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位驚怖卿的名字,聽起來像江畋所知另一個時空中,某部中二妹控滅世動漫裡的熱門配角;但他確具有賽裡斯血統,祖上屬於西帝國前身海上軍區,所屬賽裡斯聯隊的初代軍官/貴族。
在伊蘇利亞王朝所締造的再興羅馬偉業中,發揮了居功至偉的作用;包括但不限於在光複拉文納之戰中,大破號稱鐵壁一般倫巴德重騎兵;在亞琛攻防戰中擊破法蘭克鐵衛軍,俘獲宮庭成員……
因此,當查理曼大王橫跨西大陸的法蘭克王國,曇花一現的最終崩滅之後;這些賽裡斯聯隊的將士,也受到當時的帝國凱撒/皇帝利奧四世的極盡籠絡和酬賞,乃至鼓勵帝國名門與之聯姻。
由此也在再興的帝國當中,形成了一批具有賽裡斯姓氏的家族源流。甚至就連利奧四世本人,也迎娶了一名賽裡斯貴女作為皇后;而開啟了後來被稱為賽裡斯王朝的,林氏外戚攝政和當權時代。
但也因為東方色彩濃重的賽裡斯王朝當權期間,導致了本土貴族的不滿和帝國境內的民意分裂;最終促成了以古羅馬發源的意大利半島為中心,經過一番內戰分裂出來的西帝國和西維爾皇室。
作為初代十字軍西征的統帥和功臣家族,西帝國皇室也同樣籠絡了一部分,本地歸化的賽裡斯貴族;但同樣也有一部分賽裡斯貴族,不願意卷入東西帝國內戰,而出走新興的西蘭王國定居下來。
“驚怖卿”黎星刻的先人,就是其中之一。但是後來,又在白色鳶尾花王朝,取代金合歡王朝的繼承戰爭中,重新遷回了西帝國境內。然後其中一個分支加入教會,世代學習神學和軍事學;
到了他這一代之後,因為卓有成效的表現;而受王后之邀教導尚還是年幼太子的烈日王。又在先王死後的一系列政治動亂和宮廷紛爭當中,堅定的支持和保護少年烈日王,直到他成年後親政……
因此,他除飲食頗為講究之外,為人清心寡欲到近乎自虐。唯獨嗜好專權和排斥異己;對待任何潛在敵人和妨礙者,手段十分殘忍而酷毒;光是在他手上斷絕家門的廷臣和外省貴族,就數以百計。
其中甚至包括,據說與之關系曖昧的王太后最為寵近,大貴族出身的王室仕女阿娜;王弟吉連大公從小一起長大的密友和玩伴博倫特;都在他所羅致的密探和眼線網絡中,飲恨而亡或是驚懼自殺。
他在位三十年窮羅民力大興土木,興建了包括橋梁道路、航運灌溉在內的大量公共設施,並且一手建了王國的郵驛和公共交通,和遍布各個城市的學校體系,為王國海軍和海外殖民地體系奠基。
因此,無論是國內外的敵人,還是舉國臣民,王室貴族,都不約而同的用驚怖卿/血色樞機:來形容他所統治的時代。因此,當他因為飽食海鮮導致的痛風,最終死在楓亭宮時,簡直是舉國歡騰。
而作為匯聚全國數十個行省和特別市,行業精華部分的超級大都市——塞納城裡的居民,也沿襲了古典羅馬時代和東方君士坦丁堡市民的傳統;一方面歧視任何外地人,另一方面對王權缺乏敬意。
因此,他們最喜歡和熱衷的事情,就是給那些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冠以各種實至名歸或是充滿諷刺意味的綽號;比如,因為處置不當、進退失據,導致局勢徹底崩壞的廢王,就被戲稱為“壺王”
又比如,以極盡奢事和風流多情著稱;號稱在塞納城養活的珠寶商、裁縫等幫閑附庸人員成千上萬;因此成為導致王朝財政崩潰的象征和主要罪魁禍首,被稱作“公車王后”的那位東帝國公主。
因為,在民間各種版本故事的編派中,她不但情人眾多,還喜歡以黑彌撒聚眾淫亂,號稱在王室內外只要是雄性的生物,都有機會一嘗她的芳澤;遂以通行各大行省的郵驛交通系統的公車比擬。
畢竟,王國境內相對完善而密布行省、城市、市鎮間的郵政馬車,就是在“驚怖卿”當權時所逐步建立起來的。以行動遲緩而裡程漫長著稱,號稱只要給點小錢,什麽人都可以搭載一段距離。
又比如,波拉熱絡城堡/修道院內,那位十之八九以詐死為掩護,轉化成異類躲在幕後,以秘密結社操持至今的阿拉米斯大主教,也曾經是這位驚怖卿部下,並且與其掌握的密探組織有所淵源。
事實上,也正是在這位驚怖卿的手中,原本只是掌管首都大區及附近王室領地,各種探子和眼線的松散密探組織;才變成一個令大多數人聞風喪膽,連敵國和貴族階層也要忌憚不已的王室機要局。
但是,對於驚怖卿/血色樞機身後評價,反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出現了明顯而持續的反轉。甚至到後來,將其作為王國全盛時代的標志,經久不衰的持續紀念和緬懷,甚至產生專門的思想派系。
