀,敵不過鋼鐵真氣。
是以到了宗師之境,為了更好的保護相對脆弱的身軀。
一代代武道大師辛苦研究,開發出打通竅穴,儲存真氣,以毛孔發出,自發在體表形身真氣護罩的通用技術。
最後才有了如今的‘護身真氣’。
這雖不是宗師最後的防禦手段,卻是應對危機暗算的最好選擇。
因此,就算有通天手段,護身真氣瞬間被破,也只有束手等死的份了。
……大宗師都有幾手保命手段,只要給他時間調動內息,這種‘突擊’是要不了他的命的。
襲擊者來得是如此之快,從發動攻擊到破開鹽幫大長老護身真氣,不過是一個‘刹那’。
以至於察覺鹽幫大長老內息爆開,其余三位大宗師還在思考,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等到他們反應過來,再要出手救援,卻是來不及了。
鹽幫大長老瞪大了雙眼,一生的經歷在他腦海中浮現。
幼時雙親早亡,靠吃百家飯長大。
偶遇師傅,苦練武功。
護鹽販賣,遭遇山匪。
第一次死鬥。
第一次殺人。
走街串巷,
富商小販。天南地北,人間百態。
快意恩仇,陰謀陽計。
娶妻生子,兒孫滿堂。
開堂授徒,一呼百應。
老妻故去,徒弟戰死。
天門大開,老樹逢春。
不甘心麽?
他問自己。
當然不甘心!
前路已開,他還想看看更高的風景。
只是,他的路似乎走到了盡頭。
但,那又如何?
他一生的經歷,足夠道一聲‘無悔’。
大長老大張著眼,就算是死,也不會躲避,要坦然面對。
然後,他就看到兩根超出常人大小的手指。
那淡金色的手指,捏住了那狹長的刀面最上部位。
此時大長老才看到攻擊他的是什麽……一隻近乎透明的螳螂。
一隻獨臂螳螂,還沒有他高,相比與它那些二到三米的同類,可以說‘嬌小瘦弱’。
但大長老絕不會感應錯,這隻螳螂身上所蘊含的危險,所散發的威壓。
能量可以用種種手段壓製隱藏,可威壓不能。
這隻螳螂,超越了大宗師,絕對超越了大宗師級……
天位?
大長老屏住呼吸,機械的抬頭, 就看到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熟悉,是因為本因和尚的畫像,他當然看過。
陌生,是應為大長老根本沒見過本因和尚……他也不想見。
本因和尚卻沒有大長老這樣多想法,他也不感興趣一個老頭子在想什麽。
如果說天上的螳螂球是王后的話,這隻就是皇帝?
果然沒腦子的好對付。
半蹲著身體的本因和尚,看著想要掙扎卻又被他罡氣‘壓’住的淡青色螳螂,另一隻大手猛然拍下。
“啪!”
綠色近乎透明的血液濺了大長老一身。
本因和尚對著鹽幫大長老歉意一笑,他很欣賞鹽幫大長老直面死亡的態度,以鹽幫大長老的年齡,這次情感升華,或許有更近一步的可能。
本因和尚起身,一步踏出,就這樣消失在眾人眼前。
別說剩余的幾位宗師,就連大宗師都察覺不出,這尊殺神是怎麽離開的…….
鹽幫大長老抹了把頭上冷汗,連死亡都不怕的他,看到本因和尚的‘獰笑’,竟沒來由的生出幾分畏懼。
不說鹽幫大長老怎麽想,本因和尚抬腿邁步,周圍場景再變,已來到一處森林,行動間撞斷數根樹木。
借著剛剛升起的朝陽,他能看到淺灰色的樹乾筆直向天,無任何枝杈與......葉子?
它們破開道路,貫穿屋頂,頂起磨盤。
從井口,從花園,從菜田,從任何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地點鑽出,佔領了整個城市。
本因和尚所在,這根本不是什麽森林,而是一座城市。
而這些樹木也不是枝乾,而是根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