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大師?”

　布魯斯回頭，看著面前那道熟悉的身影，他的嘴巴微張，怎麽也沒曾想到，將他從一片混茫的狀態喚醒之人，居然會是梅林。

　那個贈送他權柄雛形，將熵的奧秘盡數告訴給他的梅林大師。

　若是沒有梅林大師的相助，或許布魯斯可以在從前文明秩序之光的安排下，慢慢找回屬於他自己的權柄，但是這個過程絕不會像現在這樣通暢。

　秩序，是與阿撒托斯掌握的熵，也就是混亂本身相對應的權柄，想要重新執掌秩序，除非找到偉大父神在消失前的遺物，亦或是去尋找阿撒托斯沉睡的宮殿，尋找與秩序相對於的熵，從而再度執掌秩序。

　而這兩者無論是哪一種，相比於之前的獲得方式，無疑是要難上千倍，萬倍的。

　“梅林大師，你怎麽會在這兒?”

　布魯斯緩緩起身，他看著面前這張和藹的蒼老面龐。

　梅林的白色長發迎風飄蕩，他的身影漸漸與那道消失在亞弗戈蒙前的人相互重合。

　“見到我很意外嗎?”

　梅林屹立在虛無中，他看著布魯斯，二人好似兩個出門的閑人湊巧碰在一起聊起了家常。

　如果忽略他們二人此刻的環境，那現在的情形想必是極度溫馨的。

　但是，這裡是新生的宇宙內部啊！

　恐怖的能量輻射碰撞在一起，遠處剛剛聚合的星辰又再度爆炸，產生堪比超新星爆炸的亮光。

　輻射肆虐，其中帶有的能量足以將一顆行星化作塵埃。

　但是，這樣的能量波動在新生的宇宙中完全不值一提，這裡就像是一鍋煮沸了的肉粥，混沌翻騰著，演繹著生命的樂章。

　能量掠過布魯斯的身軀，自然無法對秩序之光造成任何傷害，但同樣的恐怖能量掠過梅林那看似脆弱的肉體，卻同樣毫無反應。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誰?”梅林含笑低語，他雙目微彎，其中閃爍著智慧的神光。

　“你是不是還在想，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我喚醒你的目的是什麽?

　“或者說，當初我將那枚雛形權柄交給你的目的又是什麽?”

　梅林嘴角翹起，看的布魯斯幾欲想要狠狠撓撓後腦杓，白發飛揚的梅林，像極了一隻千年的老狐狸。

　布魯斯莫名其妙地打了個顫，他理了理思緒。

　“梅林大師，按照我最初的計劃，我原本應該在創造宇宙後失去屬於布魯斯的一切，之後升華的權柄會蘇醒，突破之前的限制，抵達外神層次。”

　“而如果我，布魯斯只是文明秩序之光的外殼，那我會依托在地球煉金工坊內的留下的靈魂匣子復活，如果靈魂匣子失敗或者被毀，我也可以依靠朗基努斯之槍上的靈魂殘余復活。”

　聽完布魯斯的述說，梅林的笑容愈發明顯。

　“看起來，你早就給自己準備好了退路，再不濟，也能得到一位舊神的青睞與保護。”

　布魯斯這次突破可不是自殺，在當初還是禁忌巫師而沒有成為舊神的時候，他就通過靈魂匣子的技術，將自己的一部分留下了煉金工坊內。

　而且當初為了雙重保險，在第一次煉製朗基努斯之槍時，他就在其中混入了自己的靈魂碎片，遭遇意外照樣可以復活。

　只不過這樣一來，他就會失去權柄，成為一個真正的禁忌大巫師，最多可以通過舊日元素，踏破第一道屏障罷了。

　這樣一來，布魯斯就與文明秩序之光徹底分離，不過按照他們二者的聯系來看，神使奧丁說不定就會從一個馬甲，真正成為布魯斯以後的身份。

　“的確如此，不過似乎看起來我賭對了。”布魯斯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

　“我就是偉大的父神，我就是文明秩序之光。”

　“是的，你就是。”梅林不置可否。

　“那你又是誰?”布魯斯話鋒一轉，他看著鎮靜的梅林突然歎了口氣。

　“我早該想到的。”

　他搖搖頭。

　“熵，是指向阿撒托斯的權柄，是混亂的具象，是這個世界真正的絕望，就算是梅林大師你天賦再如此妖孽，可你終究只是一個人，而阿撒托斯只是陷入了沉睡，你一個人類何德何能可以掌握熵之權柄?”