因為,王庭和國務會議繼任的首席“寬仁者”福爾根,就此推翻了許多“驚怖卿”留下的政策,並且為諸多貶斥和受罰的貴族恢復地位;固然是被人齊聲稱頌一時,但也由此埋下了王朝的禍根。
最終隨著在任時間最長,也最受歡迎的“寬仁者”福爾根,因為肥胖超重而熱死在塞納河的遊船上;被“驚怖卿”的強力手段和鐵血權威,所壓製下去的諸多矛盾和隱患,也迅速的爆發出來。
由此引起一系列持續數十年的政治動蕩和財政危機。又歷經了,喜歡私下向吉普賽女巫佔卜的首席國務卿“吝嗇者”;重整財務和擴大稅權;以希伯來人為私人顧問的“嚴酷者”操持販賣司法權……
隨著在百年正統戰爭中頻繁該換立場,連帶王國海陸軍隊接連遭到的軍事失敗;以及持續數十年殖民地開拓,卻毫無任何收益和反饋的巨大虧空,積重難返的王朝財政也終於到了難以維系的程度。
當出身國內頂級大富豪,在任才七年的首席國務卿“奢華者”圖靈根,被以排場和禮儀僭越王室為由抄家;而後繼任的“急變者”阿倫德,因為激烈的政治變革,而被當街刺殺而功敗垂成……
已經淪落到需要靠賣官鬻爵,披發頭銜的各種創收手段,才能勉力維系白色鳶尾花王朝;對內統治的崩潰和消亡,就已經是不可避免的結果了。而“驚怖卿”興辦學校的成果,則成為最大的推力。
另一方面,大肆販賣官職和濫發頭銜的結果,導致原有騎士/爵士階層的地位和含金量大為貶值。以此為主的外省基層官吏的嚴重不滿。各種效率低下和不作為,又進一步加劇物資短缺和局勢惡化。
最終在激發不可收拾的巨大矛盾和分歧中,釀成了數十萬首都市民,及其各個階層一齊起來推翻王權的“五月風暴”,以及後來各個派系輪流上台的大亂鬥,以及王室在暴亂中滅門的血月慘案……
當江畋回憶到這裡,就見拉法羅再度懇聲道:“您看,我可以從少尉,啊不,準尉開始任職麽?只要能夠讓我帶領一支部隊,我就可以……”
“不不,光是這樣的話,就太浪費你的才能和資質了。”然而江畋卻搖搖頭道:“我覺得你應該有更好選擇和作用。比如作為我的信使回到首都去,招攬那些志同道合者,給他們提供一條出路?”
“我可以給你五千埃居,作為事後的安置費和打點行程的開銷。”江畋又緊接著認真看著他的眼睛道:“如果不介意的話,我還可以派人協助,將你所在意的個別人,給接到南方來安頓如何?”
“您……真是太過慷慨大量了,都讓我誠然受寵若驚了。”然而拉法羅聞言,卻是抿下一大口濃咖啡而苦笑起來:“但是,您就不怕我拿了錢就一去不回,或是拿著這個消息,作為進身之階呢?”
“……”江畋不由呵呵笑了起來,又看他一字一句的道:“我可不覺得,記憶中那位事事當先的拉法羅學長,就隻值這區區的五千埃居;更何況我也看不出來,他們有什麽地方值得你這麽做麽?”
“好吧,也許您說的對!”拉法羅聞言一愣,卻又鄭重其事的放下刀叉,整理了下形容和衣襟,面對著江畋恭恭敬敬的行禮道:“前王國軍少校,拉法羅.讓.安多.維涅羅,自此宣誓效忠於您……”
當晚餐結束,而拉法羅起身告辭之後;江畋慢慢喝著加了許多蜂蜜和奶油的咖啡, 也微微露出一絲笑容來。就算對方是自己的老熟人,直接加入自由軍也是不合時宜的,那只會破壞現有基本公平。
但如果他能夠回去複命,並且為自由軍帶來相應人才,交出足夠的誠意和投名狀;自然可以洗脫首都派來的探子和眼線嫌疑;或者說就算他是受人指使,也沒有關系了。因此這也是個考驗和試煉。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當下的需要,隨著自由軍地盤和軍隊規模的擴大,作為中高層軍官的培養機制,就有些嚴重跟不上了。因此,目前只能在一次次的戰鬥當中,通過具體戰場的表現來選拔和輟升。
所以拉法羅的出現,也讓江畋看到另一個渠道和機會。如果能夠找回昔日首都軍校的那些舊識;或又是並肩作戰衝出首都的戰友們,哪怕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幸存者;也可以充當某種意義上的教官。
而後在重新啟程出發前,又一個好消息傳來。自由軍在後方初步發行的二十萬埃居特別債券;已經被銷售一空了。而這一次小小的試水,也意味著自由軍在普羅旺斯地區,已經初步建立起公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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