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群鯊之父感受到了危險，祂想逃離面前那個渺小的人類，牙簽大小的武器中竟然帶著令他恐懼的氣息。

　　可是籠罩在他身體上的魔法陣將其牢牢束縛在原地，排斥這現實時空的一切，他本就是深潛者們臨時召喚來的怪物。

　　召喚儀式也因為準備不充分，導致群鯊之父的實力遠遠沒有抵達祂應有的水準，只能算是勉強夠到半個上位獨立種族的門檻。

　　可即便是如此，祂也是舊日的化身，哪怕是化身也有的舊日的位格。

　　所以，即便路德維希和史密斯騰出手來，也沒有想過依靠他們三個的力量來消滅群鯊之父，第一選擇依舊是驅逐。

　　但壞就壞在了布魯斯手上這柄煉金武器上，用沾染外神化身鮮血的長矛為原料，使用了翠玉錄中記載的最古老的煉金術，賦予其專門對抗舊日，古神的煉金法陣。

　　這樣一柄煉金武器。

　　它天生就是用來弑神的，朗基努斯之槍。

　　“轟！！！”

　　純粹由光芒構成的槍頭穿透了群鯊之父的身體，將最致命的攻擊送進了他的身體核心。

　　“砰！”

　　巨大的鯊魚頭倒在地上，兩隻凶神惡煞的雙眼失去焦距，於此同時，群鯊之父的身體開始急速腐敗。

　　不是如血肉之軀那般的腐爛，舊日的化身仿佛並沒有血肉，祂的軀體一點點變得透明起來，像是飄零的紙屑從他身上剝落。

　　宛若，被焚燒的灰燼。

　　布魯斯伸手握住長槍，鎏金的槍身更加燦爛了，那完全由光線打造的槍頭散發著輝光，布魯斯能感覺到。

　　朗基努斯之槍，距離真正的弑神武器又更近了一步。

　　“不行，我得溜了。”

　　布魯斯突然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海中，他連忙使用最後一點魔力，召喚出陰影維度包裹住自己，沉入現實世界的另一面。

　　然而。

　　就在他脫離現實世界的下一秒。

　　【發現未知能量殘余，正在鎖定……】

　　【鎖定完成，正在捕捉未知能量殘余，提取中】

　　布魯斯臉上的表情變了，他瞳孔猛縮，這是什麽?

　　殺死舊日化身難道還有東西可以提取嗎?

　　他突然想起，一年前自己殺死星之眷族的時候，也提取了星之眷族的組織，也正是依靠那次提取，他的實力才會獲得這樣的飛躍。

　　如果說，星之眷族的組織都能讓他變成一個名副其實的大巫師。

　　那從舊日化身中提取出來的東西，又能讓布魯斯變成怎樣的存在?