　靜靜聽完，梅林笑著點點頭。

　“還有嗎?”

　“當然。”

　布魯斯沉吟片刻，繼續道:

　“我當初就在思考，熵之權柄能夠拖一位舊日差點與你同歸於盡，這究竟是怎樣一個恐怖的權柄。之後，我成為舊神後漸漸明白了，熵是多麽的恐怖，為什麽三柱神會放任一個掌握了熵的人類在世界上。”

　熵的殺傷力其實並不重要，一個人類畢竟沒有蛻變，再如此強大，掌握的熵也無法拉外神同歸於盡。

　“對於阿撒托斯，三柱神從來不會放松警惕，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祂們還關心自己的老父親，就連格赫羅斯都被三柱神放逐，更何況你一個掌握了熵之權柄的人呢?

　“說起來，你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有可能喚醒阿撒托斯的人類。”

　“所以。”布魯斯深吸一口氣。

　“所以?”梅林饒有興趣地看著布魯斯。

　“你的存在，三柱神們並不知曉，就算是你出面對付了亞弗戈蒙，你也有把握讓猶格.索托斯不知道這件事。”

　布魯斯極其篤定道。

　他敢肯定，無論是奈亞還是尤格，一定都不知道梅林的存在。

　否則，地球早就被三柱神給揚了。

　“不錯，祂們的確不知道。”梅林肯定了布魯斯猜測。

　“所以，你覺得我是誰?”

　看著近在咫尺的蒼老人影，布魯斯手指抖了抖。

　他張開嘴，一個一頓緩緩道。

　“你，就是。”

　“阿撒托斯。”

　一口氣吐出，布魯斯好似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

　他的意識前所未有的集中起來，晉升為外神後，磅礴的神力讓他徹底支配了所創造的新生宇宙。

　一旦有危險，他立刻能操控宇宙寂滅，將整個宇宙大爆炸的力量甩在梅林臉上。

　盡管阿撒托斯已經沉睡，盡管從各種情報來看，阿撒托斯與文明秩序之光應該是友軍，但是當真正面對整個克蘇魯世界的究極恐懼時。

　布魯斯承認，他有點兒怕了。

　“你似乎很緊張?”梅林笑著打量布魯斯。

　後者不再開口，隨時準備引爆宇宙奪路而逃。

　看著布魯斯逐漸僵硬的表情，梅林突然歎了口氣。

　要自爆了嗎?

　布魯斯神色陡然緊繃，他看著梅林微微探手。

　“好吧，我承認。”

　“我不是阿撒托斯。”

　“啊哈！你果然……”布魯斯突然臉色一僵。

　“你說什麽?你說你不是阿撒托斯?”

　梅林聳了聳肩。

　“有什麽問題嗎?我本來就不是阿撒托斯。”

　“那你就是阿撒托斯的化身！”

　布魯斯立馬大喝一聲。

　“也不是。”梅林搖搖頭。

　“你就是阿撒托斯的造物！就和那本死靈之書一樣。”

　“……”

　梅林歎了口氣。

　“為什麽你總是那把我和阿撒托斯聯系在一起呢?

　“按理說，無論是奈亞拉托提普還是別的人，都應該告訴了你，阿撒托斯已經沉睡了吧。”

　梅林無奈地看著布魯斯。

　“既然阿撒托斯已經沉睡了，為什麽你會認為我是祂?”

　布魯斯依舊不信，他警惕地看著梅林。

　“那你憑什麽掌握熵之權柄，你又憑什麽可能懵逼三柱神?

　“要知道就連之前的我也無法做到這種事，你當時連一個舊日支配者都打不過，憑什麽能做到?”

　布魯斯滿臉不信地望著梅林，他總覺得這個小老頭在撒謊。

　就算他不是阿撒托斯，也一定和阿撒托斯有關系！

　“你說你不是阿撒托斯，那你有什麽證據?”

　布魯斯伸出手，對著梅林攤開五指。

　“來，把證據來出來。”

　“證據。”梅林搖搖頭。

　“等你解決完自己的事，去阿撒托斯的宮殿看看就知道了，那裡會告訴你答案的。”

　宮殿?

　布魯斯眉頭微挑，他知道那個地方，死靈之書記載了阿撒托斯宮殿的坐標。

　成為外神之後，布魯斯可以直接跨越真實宇宙快速抵達。

　暫且相信梅林說的是真的，緊接著布魯斯再度發問。

　“所以，你當初是假死?你和我一起驅逐了亞弗戈蒙之後，其實一直活著對不對?”

