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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被圍攻的街巷建築當中。名為柳娘的中年婦人,也披頭散發的一邊罵娘;一邊毫不猶豫的像是打地鼠一般,將後巷踩著建築邊沿摸過來的偷襲者,奮力一棒敲頭栽翻下去,淹沒在傾倒的垃圾汙物中。
但是掉下去這麽一個麽,又有兩個或是更多的人,有樣學樣的從側邊的建築上,跳躍攀爬著重新逼近了過來。然後,被柳娘手中一根長竿捅中肩膀,失衡踏空墜落一個,其他人卻是成功攀上窗扉和欄杆。
這時,蹲伏在內抱著瑟瑟發抖小窈以為安撫的娉婷,也咬牙掙扎起身揮動一支短刺;猛然扎穿了壁板後的一張人面,激起一聲淒厲的慘叫;又驟然推窗拍在另一人的臉上,撞得口沫牙齒飛濺而頹然滾落下去。
然而,又有一具被抬上對面房頂的竹梯,在兩名鬼面力士的合力推搡之下;一鼓作氣砸穿了瓦頂,投架在了此處樓閣的上方;然後就有人躍躍欲試的踩著,晃蕩不住的竹梯衝跳了過來。又嘩啦一聲帶著滿身瓦礫,滾落進了室內。
只是當那人搖頭晃腦的,在一片煙塵當中努力爬起來;卻又沒能躲過柳娘敲下的棍棒,只能勉強側頭被砸在肩膀上,發出一聲悶哼卻未能倒下,反而本能的一把抓握住柳娘的棍棒;突然就大聲慘叫起來;
卻是冷不防轉到他視角盲區的娉婷,緊接無暇的用短刺貫穿了此人脖子和下頜,頓時失聲噴血不止撲倒在地。而盲眼的阿雲,則是從乘勢將邊上再度受驚,只能做抱頭蹲防的小窈,給拖向相對安全的內裡去。
而這時放棄了棍棒的柳娘,卻是毫不猶豫的撿起死者的橫刀,反手剁在另支攀臂而上的手掌上,一斬兩段的連人帶手一起滑滾下去,順便將下面推舉的同伴給砸的滾落成一團;而重新拔回短刺的娉婷,眼疾手快向上一挑。
正中又一個越過竹梯而來的襲擊者腳面,頓時慘聲大叫著側翻而下;而後柳娘抓起一盞灌油半滿的燈具,從被撞碎的窗扉順勢拋投出去。劃空而過後正中在對面建築,那兩名負責固定竹梯的鬼面力士身邊;
頓時就近在咫尺的燒燎著這兩人,忙不迭拍打翻滾起來,卻又引燃了建築上對方的各種雜物。與此同時,柳娘卻乘著這個空檔再度舉起長杆,招呼娉婷一起合力,將失去固定又卡入房頂的竹梯,猛地推搡了出去。
隨著哐當落下的竹梯,所砸出來的一片慘叫和哀鳴聲,以及對面房頂越來越大的火勢中,忙不迭爭相跳下去逃命的身形;一時間,建築所在後巷遭到偷襲的危機,居然就被這幾個女子給再度化解了。
然而,前方樓閣中的惡戰和激鬥卻猶自正酣。雖然闖入這處樓閣,被射殺和砍翻、戳死在,梯道、櫥櫃和桌椅之間,的鬼面力士屍體,已經橫七豎八的鋪滿了大堂。
但是那些圍攻此處鬼面力士,卻依舊沒有絲毫放棄的意思。
然而,據守在其中的慕容武、陳文泰等人,已經射光了所有箭矢,砍折崩口了手中的刀劍;就連之前在柳娘引領下循著記號,唯一趕過來匯合的人手,也已經死傷大半,剩下的其他人也是人人帶傷,疲憊不堪了。
事實上,他們眼下所遭遇的這場無妄之災,就是因為這一隊名為後援,卻是被人當做了放長線釣大魚式誘餌,的十多名公人給帶上門來。為此,對方似乎都放棄了對鬼市各處,騷亂的鎮壓和火勢的撲救,全力想要活捉他們。
