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在金墉城本部外圍的一角棚子下,一堆死狀淒慘、令人掩面的殘破遺體面前。江畋很快就通過視野界面,看出了奇物輻射沾染過的細微存留;以及發現了被收容起來的屍體不協之處。隨即他開口道:“這就是全部的十四具屍骸,為什麽只剩十三具了?”
“什麽?”在旁的一名軍校不由失色大驚道:“可……在下親手收拾和點數過,卻是十四具無誤啊!說實話,小人奉命一直監守在此,斷未有任何人可以接近,就連我和手下的兒郎也不曾例外。”
“你確定?”江畋一邊說著,一邊突然抄起一支槍杆,直接挑中了一具蓋布下的屍體;刹那間這具屍體四分五裂的散亂開來;雖然這一幕未免對死者不敬,但隨後就算是再愚鈍的人也看出問題來。
因為,相比其他肝腦塗地或是肢體殘斷的受害者;這具尚且還保持人形輪廓的屍體,根本就是用多塊不同歸屬的殘肢斷體,倉促拚湊而成的結果;僅因為一層薄薄蓋布的緣故,差點就瞞天過海了。
“既然沒有人靠近,那就是有一具屍體,在轉運途中自己跑了。”江畋淡然說了一個冷笑話道:“接下來,就需要擴大搜索范圍,重點排查城墟內的溝渠,以及可能暫時躲藏的隱秘之處。”
“眾將士聽令。”而岑夫人領著韓都官、孟簽事、顏判官,也走上前來當眾宣布道:“當下一應搜捕和查點事宜,盡數交由江監司署理;授權進入所有場所,務必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遺失之物。”
“哪怕是老身,或是幾位副使的官廳和居舍,也毫不例外。”然而,隨即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但敢阻撓妨礙者,視同內賊同黨而當場捕殺勿論。只要老身尚在其位一日,相應乾系就自有擔待。”
“諾!”“得令”“但遵上命!”包括相熟的當值旅帥陳文泰在內,在場聚集起來的十幾位將校,不由肅然正身道:隨即又轉身向著江畋齊齊道:“但請監司下令!”
隨著他們在江畋的分派下,各自前去行事之後。身為副使之一的顏判官,卻是不禁對著岑夫人歎了一口氣:“正堂,何至於此乎?”。要知道,他們這幾位副使私下,未嘗也沒有一些隱情和秘密。
然而,岑夫人卻是意有所指道:“必須如此,不然何以有所交代?”。“即使如此,可否請正堂移步,在下姑且有話分說一二”另一位韓都官也不由出聲道:“這裡實在是人多口雜,略有不便。”
“好!”岑夫人這才點點頭,然而卻又看向僅剩下那位,一直沒有開口的孟簽事。只見對方也不免面露為難,
卻又釋然的歎然道:“這事乃是我輩一體的乾系和責任,的確需要好生合計一二了。”
且不問此刻的岑夫人,在共同危機之下如何借勢逼宮;讓這些各自多少抱有別念的佐副官,不得不抱團起來;同時交出各自的秘密,締結暫時的聯盟和利益共同體。確定方向的搜查很快有了發現。
就在營造區的庫房邊上一條廢溝中;有人找到了被踩踏的新翻泥土和腳印。然後江畋也發現了,越發淡薄的輻射沾染殘留;而指揮著直屬的林九郎等人,找到了一處剛剛塌陷掩埋起來的暗溝入口。
就在他們一邊挖掘這處入口,一邊上馬騎乘著奔向城門外的同時;江畋也不再隱瞞部分實力,而直接一躍而上這一面的牆頭上。又在左近聞聲趕過來的巡守軍士,眾目睽睽之下飛身消失在了牆外。
只見在“場域”和“導引”兩種模式的交替下,他如大鳥一般翱翔在空中;很快就見到了外間荒草蔓生的原野中,被倉促奔走所壓滾、踐踏出的隱隱一條痕跡。而這條痕跡卻一直伸向遠方的谷水。
而隨著江畋飛掠了十幾個呼吸後,就已然可以看見,正停泊在谷水岸邊的一條灰棚板頭船;還有一條正在不斷靠近的隱隱痕跡。那是一個滿身血跡和塵泥,跌跌撞撞在濃密荒草中的沒命奔逃之人。
然而當確定目標的江畋加速靠近,卻發現對方全身衣物都被荊棘、草邊,給掛成打赤膊一般的絲絲縷縷;只剩下一條犢鼻褲尚且完好。因此可以看出全身和手臂上,似乎沒有任何藏東西的地方。
難道是銅缸裡被盜走的那塊晶石“句芒”,其實已經被人給另外掩埋了起來麽?這時那艘板頭船上,也終於跳下兩名,膀大腰圓、形容精悍的同黨,幾乎是迫不及待拿著金屬匣子,迎上前來接應。
