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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個小時之後,十字宮的宴會依舊華燈通明、杯盤交錯;男男女女越發形骸放浪的歡聲笑語,衝破了描繪著天使與聖母、聖徒、賢人、虔信徒,所構成的馬賽克繪卷和彩色玻璃天窗;蕩漾在夜空中。
而明火持杖、胸甲藍杉的王國士兵,則是化作了十幾道激烈奔走的火龍,飛馳而過被宵禁的卡利亞裡主城區;最終在一處處燈火黯淡的街區內,時不時激起一陣接一陣的短促喧鬧、驚叫和哭喊聲聲。
而輕裝簡從的江畋,則騎乘著精致鞍韉的漆黑駿馬,在前呼後擁的騎士、內衛和武裝修士的策馬踏踏聲中;來到了一處年久失修的小教堂後方,作為貴族私家所屬的破敗墓園,已經被嚴密封鎖起來。
籠罩在墓園周圍的夜霧和樹木、建築的陰影,被大片驟然照亮的燈具所驅散;頓時就淅淅索索作響的驚走了,好些藏在黑暗中的蛇蟲鼠蟻;還有隱藏在廊下的蝙蝠鳥雀;而在月色黯淡的夜空中徘徊。
最終,按照以揭發了投毒事件的為契機,主動送上門來那隻變形怪的供述;兩名全副武裝的大騎士,輕而易舉的掀開了,雕著常青藤和鳶尾花的某處墓廳建築的封石;頓時就露出了幽深陰冷的梯道。
而短短梯道盡頭的大號石棺,卻是被人給掀翻在地;而在冰冷堅硬的石棺內側,並沒有常見的枯骨或是屍骸;而是用錦緞和絲絨的被褥、墊子和靠枕,鋪墊和布設成舒適的床榻,很有幾分居家意味。
除此之外,圍繞著石棺的周圍,還有擺放著一些茶幾、桌案、座椅和櫃子等家具物件;並且因為經常使用和擦拭的原故,而始終保持著光可鑒人的潔淨狀態。甚至在墓室邊角還生著余燼嫋嫋的暖爐。
如此一副居家生活的情景,也大大衝淡了作為地下墓室的陰森可怖。然而這一幕,卻未能讓打前站的騎士們放松警惕,反而是將背負的噴火管,手臂下掛的轉管手炮,還有端持的霰彈炮對準了內裡。
緊接著,又有衛士從車載的箱子裡拿出了,準備好的橢圓形火藥彈和稍大一號的火油彈;連同展開的鐵板馬車上,架設好的數架排射小炮,做好了投擲和放射的準備;更有修士開始禱念和擺弄法器。
隨著一股又一股經過法器/奇物,催化的特製液體和油脂,被潑灑在墓穴周圍;形成了一道薄薄的環形煙瘴,又像是流水般絲絲縷縷滲入墓穴周邊的泥土間隙;下一刻,內裡傳出了一個倦怠沙啞聲:
“夠了……夠了,你們完全沒有必要,如此大張旗鼓的逼我現身了。”“我這就出來,但請不要再傷害到我的眷屬,以及僅有的一點藏品,有些收藏物是可以上溯到,再興帝國時代的珍稀孤本……”
片刻之後被封鎖起來的小教堂內,一個形容枯瘦宛如行走的骸骨,唯有雙眼如斑裂殘燼的灰黑人形;戴著用教堂法器熔鑄而成的特製拘束器具,固定在一個厚重的黑鐵箱內,抬送樹立在江畋的面前;
“您果然是一位在世的聖者,”在見到江畋的那一刻,箱子裡死氣沉沉的人形,也像是被當場激活了一般主動開口道:“光是試圖感受到您身上所散溢的威能,就讓我內在的核心忍不住戰栗起來。”
“那你又是什麽玩意,居然敢主動尋求我的庇護?”身披金紅色鬱金香大氅和黑金緞袍的江畋,卻是饒有意味的反問道:“難道你不知道,在我治下的國度,對異類秉持著最為嚴厲和殘酷的態度?”
“但我也同樣聽說過,您對一些於人們沒有危害,甚至有所幫助的異類,會網開一面,甚至不吝授予共存的空間麽?”人形說道:“我也只是一個剛剛從漫長的沉眠中,蘇醒過來沒多久的遺忘者。”
“那麽,就給我一個具備說服力的理由,可以放過你?”江畋卻是不為所動的冷冷道:“而不是讓人將你投入煉鋼的熔爐,在鐵水裡燒成灰燼,再攪拌凝固在水泥中,投入永遠深不見底的海淵中。”
“好吧,您說得對。”人形有些無奈的說道:“作為古代種的後裔,我可以成為您的爪牙和耳目;我在地下世界擁有秘密的網絡和渠道;我的能力也可以為您鏟除敵人,獲取意想不到的消息來源。”
“如果僅僅是這樣,那就沒有必要多說什麽了。”江畋卻是冷笑著搖頭道:“我並不缺少爪牙和耳目,王國雖然容許一些異類為王國出力,但不代表就隨便接受任何投靠者,就算你是古代種又如何?”