沒錯,就是為了活捉;不然的話,他們只怕還沒法堅持到現在。但是,此時此刻無論是慕容武、還是陳文泰,都已經沒法兼顧上一牆之隔,那些女人們所躲避的後廂,所發生的驚呼、尖叫混雜著慘叫、嘶喊的聲囂了。
形容慘淡的陳文泰,渾身就像是個血人一般的,拄著奪來長柄大刀,堵在了上層留出的梯道口處;隻覺得身上的氣力和感知,都在隨著內甲創口慢慢流逝的溫熱,而一點點的消散掉;而眼前景象,也出現了間歇性的模糊。
盡管如此,他還在對著空氣種不知名的存在,喃喃自語道;
“撐住……”
“只要再撐一陣子,我們的後援就來。”
“金吾衛和憲台上下,斷然不會對我等人置之不顧的。”
而在他身後,拄著半截斷矛準備隨時支援,卻是靠壁洇出一大片血跡的慕容武,連回應他的氣力都沒有了;只有竭力睜開的眼眸和起伏的胸口,能夠證明他還繼續活著的跡象。
至於被用各種雜物堆疊起來,以為障礙和工事的梯道內和欄杆邊;剩下活著的幾名捕吏和公人,也幾乎是斷胳膊少腿的,幾乎都失去了行動能力;只是靠著相互支撐和鼓舞打氣,才沒有當場垮掉。
但是,經過了令人格外煎熬的這麽久之後,依舊還沒有見到任何後援或是救兵的跡象;也不免讓他們之中,慢慢彌散開來了某種無形的絕望和頹喪氣息。乃至相約互助以避免落入那些賊人手中。
因此,當盲眼阿雲拖著小窈退到二樓前廳時,所面對的正是這麽一副悲滄、決然中的氛圍。而外間卻又開始喊話,口口聲聲威脅和恐嚇道,如果內裡再不出來束手就擒,就隻好放火付之一炬了。
然而聽到這裡,盲眼阿雲瘢痕道道的臉上,卻是露出了某種釋然和恬靜的表情來。因為,她忽然覺得這個結果,對於自己來說也算是不錯了;雖然曾經有過更多的期望,再破滅還是略有些遺憾。
隨即,她就像是用盡了畢生的柔情和心緒,緊緊摟住小窈而在她耳邊道;“我有一種辦法,只要忍忍,到了另一個世界,就不用再受苦了。”
下一刻,作為某種警示和宣告,濃重的火油味開始從外間的街道上,慢慢的傳了進來;透過殘破的門窗可以看到,那一大桶一大桶被當街打開的精煉火油;隨時可以用來潑灑和傾倒在這座建築上。
“且慢……”
居中的陳文泰也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以為拖延片刻的時間也好;然他卻發現自己已經喉嚨嘶啞得,根本說不出大聲的話語來了。眼看著那些鬼市力士,相繼用各種器具舀起火油,就要走上前來潑灑。
下一刻,一個凌空響徹一時的聲音,卻回蕩在了這片鬼市上方的天頂中,也刹那間壓倒了所有的喧囂一般:“操天道、化兩儀,生陰陽、轉乾坤,應赦令。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出自南北朝的《太一拔罪斬妖護身咒》)
刹那間,左近正在燃燒的數座建築上層,突然就轟聲坍倒而下;然後又在堪堪濺散墜下的那一刻,驟然折轉升騰而起一道長長的火龍,猛然掠空過百步之遙;而猝不及防的墜砸在了那些圍攻的鬼市力士之間。
刹那間就像是憑空爆濺開一團火雲,將籠罩其中的人群灼燒燒得焦頭爛額;隨後,又在大片片嘶聲慘叫的翻滾掙扎當中,引燃了四散奔逃人群所打翻的火油捅和拋棄的各色器皿,刹那間沾染上了更多的身體。
於是,對於這處街口建築的圍攻之勢,轉眼之間就儼然土崩瓦解,潰不成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