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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風雲錄》5、誣告
  洛陽北市,溫衡在清風樓前下了馬車。

  前腳才踏進門,耳邊立時響起一個清亮的聲音:“老板回來了。”

  說話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青蔥少年,穿著一身蘭綢衣褲,正用抹布擦拭桌椅,同時還把桌上的茶具擺放整齊。

  小夥計名叫謝峰,是清風樓裡唯一的夥計。

  溫衡隨口應了一聲便要上樓,謝峰抬頭,馬上看出溫衡的服侍發生了變化——走的時候還是一身蘇繡的錦袍,豐神俊朗的不像樣子,如今竟不知從哪裡淘換了一身褪了色的舊衣服回來。意識到自家老板遇到了事情,謝峰便飛身一躍擋在他身前。

  “鳳來樓的姑娘這麽凶嗎?連衣服都沒給你留下?”

  不等溫衡開口,他又把手做扇風狀,十分嫌棄的撇嘴說道:“你是多久沒給她們結銀子了,難不成你是在馬廄睡了一宿嗎?”

  溫衡被他看得火大,抬手在謝峰頭上抽了一掌:“哪兒那麽多廢話,還不快去燒水,我要洗澡。”

  謝峰把抹布疊放整齊之後才飛身一躍上了二樓,一邊準備浴桶一邊開始嘮叨:“醉月樓的金枝姑娘托人過來說是邀請您幫著寫詞,我看您最近挺忙就給回了,醉月樓這種小門小戶的配不上您的詞。”

  溫衡已經除去了外衣,隻穿著裡衣正在喝茶,聽見謝峰把人回了也只是隨口嗯了一聲。

  謝峰把脫下來的衣物仔細疊好放在門口然後又從屏風後面拉出來一個浴桶,對著地上的記號仔細放好,然後他又把牆上的一根木杠用力扳下,一陣齒輪轉動的聲音過後,一根手臂粗細的竹筒便從屋頂垂了下來,正好搭在浴桶邊上。

  謝峰又搬動第二根木杠,不多時便有熱水順著竹筒流了下來,待一切就緒他才繼續說道:“風姿姑娘也派人來過,也說想要請您寫詞,你倆是老相好了,寫不寫你自己看著辦吧。誒!還沒洗澡呢你不能上床,坐著也不行,也不聞聞自己身上都是什麽怪味!真累了就先在地上坐一會兒吧。”

  溫衡無奈離開床鋪,竟真的盤腿坐在了地上:“一會兒幫我給她傳話,下次喝花酒的時候我會親自給她寫詞。”

  滾滾熱水傾瀉而下,謝峰用手試著水溫繼續說道:“韶音苑的娉婷姑娘昨晚過來,說是新譜了曲子,想等您有空的時候幫她們編舞。”

  溫衡的眼睛豁然一亮:“正好用娉婷的新曲兒給風姿填詞,晚上我就去韶音苑。”

  謝峰終於試好了水溫,又從一個大瓷罐裡抓出來一把花瓣撒了進去,然後才叫溫衡過來沐浴。

  水汽氤氳,點點花瓣在水裡起起伏伏,看的溫衡不由皺眉:“你這是跟誰學的?你見誰家老爺洗澡的時候要撒花瓣的?”

  謝峰對溫衡的質疑十分不滿,理直氣壯的對他說道:“雖然我沒見過別人家的老爺是怎麽洗澡的,可我想著,別人家的老爺大概不會睡在馬廄裡吧?”

  溫衡氣結:“你知不知道老爺我到了多大的霉,要不是我福大命大,你今天差一點兒就看不到我了!”

  謝峰聞言表示不屑:“鳳來樓能有什麽危險,主要是你自己得知道節製,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沒有耕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你少胡說!老爺我昨天真是倒了大霉,先是趕路遇上大雨,然後有被紅豆給帶到破廟住了一宿,後來還來了個死鬼,我又跟死人睡了半宿,就這還不算,早上進城還叫指揮使衙門的人給抓了,你說說這天底下還有比我更倒霉的人嗎?”

