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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來等候覲見的時間裡,羅德裡高也得到了出乎尋常的禮遇和優待。不但被安排下榻在用來招待,前來朝聖的王室成員和大貴族,塔烏行宮的聖熙永花園;還派來最好的醫師和藥物調理身體。
緊接著昔日的老友德蘭修士,如今自由軍虔誠連隊的武裝修士隊長,也帶著部下前來拜訪他;同時帶來了另外一個意外的消息。就是聖王國方面,已經主動放棄了贖回剩下大部分被俘士兵的提議。
因此,在絕大多數軍官和騎士團成員,都被贖金交換回國之後;剩下數千名的被俘士兵苦等無望,最後都在發誓不主動與故國為敵之後,被編為十幾個的救贖連隊,用戰場上的表現來贖回自由。
在自由軍所編列和驅使下,由戰虜和降兵所組成的救贖連隊,可以說是的最為良莠不齊的存在。既有地方民團、貴族私兵、城市自衛隊;也有不同地區出身的雇傭兵,乃至教會專屬的本堂騎士。
因此,將近上百個連隊中的上限夠高、下限也足夠低;大的連隊足足有五六百人,將近大半個團,但小的連隊也就百八十人。而這些聖王國的軍士和士兵們,也很快在後續的戰鬥中得以脫穎而出;
他們依靠相對訓練有素和經驗豐富的優勢,不斷有人因此提前獲得了自由。然而既有人選擇了就地加入自由軍,而成為被稱為尹比利亞連隊的存在。但也有人選擇了領取一筆路費,結伴返回本國。
因此,德蘭修士專門帶了幾名代表前來,專門探尋那些早已回國士兵和軍士們的消息。然而羅德裡高聽了這一番敘述,卻是突然沉默了下來;老友重逢並過得還算不錯的欣喜,也一下子被熄滅了。
因為他在聖王國還未失去自由,變成被通緝的叛徒時,居然從未聽說過任何關於歸國士兵的消息;反而是在騎士團駐地外,遇到過一些前來探尋消息的士兵家屬。其中就包括早就回國的軍士名字。
更別說,德蘭修士還對他信誓旦旦宣稱,是親自將這些想要回國的士兵,送到了西蘭王國與聖王國的邊境堡壘外;然後,又目送著他們成群結隊的走進,遠方的城鎮。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要知道這些被放歸回國士兵,並非手無寸鐵的平民;最少也是上百人到數百人結伴而行,並且還合夥用路費購買了騾馬,攜帶了乾糧和飲水,還有其他留下來的士兵,給家人通報平安的私人書信。
然而,
身在國內一度為之奔走上下的羅德裡高,卻從未得到過相應的消息和傳聞。這些歸國士兵的行跡,就像是灑落在沙土中的水珠一般;悄無聲息的徹底消失了,甚至都沒有引起多少人的關注。
除了德蘭修士為首的這些,身在異國他鄉的同袍,還有他們在家苦苦等候消息的親屬們。這一刻,羅德裡高突然有些不寒而栗,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向眼前的人解釋;難道說他們回國之後全失蹤了?
羅德裡高更願意相信,他們其實是隱匿了行蹤分散開來,已經偷偷回到了自己的家鄉;而不是在自己生養的國土上,無端遭遇了某種不測。雖然德蘭修士察言觀色,很快就知趣的繞過了這個話題。
但在勉強保持著若無其事,送走了這些來訪者之後,羅德裡高反而陷入到了深深的煩惱和憂鬱當中。因為他突然就想起來,當初加利西亞大主教的判決書上,被流放本納斯沙漠的名單多達數百人。
而關於他帶頭宣傳境外的異端思想,顛覆聖國美德與傳統的諸多罪名;也就似乎可以理解了。也許,生平素未蒙面的加利西亞大主教,所判決的對象不僅是他,還有那些已經被釋放歸國的士兵們。
也許是,有人聲稱在西蘭叛軍中,得到了相當人道的待遇;也許是無意間讚許過這些西蘭叛軍,在消滅異類和保護民眾上的做法;然而,就遭到毫不猶豫的清算和嚴懲
,就像羅德裡高的遭遇一般。
但是,羅德裡高畢竟是王國富有名望的大騎士,又是貴族階層出身和世代的騎士團成員;更以親信廷臣的身份侍奉過公國親王;所以,他能夠得到一個相對體面的公開審判,至於其他人就未必了。
一時間,他竟然有些心亂如麻;因為這個令人不願去多想的可怕結果,讓他對於聖王國的將來,所殘留和堅持的最後一點期盼也為之動搖。因此,就連西蒙娜推門走進來,並站在身邊都渾然未覺。
然後,他就被一個溫暖的胸懷和氣息,從背後抱住了頭顱。「西蒙娜?」羅德裡高不由驚呼出聲。然而卻聽到身後的女性顫聲道:「別動,千萬不要轉過頭來,這樣,我就更沒勇氣面對你了。」
