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天父!”
格曼匍匐在地,額頭抵住地面,從頭到尾散發著狗一般諂媚的順從。
他的身體顫抖著,不只是因為臣服,還有刻在骨子裡的恐懼。
在沒有理性藥劑,被煉金法陣全面壓製的情況下,格曼知道自己一旦抬頭就是必死無疑。
然而……
布魯斯毫無停下的打算,他肆意伸展著觸手,星之眷族的神話形態被他盡數展開,這種本就相當於小一號克蘇魯的神話生物,自然最適合客串邪神。
“偉大的天父,我是……”
話還沒說完,一隻滑膩的觸手從地面伸出,卷起匍匐的格曼。
巨大的怪物從深海中浮起,古老的城市重現人間,格曼看見了,那不可名狀之美,是瘋狂的顏色。
“啊——”
……
瘋人院大門口,兩個聾子侍衛突然對視了一眼。
甲:我好像聽見什麽了。
乙:我也是,但別忘了我們是聾子。
兩個人用手語比劃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放心,甲打開大門走了進去。
片刻後,大門重新打開,甲出來後搖搖頭。
用手語示意道。
一切正常。
……
員工宿舍,布魯斯躺在床上,想起剛才的情景他覺得有些奇妙。
其實從第一次提取過神話生物的組織後,他就有種感覺,自己可以變成祂們的樣子,但之前的變化一直不完善,像深潛者組織他就只能變出魚鰓和鱗片。
直到這一年來,布魯斯終於掌握了這種變身的方法,他將其稱之為神話生物形態。
不過這種變身對他實力的幫助不是太多,變成星之眷族後,他也不能擁有這種舊日眷族的龐大體型,唯一的用處可能就是。
清雜兵。
一般的巫師看到祂如果不及時用藥,當場就得瘋狂。
“不過神話生物形態用來唬人還是蠻不錯的,加上那天我從佔卜裡從克蘇魯身上看到的知識,簡直就能以假亂真。”
本來布魯斯對格曼沒什麽想法,你自暴自棄就算了,願意當邪神的狗就當,他也懶得管。
但他千不該,萬不該用他懦弱的念頭去汙染那些,依舊對人類未來抱有希望的人。
布魯斯看著手裡的一塊手骨,這是他剛才將格曼弄瘋後從對方手裡發現的,那個瘋子居然把自己的右手拆掉,換成了這塊骨頭才瞞過了史密斯的檢查。
“末日的情景嗎?我早就看過更糟的了。”
“枯萎。”
魔力溢散,骨片霎時飛灰湮滅。
於此同時。
學校內一間密室內。
“史密斯,有效果嗎?”路德維希站在床邊,在治療瘋狂這一方面,沒人比史密斯更懂。
“路德維希,你別慌,澤維爾的意志力很頑強,他會沒事的。”
史密斯的額頭布滿汗珠,他用了好幾種恢復理性的魔法和藥劑一起使用,可澤維爾的精神狀態絲毫沒有好轉。
這讓他懷疑,格曼給澤維爾看的東西,不是想通過侵蝕理性擊潰他,而是想在自我認知上擊碎澤維爾的信念。
路德維希背對著澤維爾,他通過窗戶看著瘋人院的方向。
憤怒幾乎快把他點燃,可接近著一股莫名的哀涼將他籠罩。
自己的弟子因為自己下達的任務瘋了,現在又害了他的兒子。
他該恨誰,自己嗎?
“路德維希!”
突然,
一聲驚喜的呼喊從身後傳來,路德維希豁然轉身。 只看見剛才還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澤維爾緩緩起身,他揉了揉眼睛,茫然道:
“我這是……在哪兒?”
他抬起頭,眼神在路德維希身上一閃而過。
“血月……結束了?”
史密斯不動聲色地和路德維希對視一眼,前者溫和道:
“澤維爾,你剛才看見了什麽?”
似乎還處在精神恍惚的階段,澤維爾有些木訥。
“血月,好大一顆血月,比月亮還大,比太陽還大。我看見海裡有什麽東西……”
說道一半澤維爾突然頓住了,他伸手捂著腦袋,有什麽東西被他忽視了。
“慢慢想,我們不急,你最後看見了什麽?”史密斯施展安魂術,撫平著澤維爾敏感的神經。
好半餉,澤維爾松開了右手,眼神帶著濃濃的不確定。
“好像是,枯萎術?”
話音未落,澤維爾一頭栽倒在了床上,他的精神到了極限,沉沉睡去。
屋內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澤維爾最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枯萎術……嗯!”
兩人幾乎同時抬頭,看見了各自眼中的驚駭。
“老教授!”二人異口同聲道。
……
今天的阿卡姆瘋人院很熱鬧。
或許過去十年來的人,都沒今天一天的多。
格曼的牢房外,此刻隔離窗已經被打開,隔著柵欄,在場的所有教授都看見了房間中,趴在地上的格曼。
“格曼,剛才有誰來過?”路德維希沉聲問道。
然而,格曼只是搖搖頭,他身上披著白衣,原本癲狂的神色不見了,此刻竟然有了些佛性。
“那你的右手是怎麽回事?”
格曼看了眼右臂空空如也的袖袍,風輕雲淡道:
“不過是一具皮囊,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世間煩惱如恆沙,我何去管他?”
路德維希頭上冒出幾根青筋,這混帳怎麽變得更像神棍了。
“格曼,你是我的學生,不要逼我……”
還沒等路德維希說完,格曼突然雙臂一展,臉上掛著和煦春風般的微笑。
“請便。”
這畫風,要是在剃個光頭,簡直是高僧當面。
一時間,二人竟不知該怎麽辦。
瘋人院門口,史密斯一直拉著路德維希走出大門。
“你沒發現,格曼的精神出了問題嗎?”
“我當然知道。”路德維希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格曼現在更混帳了,狗屎!”
“我覺得能把一個有自毀傾向的恐怖分子變成神棍,那位老教授做的挺好。”
史密斯回頭望了一眼,大門緩緩閉合,格曼背對著他們像個老僧禪定。
“路德維希,我覺得那位老教授這樣做,一定有他的計劃,我們得協助他。”
……
牢房內。
名叫格曼的白衣人坐在冰冷的地上,他的確是格曼,但也不是。
之前瘋掉的獵人已經死了,現在存於這個身體上的,是一個擁有格曼記憶,卻獨屬於布魯斯的眷族。
“偉大的天父,格曼時刻等待著您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