  謝峰聞言並不驚訝,

反而出言安慰:“人沒事兒就好,你放心,府衙的牢房攔不住我,大不了我把你從牢裡劫出來,咱們換個地方一樣開店。”  溫衡被他氣的半死,衝著謝峰連連揮手:“趕緊下去招呼生意,別在這裡礙眼。”

  謝峰吐了吐舌頭,抱著門口的舊衣服下樓走了,只剩溫衡自己泡在浴桶裡思考人生。

  昨天那人明明是死了,怎麽顧城卻說沒看見屍體呢?顧城雖然急於破案,可應該不至於要給自己栽贓才對,難道那刺客還有同夥,在溫衡從破廟離開之後帶走了屍體?也不應該呀,什麽樣的同夥會眼睜睜的看著同伴死了才來收屍,除非那同夥是在溫衡走後才在破廟裡面發現了屍體,又出於某種原因帶走了屍體。

  可那刺客人高馬大,看著足有二百斤重,光天化日,這麽大的目標很難不惹旁人注意,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實在沒有必要移動屍體。

  如果是為了隱藏刺客的身份,只要帶走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就可以了。每年各地都能發現一兩具赤身裸體又被毀容的無名屍體,大多都是出於這個原因。

  如果不為隱藏身份,難道是為了好生安葬?

  花瓣在水面上起起伏伏,蒸騰的熱氣帶著花香催的溫衡昏昏欲睡,等他再次睜眼的時候,浴桶裡的熱水早就涼了,他趕忙起身出了浴桶,換好衣服之後又給自己衝了一杯薑茶喝了這才覺得渾身舒泰。

  “小鋒,小鋒?”

  溫衡想讓謝峰上來收拾,可連喊了幾聲都沒有回音,謝峰的耳力向來極佳,少有喊他不應的時候,於是他起身下樓查看情況,才下樓梯便瞧見謝峰正在與人爭執。

  “我這裡都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怎麽就是黑店騙人了?咱們清風樓是正經生意小本買賣,可容不得你隨便汙蔑!今天你得把話說清楚了,要不然你信不信我到府衙告你!”

  與謝峰爭吵的人正是何勁,他被謝峰這一陣搶白弄得面紅耳赤,指著水牌顫聲說道:“一杯清茶紋銀一兩,兩塊綠豆糕加一小盤酥卷竟要五錢銀子!好個正經生意小本買賣,你怎麽不去搶啊!”

  謝峰可是見過大場面的,面對何勁毫不示弱,雙手叉腰做老媽媽狀:“是不是你自己進來說要喝茶?我問你要不要點心,是不是你說要嘗嘗?那句話是我逼你說的?”

  何勁的臉色由紅變紫:“別家的茶館一碗清茶都是五文,誰知道你家這麽黑心!”

  ‘老媽媽’謝峰一指何勁頭頂的水牌:“你頭頂上就是水牌,咱們都是明碼標價,你自己不看難道怪我?你也不出門打聽打聽,我們清風樓可不是別的三流茶樓,咱們的清茶都是雨前的龍井,你懂什麽叫雨前嗎?”

  眼看何勁的臉色由紫轉黑,溫衡趕忙喊住謝峰:“小鋒!”

  聽見溫衡招呼自己,謝峰趕忙跑上樓梯向溫衡告狀:“老板,咱們店裡來了個窮酸!明明是他喝不起茶竟然還說咱們是黑店,我看你還是去白雲觀燒燒香去去晦氣吧!”

