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你的事不是用在這裡。”江淼把她攙了起來,“你爹這邊,我實在幫不上忙。我雖然是河神,但也不能藐視律法啊。”
黑戶可憐巴巴的看著江淼。
江淼隻好說:“你先不要慌,你爹具體怎麽判,還得過府門再說。並不一定就按他說的那麽做。”
眼看黑戶就要信了,宋喜卻跟著補了一句,“但兩世畜生道是逃不掉的。”
黑戶的眼淚又繼續往下掉。
“雖然逃不掉,但畜生道之間也大有不同的。”江淼又轉向宋喜,“這是你們地府的事,雖說我不該插手,可這件事也發生在我金水河周邊,我還是要說句公道話的。”
宋喜拱手道:“河神請說。”
“作惡人還在,卻要先罰受害亡魂,實在難讓他們心服。”江淼提議道:“還請你們實際考量,給他兩世輕松,不要再讓他遇上惡人惡事。”
即便黑戶不拜求,這話,江淼也是要跟宋喜說的。
“是。”宋喜應道:“下官一定將河神的意思傳達給判官。”
“我最多只能做到這樣。”江淼跟黑戶說,“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再送你爹一樣東西,讓他少受些罪。”
江淼憑空拿出一把傘,正是不久之前,在岸邊她用的那把油紙傘。
“李山,回神了。”
隨著江淼這一聲,黑戶她爹的魂魄漸漸抬起頭,如大夢忽醒。
猛然看到手上的魂鎖,嚇到魂魄發抖。
江淼把傘撐開遞給他,“你要抓緊這把傘,千萬不可松手,從陰陽河上入鬼門關,河上定起風浪,無論風浪再大,切記不能收傘。”
黑戶她爹茫然接過,卻去看自己女兒的手,看她手上沒有鎖鏈,心下倒是松了一口氣。
“多謝河神。”黑戶及她爹同時謝道。
宋喜跟江淼告辭後,面向著陰陽河揚聲道,“亡魂上船。”
紙船上的白幡頓時被風吹鼓,原本平靜停在河面上的紙船,開始搖擺不定。
黑戶她爹怕了,看著紙船不敢上去。
江淼看他這樣也只能無奈,不把他叫醒他就不知道怕,可他要不醒,十年荒途就是日日折磨。
“上去吧,不要耽誤。”江淼說,“超過時間船就破了。”
“爹,你抓住我的手。”黑戶先把她爹送上了船,隨後才準備自己上去。
她把蚌殼交換給江淼,拜謝後,邁步上船,只是她剛上去就聽到了哭聲。
“誰在哭啊?”黑戶心揪。
她有這一問,江淼就知道她多半是走不了了。
“自然是你家人在哭。”宋喜道:“你以為這風是哪裡來的?”
黑戶環顧四周,像是在辨別哭聲來的方向。
“走吧,不要找了。”江淼勸道:“她或在靈前哭,或在心中哭,每念及你們,就為你們送來一縷風,你找不到的。”
黑戶看向江淼,問道:“我娘和小弟怎麽辦?”
這話江淼不能回答。
“我走了之後,我娘和我小弟怎麽辦?那家人再去欺負他們怎麽辦?”黑戶竟然下了船,“我還不能走。”
她爹看她這樣,也想跟著下來。
黑戶攔住了,“爹,你走吧。河神說過,你再不去地府魂魄就要散了。”
“我不放心你。”她爹說,“也不放心你娘和你弟。”
“行了,你們已經死了,前塵往事都要放下。”江淼說:“別不放心什麽了,跟著宋喜離開吧。”
“河神說的有理。”宋喜說,“你們當地府法則是兒戲不成?是去是留還由你們說了算?”
江淼擺手,走到黑戶面前,“走吧,你下輩子會是個有福之人。”
黑戶再一次對著江淼跪了下來,“還請河神幫我,我心中有仇未報,還有牽掛未了,實在不想就這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