　　想到這兒，他的身體不自覺地戰栗起來。

　　這不是害怕，是興奮！

　　提取尚未完成，布魯斯連忙沉入陰影維度，避免被路德維希和史密斯發現，他現在魔力枯竭，很難在那兩個老頭面前隱藏身份。

　　終於在陰影維度內待了半個多小時。

　　【提取完成，恭喜宿主獲得舊日位格碎片。】

　　一枚看不清形狀，宛如無數多個光球疊加的碎片出現在布魯斯腦中。

　　舊日位格碎片！

　　布魯斯的心狠狠地震了震，他睜大了眼睛，意識感受到大腦中，那枚散發著奇異波動的光球碎片。

　　舊日位格碎片！

　　這名字一聽就知道和舊日支配者有關！

　　布魯斯在死靈之書中了解過，舊日支配者們就是過去統治宇宙的神靈，直到外神來到這個宇宙，伴隨著環境的改變，

舊日支配者們陷入沉睡。　　可即便幾千萬年，幾億年過去，舊日支配者們依舊不會死亡。

　　祂們只是待在自己沉睡的領地，等待繁星歸位，便會重登自己的王座。

　　暫時的消弭對他們而言只是一場短暫的沉睡而已。

　　和其他神話生物相比，哪怕是上位獨立種族的佼佼者也會被殺死。

　　唯獨只有舊日和外神，他們才能永恆地存在於世間。

　　可以說，在克蘇魯宇宙中，人類只是螞蟻，甚至就連伊思人這種掌握了宇宙遠航能力的外星人同樣也是螞蟻。

　　別看上位獨立種族多麽風光，一隻鑽地魔蟲就能讓無數人類大巫師們束手無策。

　　但面對真正複蘇的舊日，無論是上位獨立種族，還是人類都是一樣的渺小。

　　哪怕舊日對他們毫無惡意，一次無意的揮動身體，都可能造成文明，種族的滅絕。

　　只有舊日，才能對抗舊日！

　　而現在。

　　布魯斯的意識緩緩探出手去，觸碰到了懸浮在他腦中的那枚光球碎片。

　　他終於獲得了，從人朝著舊日邁出的第一步。

　　轟！！！

　　意識剛接觸碎片，一股無法阻擋的衝擊力，像是一萬個閃電風暴在他顱內爆炸。

　　腦漿像是未完全冷卻的星雲，被遙遠宇宙的超新星爆炸所波及，再次亂成了一鍋粥。

　　啊——

　　布魯斯想要大聲喊出來，他渾身上下的每一寸細胞都在哀嚎，像有人將他們一枚枚從布魯斯體內剝離，放入沸騰的鐵水中。

　　可他卻叫不出來，布魯斯失去了對自己肉身的控制，他的精神在這一刻卻得到了飛升，整個人仿佛被分成了無數部分，他就那樣看著，看著皮膚脫離自己的身子，血管蠕動，肉塊變成其他生物繁殖的溫床。

　　就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布魯斯意識即將消弭的刹那。

　　一股猛烈的失重感抓住他的腳踝，將他重新拉回現實。

　　陰影維度內，布魯斯睜開了雙眼，他抬起雙手，感受著自己的魔力，肉體，精神。

　　似乎沒什麽不同?

　　但腦中的那枚光球碎片已經消失了。

　　不對。

　　布魯斯眼睛慢慢睜大，他的實力的確沒有發生改變，但原本那股束縛感卻消失了。

　　在他成為大巫師後，布魯斯便發現他的靈感很難再提升了，魔力似乎抵達上限。

　　可現在，他再度發現，原本阻礙他的那層屏障不見了，所有人類的束縛被莫名的力量從他身上剝離。

　　換而言之，他現在沒有了上限。

　　“果然，在這個世界人類是有限。”布魯斯張開雙臂。

　　陰影中，布魯斯消失了，一個巨大、不可名狀的怪物取代了他的位置。

　　不是深潛者，不是食屍鬼，也不是星之眷族。

　　這是全新的，獨屬於布魯斯的神話生物形態。

　　“老頭，我不做人啦！”

　　海面上。

　　路德維希和史密斯站在群鯊之父死亡的地方，他們兩人的眼神有些許的恍惚。

　　“化身被殺死了?”

　　“嗯，死了。”史密斯點點頭，又強調了一句。

　　“沒有被驅逐，被殺死了。”

　　“以後就沒有群鯊之父了。”

　　路德維希歎了口氣，神色有些唏噓。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們居然隻想著驅逐，從未嘗試過去殺死這些化身。”

　　“史密斯，你說我們是不是退步了，沒有了前輩們那種敢向邪神揮刀的精神?”

　　路德維希覺得今天自己很失敗，面對舊日化身，自己從未想過擊殺。

　　“路德維希，這不是你的錯。或許你是對的，我們還是太保守了，一味地拖延是沒有用的。既然末日遲早就會到來，我們為什麽不嘗試更激進一些，在祂們蘇醒前，斬斷祂們的爪牙。”

　　“就像那位老教授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