  此時下面已經圍了不少百姓,不少人都認識何勁,一個勁兒的指指點點。溫衡看出他的窘迫便對謝峰說道:“一碗茶而已,算了算了,讓他走吧。”

  “什麽叫一碗茶而已?!那可是以前的龍井!你知不知道如今的生意有多難做,這一杯算了那一杯又算了,你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謝峰滿臉怒其不爭,幾乎要拿出帳本給溫衡講述生意艱難。溫衡反倒是寬厚一笑:“這人我在府衙見過,就當是給曹斌面子,這次就算了吧。”

  曹斌的面子總是要給的,可謝峰仍覺得何勁可恨:“差錢就算了,那糕點呢?!”

  “給他打包。”

  溫衡懶得在說什麽,甩下一句便回身上樓去了。

  謝峰見老板已經走了,便氣鼓鼓大聲說道:“我家老板寬厚仁慈,念你生活不易免了茶錢,喏,這幾塊點心就送你了,趕緊走吧,你還瞪我,那可是興盛齋的點心!”

  剛剛的水汽還未散盡,混合著熏香把臥室韻染上一股淡淡的甜味,溫衡躺在床上,聽著下面不再吵鬧才慢慢閉上了眼睛。

  何勁被謝峰趕出了清風樓,提著一小包點心立在街心,他忽然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奇異感覺。

  一杯清茶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足夠他跟閨女活上半年,在這裡竟然只能買來一杯清茶。

  雨前的龍井好喝嗎?似乎是比自家的散茶清香一些,可這就能值一兩銀子?

  小紙包裡還有三塊點心,碼在一起都鋪不滿他的手掌,就這麽點兒東西竟然就要五錢銀子!要不是想讓閨女嘗嘗,他早把點心甩在那尖酸刻薄的夥計臉上了。

  如此想著,何勁的人生觀幾乎都要塌了,可一想到女兒他忽然又振奮了起來——此生不求大富大貴,隻想給女兒一個安穩的生活。

  這麽一想,剛才所受的屈辱簡直一錢不值。他心安理得的站在街邊,目不轉睛的盯著茶樓——他要等溫衡,因為他相信只有溫衡才能幫助自己當回捕頭。

  從日上三竿等到夕陽西下,何勁就那麽直挺挺的立在街角等溫衡出現。

  日落時分城門關閉,此時他必須做出選擇,要麽在城門關閉之前出城回家,要麽,他做好在城裡過夜的準備。

  上天似乎在眷顧何勁,正在他準備放棄的時候, 懶洋洋的溫衡出了茶樓,看樣子是在等候馬車。何勁再不猶豫,快步走到溫衡近前:“溫先生,又見面了。”

  溫衡沒想到何勁一直在等自己,見到何勁時卻也沒有太過意外:“我記得你姓何?”

  何勁點頭:“何勁。”

  “何勁。”溫衡重複了一下:“府衙的事情已經都說清了,你還來找我幹嘛?”

  “好像是說清了,又好像沒有。”

  何勁的眼睛緊盯溫衡,想從對方臉上看出端倪。

  “你一個白身的百姓憑什麽來這裡盤問我?”溫衡上下打量何勁,輕視之意不言而喻。

  溫衡的神情泰然自若,不禁令何勁有些失望:“可失竊的令牌確實在你身上,你說的屍體也沒有找到,無論如何你總脫不得乾系。”

  溫衡聞言噗嗤一笑:“那又如何,三位大人為我作保,百十名學子給我作證,就連苦主也說與我無關,我想你還是請回吧。”

  何勁踏前一步毫不氣餒,貼近溫衡輕聲說道:“我可以進京告發你,說我親眼看見你與刺客在書院碰頭,又或者親眼見你送刺客去了毓財坊,你猜京裡的大人們會不會也都是你的朋友?”

  笑容在溫衡臉上倏然凝固:“你誣告我?”

  何勁點頭。

  溫衡的嘴角微微一牽:“你想要敲詐我嗎?”

  何勁搖頭:“我隻想破案,我覺得你能幫我。”

  溫衡目光在何勁的身上打量片刻,最終定格在他手上的那包點心上:“明白了,我可以幫你,不過你先回去,明早你再來這裡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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