　“不，我是真的死了。”

　眼看梅林搖頭，布魯斯三步上前，一把掌按在梅林的肩膀上。

　“你這不是活著嗎?”

　梅林低頭看了眼。

　“馬上就要死了。”

　“……”

　“或者說，我就沒有活過。”梅林望著布魯斯一臉不信的表情。

　“這裡是你的意識空間，現在的我只是殘余在當初贈送你的權柄中，一縷殘缺的意識罷了。”

　果不其然，隨著梅林的述說，他的身軀開始虛幻，之所以剛才布魯斯把他當成了活著的狀態，完全是因為梅林寄存在權柄中，意識猶存。

　“我這次醒來，也是因為你突破了桎梏，成就外神。”

　說著，梅林雙手一攤，幻夢境中，那座殘破的祭台出現在二人面前。

　“這是……”布魯斯望著祭壇。

　“這不是我的王座嗎?”

　他驀然想起，依照正確的儀式，在突破成為外神後，因為屬於布魯斯的部分全部消失，文明秩序之光的權柄會回到當初的祭台，在哪裡再度出現。

　而之後醒來的他，也將成為外神。

　“這裡是哪裡?”

　布魯斯差距到了不對勁，破敗的祭台四周，並非是他熟悉的環境。

　“這裡不是遺跡星?”

　當初遺跡星爆炸，約頓海姆破碎之後，神廟內的祭壇並未消失。

　原本布魯斯會以為自己將複生在祭台上，但看著梅林給他展示的另一個祭台，布魯斯突然覺得有些不妙。

　“這裡是幻夢境。”

　布魯斯:“諾登斯的地盤?”

　“不。”梅林搖搖頭。

　“是奈亞的地盤。”

　！！！

　奈亞拉托提普！

　布魯斯猛地抬起頭，他看著梅林，後者衝他微微點頭。

　“奈亞和諾登斯並非是敵對的關系，祂們已經演了無數年的戲了，所有的神祇都被祂們欺騙。

　“這座祭壇就是他們專門留給你的。”梅林語氣莫名。

　“讓你在他們面前複蘇。”

　一瞬間，布魯斯腦補出了無數東西，奈亞準備幹什麽，諾登斯居然是奈亞一方的?

　那祂們又想要幹什麽?

　“不過你也不需要擔心，諾登斯是可信的，在最初，祂是那位偉大父神的屬下，否則我也不回去找祂合作，奈亞拉托提普暫時也是可信的。”

　梅林打斷了布魯斯的思考，祂指著那座已經崩潰的祭壇。

　“祂們之所以這樣，是因為祂們並不知曉你是那位父神，祂們隻以為布魯斯是純粹的外殼，所以留下這座祭壇，是為了讓那位父神更好的複蘇。”

　“所以，祂們是想要殺了屬於布魯斯的那一份東西?”

　“對。”梅林點點頭。

　“我明白了。”

　念及此處，布魯斯再度隱瞞了自己前世的那部分，隨口道:

　“既然如此，那祂們依舊是我的盟友?”

　“不錯，但是你也沒必要太信任祂們，畢竟，奈亞祂們三個，也是阿撒托斯的兒子。”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此刻，梅林的身軀已經無比虛幻，他看向布魯斯，最後說道:

　“記住了，去阿撒托斯的宮殿看看，那裡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答案需要你自己的去看，並非我不告訴你，經過這樣漫長的歲月，就連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記憶是否完整。”

　“還有，小心猶格.索托斯。”

　……

　封閉的時空內。

　巨大的黑龍匍匐在宇宙中。

　祂的鱗甲被撕裂，體內雜亂的權柄逐漸有分開的趨勢。

　雙翼展開，劇烈的死亡氣息順著那些破碎的骷髏頭一點點耗盡。

　轟！

　芬裡厄從天而降， 巨大的狼爪按在黑龍的頭顱上，身上只有一道瞬間消失的傷口。

　哪怕是洛基化作滅世黑龍，可是九界已經消散，死之國的氣息是無根之水，祂的實力遠不如當初的尼格霍德。

　而芬裡厄的化身終究是外神。

　之間的差距就算是滅世的黑龍也無法彌補。

　意識漸漸清醒，洛基的心緒沉入谷底。

　祂明白，這也就意味著尼格霍德的力量即將消失。

　而祂只是一個舊日，哪怕是熱寂也無法殺死芬裡厄。

　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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