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采蓮看著面色微變的唐守義。
她說:“這不是我想看到的,也不是大和尚想要看到的。”
“彌~陀佛,卻是某家險些害了唐施主,以唐施主才情,天位只是遲早......幸好已經彌補。”
本因和尚低誦佛號,錯了就是錯了,直接承認,盡力彌補便是。
這也是本因和尚願意配合盧采蓮‘演戲’的原因。
唐守義微微頷首,當他敢於對本因和尚揮拳時,所謂‘心魔’自然不會輕易散去。
可有一就有二,只要肯努力,終究會達到目的的。
......任何事情,往往第一步最難,但只要走下去,便唯有‘堅持’二字了。
“多謝前輩照顧!”
唐守義抱拳,誠心實意說道。
聰明如他,怎麽會不知,還有一種方式,可以做到‘意與海合’,那就是請本因和尚幫忙,操縱他留在天地之間的‘烙印’。
考官主動放水,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只是,連間接幫助成就天位,都會留下隱患,那麽幫助他成就大天位,會有怎樣的隱患呢?
再說,大天位何等重要,他又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讓本因和尚出手幫助呢?
人是很現實的動物,從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正因為那些幫助,那些‘愛’,唐守義才能走到今天。
也正因為那些幫助,那些‘愛’,唐守義放棄理想,歸隱田園,從此不再踏入江湖,繼承唐家財產。
當然,如今他成就天位,世界大可去得。
他,便是天意。
他,便是大局。
唐守義看向本因和尚,不由生出幾分敬佩。
至於本因和尚與丹白鹿的些許齷齪,在唐守義看來,兩人都沒有任何過錯,只是兩人的理念不合而已。
......心懷天下可以,但不能以這個來要求別人。
站在道德製高點上,要求別人做出犧牲,本就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
丹白鹿同樣明白這點,只是當時看到機會,便要嘗試一次。
就如丹白鹿所說:“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想必本因和尚也是看出這點,才沒一巴掌打死......吧?
唐守義又看向盧采蓮,此女對天位了解之深,遠超出他的認知。
預知未來?
輪回者?
仙神布局?
從別的世界,跨界而來的轉生者?
穿越者?
無論是哪種,此女身上絕對大有秘密,所圖非小!
並且,還讓他欠了一個人情,天大的人情。
唐守義隱蔽的看了眼‘如淵似海’的本因和尚,心中念頭飛轉。
唐守義的確是正人君子,有德典范......但誰又規定這樣的人,不能起小心思,動歪腦筋呢?
“你是?”
唐守義問道,目光不經意掃向下方緩緩而過的船隊。
對此女身份有所猜測。
“小女子盧采蓮。”
盧采蓮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原來是當今皇后,失敬失敬,我唐某人欠你一個人情。”
唐守義淡然道。
若還是大宗師至強時期,大宗師難以對抗皇權,但天地變異,卻又是不同。
天位,已凌駕於皇權之上。
一人滅國,對於天位來說,真不是難事。
是以,地位逆轉。
盧采蓮當然深刻明白這種變化。
這個世界,本就是實力至上的世界。
以前大宗師可以威脅皇權,若是逼迫過甚,真就遊擊萬裡,哪怕是掌控天下的皇帝,也要頭痛。
......除非大宗師想自殺,故意被困圍殺之,不然憑借大宗師對危機的感應,可以一直遊擊去。
當然,皇帝要真想除去某位大宗師,必會‘有理有據’,召集天下正道共誅之。
......就看皇帝能付出怎樣的代價。
在沒有天位的時代,皇權與大宗師,本就是相互克制的關系。
其中能整合資源的皇權,要比大宗師強上許多。
正常情況,鼎盛時期的皇權,可以調動複數的大宗師。
......即便身後有勢力支持,大宗師也只是個體巔峰。
而‘集體’的恐怖,便在於不在乎個體的犧牲。
十人、百人,千人、萬人,對於皇帝來說,也只是一串數字罷了。
無論是哪個勢力,皇帝真想掀桌子,大軍既可平之。
.......這樣做後患極多,且可一不可二,不然天下大宗師必團結一心,再現當年‘江湖戰亂’,廟堂崩塌。
還是那句話,這要看皇帝決心,能付出多大代價。
至於為什麽北蠻攻打京師時,沒有大宗師出手?
大宗師也不是傻子,就這樣參與到龍爭之中,更不會就硬碰全武者、有陣法、凝軍魂的大軍。
......他們是能重創北蠻軍隊,可北蠻又不是沒有大宗師。
當時明眼人都看見,慶朝已經風雨飄搖,沒落井下石,已經是大宗師要面皮了。
等北蠻一統中原,鎮壓天下,重開三百年太平,真不怕清算?
性命不要了?
宗門不要了?
家族不要了?
最主要的是,慶朝培養的嫡系大宗師都沒出手,別的勢力就更沒有出手的理由了......
言歸正傳,盧采蓮聽聞唐守義的承諾,便是一笑。
“小女子正是想請唐大師還這個人情呢......”
唐守義微有不喜,心念急轉,面上卻不動聲色。
“你說來看看。”
卻是暗下決定,若是違背他的心意,定不會答應。
哪怕本因和尚在此,也是不行。
身為天位,斷不會被旁人左右,哪怕這人比他強,哪怕他欠這人人情,亦是如此。
要還人情,也是以他的想法來還,而不是別人說他需要怎麽還。
天位,已有說‘不’的權利。
我可以給你,你卻不能主動來要!
本因和尚卻在這時,將罡氣散去,整片區域再次流動起來,吹起大片灰塵,衣袖飛揚。
盧采蓮瞪了本因和尚一眼,這大和尚絕對是故意的。
她雖不知道唐守義與本因和尚想法,卻也能猜出幾分。
心下歎息,不成天位,終不能一路同行。
“唐大師請看。”
壓下心思,盧采蓮指著江上漸行漸遠的陰影。
從上望去,只能看到點點燈火,在搖曳的波光中起伏。
唐守義瞳孔微縮,一條條船隻倒映在他的眼中。
“唐大師你覺得,這些士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