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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風雲錄》31、第6張小像
  溫衡喊了幾次都沒有得到回應,若不是他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自己,他幾乎以為崔凱可能早就死了。

  這時一個牢子走了過來,看溫衡想和崔凱說話,便好心上來提醒:“別費心了,這人已經廢了。”

  溫衡的眉毛忽的一揚:“廢了?”

  看崔凱蹲在地上的樣子並不像是受過大刑,他也很想知道崔凱是如何變成這樣的。

  牢子輕輕歎了口氣:“上了兩次拶指,這後生的手已經廢了。”

  溫衡聞言心下了然,聽說這崔凱一直自負書畫堪比邱澤,可如今他的雙手已廢,即便如今他還活著,可再也拿不起畫筆的他其實在心裡早就死了。

  這是溫衡第一次見到崔凱,透過他臉上的青腫和血痂,依稀還能看出他原本應該清秀的容貌,他的眼睛原本應該閃爍華彩,可如今卻讓他想起了受驚的野貓,目光中只剩下本能的警惕和野性。

  牢子默默搖了搖頭:“好在他的苦日子也快到頭了,再過幾天一刀下去就什麽煩惱都沒有了。”

  溫衡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把一塊碎銀遞給牢子,想讓他給崔凱多謝方便,那牢子見到銀錢自然不會拒絕,卻把醜話說在了前頭:“您吩咐了那我們自然盡量照顧,可這後生一直不吃不喝,他要是真把自己給餓死了我們可也沒有辦法。”

  溫衡點頭:“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大家盡力便好。”

  溫衡快步出了牢房,小差役才給紅豆準備好草料,見到溫衡出來,一人一馬都是一愣。

  “溫先生,您這麽快就完事兒了?”

  小差役的懷裡抱著草料,一時間他也拿不定主意是否還要把草料放到紅豆面前。不遠處的紅豆則急促的打著響鼻,似在催促差役不要停腳,好歹讓它吃上兩口也好。

  溫衡沒理會紅豆的心思,邊走邊對差役點頭:“事情辦完了,我這就走。”

  差役的手裡抱著草料,溫衡便隻好自己動手牽馬出來。一言不發的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腹,紅豆便很不情願地走了起來,路過小差役的時候還不忘衝他打了個響鼻,鼻涕和口水如雨點一般噴了小差役滿頭滿臉。

  看著紅豆遠去的身影,小差役用肩膀蹭了蹭臉上的口水:“好馬,真聰明!”

  每次從憲司大牢出來之後,溫衡總是會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欣喜。此時的洛陽秋陽正暖,隨處可見人們臉上的愉快神情。那是對豐收的喜悅和對重逢的向往。

  走著走著,溫衡的心裡忽然感到一絲苦澀。那個在他大哥嘴裡知書達理聰敏好學的少年,還有機會再次體會這樣的欣喜嗎?如此想著,溫衡輕輕一夾馬腹,直奔永豐坊去找何勁。

  紅豆很喜歡南城的土路,不像北城的青磚路面那樣硬邦邦,走起路來一顛一顛得甚是活潑。直到進了永豐坊的坊門,它像是忽然想起了曾被當做毛驢拉磨的悲慘遭遇,停在何勁家的巷子口前無論如何也不肯再走。

  溫衡在馬背上操控馬韁,紅豆卻兀自搖頭擺尾不肯前行,一個是豐神俊朗的富家公子,一個神駿非凡的寶馬良駒,兩個原本完美的組合竟在這荒僻的小巷裡鬧出了分歧,很快就惹來不少百姓出來圍觀。

  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溫衡怕紅豆失蹄傷人,便扯著脖子衝著何家喊了一聲:“何勁,你給我出來!”