“其實,我還掌握著源自古代的諸多神秘知識和隱藏的真相,可以幫助您掌握和控制,逐漸活躍的地下世界和暗黑生物的動態。”人形聞言又連忙繼續道:“我還熟悉帝國境內的秘密組織和結社。”
“僅僅是如此麽……”然而,江畋略顯失望的看著它,似乎依舊不為所動;也讓人形也不禁有些著急起來,而絞盡腦汁繼續道:“我多次在帝國的密諜和刺客手中脫身,因此熟悉他們的行事方式。”
然而,江畋還是無動於衷,反而有些不耐的看了一眼外間。下一刻,壓力巨大的人形,突然就福至心靈的喊出聲道:“我願向您起誓,自從地下蘇醒之後,除了自保的需要,就沒主動傷害過任何人類。”
聽到這句話,江畋的表情終於有所變化;隨即,他舉起握在手中的黃色結晶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我來驗證一下,你所說的真假吧!”
然而,對方看見這枚纏絲瑪瑙一般的結晶,卻有些失聲驚訝道:“居然是‘魘主’巴爾貢的核心,原來它早已經隕落在您的手中了麽?”
“卻遠不止如此。”江畋聽了卻是笑了笑,隨即變出另一塊只剩大半截,卻漆黑如玉質的頭骨道:“你聽說過‘死亡行軍’,據說是一位古老者,不過他試圖擋在我的軍隊面前,所以就只剩這些了。”
“除此之外,在王都塞納城的地下,還有另一位不知名的古代巨人種,試圖阻止勃艮第王朝的滅亡;所以它的骨架被展示在,西提大聖堂前的廣場上;如果你敢在我面前說謊,那就可與之作伴了。”
“……”然而,人形聽到這些話,卻像是如釋重負的大大出了一口氣:“看來,我的選擇是正確的,也唯有您能夠為我提供足夠的庇護,為此,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並接受任何方式的試煉和考驗。”
“事實上。在我醒來的那一刻,就不知何故遭到了,某位權勢者的囚禁和折磨,好容易才從地下的囚籠中脫身,卻又遭到了帝國秘密組織的追擊和討伐;如今我已是虛弱至極,只能祈求您的恩憫。”
按照這具人形的說法,漫長歲月的沉眠,已經讓它遺忘了大多數的記憶;只剩下一點模糊的印象碎片。比如,他記得自己曾是再興帝國遠征黑森林的軍團成員,似乎遇到某位古老者而導致集體覆滅。
待到它從黑森林深處醒來時,已經變成了另一種特殊的存在;然後又歷經了不知多久的渾渾噩噩遊蕩;才一點點的慢慢恢復了神志和記憶;也成為了那位古老者,嘗試批量製造後裔的第一批試驗品。
因此它曾擁有過“惡土”霍利之名,以崇拜大地教團的核心成員/八柱之一身份,活動在古代黑森地區;他擁有吸收和凝聚幽體,並且有限操縱其作為感知外延,或是短暫的穿透和搬運物體的能力。
而被他操縱的聚合幽體所襲擊之人,會不同程度的失去活力和體溫,變得萎靡虛弱,全身乏力、嗜睡困倦,乃至產生嚴重的幻覺驚悸和神志錯亂等症狀。但對體質強壯或是心志堅定之人的效果削弱。
直到前些年才被從漫長沉眠中,用古代記載的黑彌撒儀式,強行喚醒過來並試圖加以馴化;卻導致它無意識的暴走和狂亂,製造了不少死亡和破壞;也得以逃脫那位權勢者對它的秘密囚禁和折磨過程。
由此,順帶在複蘇的地下世界中,救援和收服了若乾的異類,並在人類聚聚地區的邊緣,建立了一個小型的秘密結社;然後,就被西帝國皇室的秘密組織“黃道十二宮”給盯上了, 遭到打擊和追殺;
最後只能潛入某艘貨船的底倉,一路逃亡出海,輾轉躲在了卡利亞裡城內的荒廢墓園;利用周邊大量人類活動的痕跡,來掩蓋和阻擋帝國秘密組織的追索手段;直到王國軍攻入卡利亞裡的戰鬥爆發。
也被驚動起來,親眼目睹了宛如天崩地裂一般的戰鬥情景,以及不幸被拉丁公國抓住,並淪為祭品的另一位古代種後裔,烈風掌握者的下場之後;這才下定決心尋求王國方面的庇護。
而在另一方面,“惡土”霍利的天賦能力也的確不需要,專門製造大量的殺戮和死亡來獲取力量。或者說他的力量來源,更多是依靠潛入大量屍骨堆積的古代墓穴和亂葬地,汲取其中的幽體能量。
所以在江畋看來,他這種能力還是挺有用處的,一面方面可以用來搜尋更多潛藏的異類;另一方面可以用來消除一些,因為神秘複蘇而產生的大量殘念/幽體富集區域;避免成為新的異變根源……
尤其是號稱巨型墓城的塞納城地下空間,雖然已經被填滿和封閉了大部分;但是裡面堆集了太多骸骨,保不齊還有一些新誕生的漏網之魚。這時,來自“惡土”霍利的天賦能力,就能夠派上用場了。
然而,就在主城區中的大多數居民,度過了一個人心惶惶不眠之夜後;卻發現街頭已經被吊起了若乾具的屍體,在屍體邊上還張貼著,作為西帝國間諜被處死的判決告示。
當年正午,一艘來自海上的擱淺快船,也帶來了西帝國的軍隊,在科西嘉島西部沿海登陸的消息。(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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