「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西蒙娜頓了頓,又繼續開聲道:「難道,你其實是來自外國王室的私生子?還是王國大貴族流落在外的血脈?或者你曾為這位西蘭的騎士王,建立過巨大的功勳?」
「你說的這些,都不是……」羅德裡高聞言卻是無奈異常的苦笑了起來:「我,甚至一度還是那位騎士王的敵人,只是上天賦予的命運難測,讓我成為了他的俘虜,並受到了熱情的招攬而已。」
「但我願在聖座面前發誓,在這個過程中絕沒有主動背叛聖國,也沒有做出過任何損害聖國利益的事情;事實上,就算那位賦予了極大的優待,我也隻想回到聖國,因為在那裡有我牽掛的東西。」
「……」下一刻,羅德裡高突然感受到了,從頭上滴落下來的溫熱濕潤;而西蒙娜似乎將他抱的更緊了:「那能請您不要拋棄我好麽?我只是一個庸俗的女人,曾經渴望舒適的生活和奢華享受。」
【鑒於大環境如此,
「所以,才最終一次次錯過了您……但是,我現在也因為您的緣故,失去了過往的所有一切,變成了一個身敗名裂、令人唾棄的逃婦;這也許就是我難以避免的劫難,也是上天對我背誓的懲罰,」
「這一路過來所遭遇的那一切,我已經知道,您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是王朝中的那些大人,都不願接受和面對。我也完全明白了您一直以來的心意,明白了自己曾經究竟失去和錯過了什麽。」
「西蒙娜!」羅德裡高聞言不由大驚,卻又聽見身後的女子繼續道:「我反覆鼓足極大的勇氣才來到你面前,說出這些厚顏無恥的話語。祈求您的寬恕和庇護,因為在這異國我已經無可依靠了。」
「西蒙娜,您完全沒有必要,真的沒有必要……」然而,羅德裡高卻是緊緊握住胸前的女子雙手,因為這一路的顛沛流離和奔走勞頓,讓纖手已然遍布傷痕累累:「無論如何,我都會確保……」
「羅德裡高!」女子突然叫著他名字道:「我知道你心中彷徨,但就算是我是個貪慕虛榮的卑劣女人,也知道在聖國是沒有可能了。而一位新興王者的善意和耐心,卻是不容輕視和猶豫太久的。」
當天晚上,主動請求見面的裡德裡高,就被引進了聖安東尼十字宮內。而江畋卻是一身輕松懶散的居家長袍,斜靠在座位上的姿態,批閱公文和下達命令。而羅德裡高也被安排落座靜靜等候片刻。
直到諸多書記員和侍從、秘書,都相繼領命退出掩門之後。「感謝陛下的收留與盛情款待,令人不勝惶恐。」羅德裡高這才鄭重行禮,並不卑不亢道:「只是,敢問陛下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麽?」
「當然是你的效忠,」江畋聞言哈哈一笑,顯然這位騎士典范耿直,卻一點兒都不愚鈍:「從見到你的一開始,我就覺得特別投緣,也很是看好你而已。」
「請陛下恕罪,顯然您看錯了,如今的我已經失去了一切
,只是一個被迫流亡國外的罪犯和叛徒。」羅德裡高卻是不緊不慢道:「已經不值得您如此鄭重其事的禮遇和優待……」
「那你就完全錯了。聖王國的那些人只是有眼無珠,固守傳統而錯過了一個,可以帶領國家走向興旺的人才而已。」江畋笑著打斷他道:「但我和他們不一樣,我始終看重的只是你這個人。」
「所以,既不需要你在聖王國的影響力和關系背景,也不在乎什麽權勢和地位帶來的好處。我看好是你不分階層和人群,始終秉持的正直與公義,還有敢於堅持信念,一往無前的勇氣與執著……」
「當然了,忠誠和信任,也不是隨隨便便可以建立起來的。」江畋又打斷欲言又止的他道:「所以我有一個提議,請你為王國效力十年,就像是你在薩拉戈薩的異教徒宮廷,所做過的事情一樣。」
「當然了, 在此期間除非你主動提出要求,否則是不會讓你參與,任何與聖王國有關軍事行動;也不會違背你所堅持的騎士傳統和原則。當然了,等到十年期滿之後,你也可以選擇去留自便。」
「……」聽到這裡,羅德裡高徹底的無語了;他沉默了半響之後,再度開口問道:「不知道,陛下需要我做些什麽?」
「我會委任你為我的警衛第一團團長,當然這只是個頭銜和身份資格,實際上率領一個連隊。」江畋這才拋出事先準備好的方案:「你將作為我的特任巡查代表,負責糾察各地的異類處置桉件。」
「長期以來自由軍打擊各種藏在黑暗中的異類,和異常事件的處置;不可避免也有概率造成一些冤假錯桉;乃至人為的誣陷和迫害事件,我需要你把隱藏其中的問題找出來,並予以適當的糾正。」
「也因為你是一個背景相對乾淨的外國人;與王國境內的絕大多數勢力和利益群體毫無關系,既難以被收買和威脅所打動,也擁有足夠公正而又不失靈活的立場,願意為探尋真相而無謂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