從空中緊追而至的江畋,見到這幕也斷然下定決心。就在那個沒命奔跑得遍體鱗傷,看起來幾乎要斷氣的賊人,突然張嘴想要吐出什麽東西的下一刻,一道劍光如電而至,刹那間貫穿了他的身體。
又隨著前胸大蓬鮮血迸濺而出,緊接無暇的削斷了兩名同黨,伸出來攙扶和接受的手臂、肩膀;而讓一個不起眼的小球,混雜在血水掉落在,他們痛苦掙扎的血泊當中。這時,板船上也驚動起來。
刹那間就湧出了足足十多名,手持強弩和弩機的同夥;爭相跳船涉水向岸上奔踏而來。同時,還交替掩護著展開一個小小的雁翅陣型;以一個交叉檢視的大扇面嚴陣以待,警惕著突如其來的襲擊。
然而,相對已經飛身轉到太陽升起背光位置的江畋,他們搜索和警惕注定要落空了。就在江畋想要操縱著“白牙”“黑檀”兩支飛刃,從側後方切入削斷他們的腿腳,異變突然就在血泊中爆發了。
刹那間,就像是倒地的血泊和殘肢斷體中,無端增生的藤蔓和枝條一般;數條在血色中膨脹而起的觸手,刹那間就延伸和纏繞在了這些武裝同黨之中。然後又在他們驚呼亂叫聲中,被砍劈、射穿。
就這麽毫無防抗的憑空迸裂開來,將他們濺射的滿頭滿臉都是。而當他們再也顧不上維持陣型,而亂糟糟的四散開來之際;又有人驚呼赫然慘叫起來,卻是在剛沾染血水的傷處,充氣般膨脹起來。
然後就隨著自己身上,接二連三增生膨大的血肉組織,迅速失去了人形。然後,又被驚慌失措的同伴揮刀砍劈之下,再度迸濺出一大蓬血水;又在其他尚且完好之人,倉促亂箭射殺之下頹然倒地。
雖然只是三個人出現了異變,但是已經讓剩下的同黨嚇破了膽;而忙不迭的轉身掉頭,就衝下河灘涉水向著板頭船逃去。然而,當渾身濕漉漉的第一個人,終於攀上了船邊,他的手臂卻膨脹起來。
然後就被留守船上,聞聲而出的最後幾名同夥;給毫不猶豫的砍斷了畸變的手臂。但是,被砍斷手臂的噴血處,卻又再度凝結成了一條,看起來起來殷紅嚇人,卻軟趴趴垂落的畸形觸肢;
也將船上留守的那幾名同黨,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而連忙爬起來就逃入船艙中。當他們再度出現的時候,卻是拿著一支用來撐船的稍杆,將那些已開始出現不同程度畸變的同夥,紛紛戳進水中。
這時,突然有一聲輕輕的咚聲作響;似乎有什麽落在了他們的船上。而其中一名正在奮力撐船,想要離岸的同夥也不禁轉頭一看;卻見到手持細長刺劍“紫電”的江畋,露齒一笑就徹底失去意識。
而後,隨著遠處放出的煙箭和鳴號聲,成群結隊策馬而來的軍士,才趕到了這處掩藏在荒草中的河岸邊。只是,他們所能夠看到的,就只有一地畸形迸裂的血肉,還有漂浮在河水裡的異形屍骸。
以及,正站在灰棚板頭船,對著他們緩緩招手的江畋。當然了,已經回收的奇物“句芒,也正掌握在他的手中。只是作為封閉的球形青銅外殼,已經癟裂了一部分,還殘留著被意外咬破的牙印。
半個時辰之後, 當江畋重新回到了金墉城內。又被引到了拿出小型台城下,已經大部分完工而被緊急啟用的洞庫當中;就見私下裡完成初步勾兌的岑夫人等,已在四壁鑲嵌銅板的外隔大廳等候著。
然而,還沒有等他們聽說,奇物句芒已經被追回;河上接應的同夥也全軍覆沒,只剩兩個完好的活口;而如釋重負或是讚不絕口之際。江畋再度拿出的銅球,卻讓他們再度的勃然變色或大驚失色。
事實上,被稱為“句芒”的奇物晶石,通常情況下是被留在銅缸,以密封狀態下埋入骨灰中,因為滋養和生成更多的衍生物;但是,這一次對方居然可以精確找到密庫,並且帶來專門的收藏器物。
這就不是區區一個,管理日常檔牘的掌籍小吏,可以做到的事情了。於是,岑夫人再度決意道:“雖然奇物已然尋回,但正進行的搜撿,更要加大力度。便就從老婦身邊開始,逐一過關。”
而對於江畋而言,在追回了被竊奪的奇物之後;他也交割後續搜捕和排查的權宜,交給那些更加擅長的人士,而回歸到了本來的職責當中。也就是鑒別和處置、收容那些,剛剛送過來的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