  他這一聲中氣十足,圍觀的百姓俱都是一驚——看這官人一副油頭粉面的娘炮打扮,還當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軟蛋,

想不到竟有這麽大的嗓門,險些就把他們的耳膜都給震破了。  現在差不多已經過了辰時,往常的這個時候何勁早到縣衙上差去了,碰巧今天是個例外,崔琦昨晚和他喝酒,兩人喝到半夜才勉強睡下。原本外面的吵鬧並不足以吵醒他們,直到溫衡這一聲大喊猶如晴天魄力,竟把這兩人同時驚得從床上坐了起來。

  何勁和崔琦頭腳而眠,這是他們在軍中的習慣。猝然驚醒的兩人還都以為是聽見了雷聲。

  何勁此時還沒睡醒,他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好似自言自語似的問了一句:“你聽見打雷了嗎?”

  崔琦喝的比他還多,宿醉的頭痛如山崩海嘯一般向他襲來,聽見何勁問話也只是能發出兩聲豬叫似的哼哼。

  何勁看了看亮白的天色,心想大約是自己做夢,便躺回床上準備再睡一個回籠覺,便在這時,外面的溫衡又喊了一聲:“何勁!你再不出來我可要走了啊!”

  沒錯,是溫衡的聲音!

  何勁的眼睛一下瞪圓,他雖然不知道溫衡為什麽來找自己,可以他的為人來說,一定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才會讓他如此不顧儀態的當街大喊。

  何勁一把撇開崔琦的臭腳丫子,掀開被子便衝了出去,一邊趿拉著腳下的布鞋一邊衝著外面揮手,何勁才一出門便瞧見溫衡騎在馬上被人圍著。

  扒拉開圍觀的百姓,何勁衝溫衡拱手抱拳:“溫先生,您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兒嗎?”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身邊的街坊便已散了個一乾二淨。

  “我去……何頭,你昨天是裹著臭襪子睡的嗎!”

  “襪子?我看他是睡在茅坑裡了吧!”

  “我的媽呀……眼睛都睜不開了,散了吧,大夥兒散了吧……”

  一陣微風吹過,馬上的溫衡也聞見了一股莫可名狀的可怕味道,似鹹魚,似腐肉,更似鹹魚加腐肉。

  何勁扯著自己的衣服聞了聞,雖然也能隱隱聞到一股臭味,卻並不覺得有旁人表現得那邊不能忍受。好在輕柔的秋風並不嫌棄,不多時便吹淡了何勁身上的臭味。

  溫衡的眉頭緊蹙,以手掩鼻催促何勁:“你現在就帶我去一趟崔家,我想看看崔凱有沒有留下什麽線索。”

  何勁一聽便來了精神:“崔琦就在我家裡,我這就叫他跟咱們同去!”

  溫衡揮手叫他快去,同時在心裡上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片刻之後,只見兩個男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更加濃烈的腳臭味道。

  溫衡說什麽也不同意何勁或崔琦走在自己前面,可是他又並不認路,便隻好加在兩人中間起碼而行。偶爾會遇到個別百姓,見溫衡騎馬居中而行,而兩個捕頭卻在下面快步追趕,便都猜測這騎馬的相公是什麽來路。

  崔琦原本正在宿醉,聽說溫衡要去自家尋找證據,便忽然又生出一絲希冀——那個在碼頭摔了一跤的笨蛋一定不是自家小弟,那小子一定是清白的,溫先生一定能證明這點。

  “溫先生,您想找什麽,不妨先給我說說?”

  在牢裡看過崔凱之後,現在的溫衡已經沒那麽討厭崔琦,可他自己也並不知道要找什麽,便只要對他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要找什麽,只是想從他的私人物品當中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崔琦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不自覺的便加緊了腳步。

  崔家的靈堂已經撤去,給崔凱準備的棺材也被搬到了牆根用一塊白布小心蓋著。崔琦的媳婦正在院子裡忙活活計,瞧見崔琦進門便把菜刀甩了過來。

  崔琦扭頭閃身躲過,那菜刀便砍在門上兀自顫抖。

  “挨千刀的你還知道要回來呀!”

  “好你個賊婆娘好大的膽子,下次再敢動刀,看老子我不休了你!”

  崔琦的臉上一陣尷尬,忙給身後的溫衡介紹:“沒看見家裡來貴客了,還不趕緊沏茶去!”

  崔琦的媳婦一見溫衡穿著闊綽,馬上便換了一副笑臉:“哎呦……剛才我這手不知怎麽就抖了一下,您別見怪,快裡面請。”

  溫衡看了一眼滿是刀痕的門板笑而不語,溫文爾雅給崔琦的媳婦行禮之後便被幾人讓進了院裡。

  “我來這裡也不為喝茶,你們先把崔凱的平時的書信稿紙全找出來,我想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可尋。”

  崔琦的媳婦這才知道溫衡的來意,趕忙和崔琦進屋翻找,不多時,便抱著厚厚的一摞稿紙走了出來,往院子裡的桌上一放,看著足有百張左右。崔琦的手裡則抱著一個木盒,盒子看著很有些年紀,可上面卻掛著一把簇新的銅鎖,看來倒像是新配上去的。

  溫衡首先翻閱稿紙,其中大都是些書畫扇面,看著確實有些功底,可畫作之中少了些靈氣。當中還有一些文章和詩作,比起畫稿卻又更遜一籌,他的字寫的龍飛鳳舞筆走龍蛇,卻空有其行而少了神韻。這樣的學子溫衡其實見過不少,他們大都少年成名,卻一直以為自己的天賦勝過一切,早早便用天賦埋沒了自己的前程。

  這些稿紙幾乎沒有價值,溫衡抽出一張詩簽放在一旁,準備帶走作為比較筆跡之用。

  溫衡把稿紙疊放整齊這才準備打開木盒。他看看崔琦,又看了看崔琦的媳婦,只等著兩人取出鑰匙打開木盒,可那兩人卻隻眼巴巴地看著溫衡。

  “鑰匙呢?”

  溫和問完,那兩人這才如夢初醒,崔琦劈手拿過木盒,隨手一扭便把銅鎖擰了下來,看的溫衡一陣牙酸。

  “喏,開了!”

  盒子裡只有五張畫稿和一張字條,字條上的字體娟秀一看便是女子的筆跡, 字條上的內容是一首小詩:腕白膚紅玉筍芽,調琴抽線露尖斜。背人細撚垂胭鬢。向鏡輕勻襯臉霞。悵望昔逢褰繡幔,依稀曾見托金車。後園笑向同行道,摘得蘼蕪又折花。

  “悵望昔逢褰繡幔,依稀曾見托金車。後園笑向同行道,摘得蘼蕪又折花。”

  最後這幾句被溫衡來回念了幾次,眼睛漸漸眯成了細縫,這詩中的含義太過露骨,很難不令人產生遐想,以至於讓他不敢相信這竟是出自女子之手。何勁雖然不通文墨,可看溫衡的臉色便知道這張紙條很不簡單。

  “這個是……?”

  何勁的話才說了一半便被溫衡抬手打斷,何勁會意的點了點頭,心下了然這溫衡果然找到了線索。

  收好紙條之後,溫衡這才開始翻看盒子裡的那幾張畫稿,展開一看,五張畫稿全是同一個女子的半身小像。這女子笑容甜美溫婉可人,不正是袁傑家的幼女紅芙又是何人。

  每張畫作看似一樣,卻又每張都有些微不同,溫衡把小像依次排開,立時便看出這是崔凱的練習之作。右邊的一張最是粗糙,以此往左漸漸細膩,待到最左邊的那一張時,女子的神態已是活靈活現,比之前面的作品有如雲泥之分。

  溫衡拿著小像仔細端詳,原以為這就是崔凱畫過的最佳之作,可畫紙上的幾點墨跡卻引起了溫衡的注意。這些墨跡並不連貫,顯然是從上面的紙張上蔭下來的墨跡。

  如此說來,崔凱最少應該畫了六張,而第六張大約便是他的滿意之作,那這幅小像如今會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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