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沙組成的圓球形穹頂內部。

　　碧翠絲站在夏佐身旁說道:

　　“如果說大腦是軀體的主宰，那麽靈魂就是精神海洋的管理者。

　　“可惜的是，即便進入冥想狀態，以靈魂的視角來管理精神海洋，我們也依舊看不到靈魂是什麽樣的。”

　　夏佐眉頭一皺:

　　“教授，精神海洋在大腦裡嗎?如果精神海洋在大腦裡的話，是不是就能找到靈魂了?”

　　碧翠絲板起面孔，神色凝重地說道:

　　“夏佐，這些話不要在其他任何人面前提起。你說的這兩個問題，曾經在數千年前，引發一場持續百年之久的血腥試驗。”

　　“血腥試驗..”

　　夏佐一下子就想到對方指的是什麽了。

　　一本東大陸的歷史書上提到過這件事，但沒有細說事件的緣由和過程，隻用幾句話簡單地描述了下事件的危害和結果。

　　“在被稱為【血腥與動蕩之年】的那個年代。

　　“法師裡曾出現過一群以血肉藝術家自稱的敗類。

　　“他們以研究精神海洋的所在之處為借口，大肆進行慘無人道的試驗。一小部分一小部分地分割實驗者的腦部，再強迫受害者進行冥想，搜尋容納精神海洋的具體部位。”

　　碧翠絲懷抱雙臂，雙眉蹙起，語氣鄭重:

　　“記住。精神海洋雖然與我們的軀體關聯緊密，但它不存在於任何器官內。

　　“不要有找到它具體位置的想法。這很危險。僅是好奇心驅使，都足夠讓你走上歧路。千萬，千萬，不要去鑽研你剛才提出的兩個問題。”

　　夏佐見對方無比嚴肅，沉聲答道:

　　“是，院首閣下。您放心，我絕對不會去探究那兩個問題的。”

　　其實，他暗自松了口氣。

　　找不到精神海洋在軀體上的具體位置，也就找不到一個人的靈魂所在之處。

　　院首的話語，無疑說明沒人能發現他穿越者的身份。

　　碧翠絲滿意地仰起嘴角，恢復親和的樣子。

　　她與夏佐並排站著，抬手一揮，彩色氤氳飄浮的景象消失。

　　周圍湧現出如有實質的層層灰霧。

　　霧氣翻湧著向二人卷來，緊貼身側停住，然後凝結成堅硬的牆壁。

　　空間變得狹小，兩人站在一起有些局促，夏佐側過身背靠牆壁站立。

　　碧翠絲指向灰蒙蒙的牆面，指尖在牆面的紋路上滑過，說道:

　　“在第一次修煉冥想法時，你會發現自己的精神海洋是這樣子的。

　　“灰色牆壁緊緊包裹著你的靈魂。你的靈魂和牆壁之間，只有一片非常狹小的空間。這個空間就是精神海洋的雛形。

　　“牆上的紋路象征著你構想出來的元素特質。這種紋路本身是一種語言，名叫元素紋路語言。正常教學過程中，這門課程是四門煉金學都達到熟練級後的必修課。你是例外。等你成為法師學徒後，我會詳細教你。”

　　夏佐緊擰眉頭。

　　他對元素紋路語言不是很關注，不過又是一門死記硬背的課程而已，但對導師的前面半段話困惑不已。

　　“教授，您是說，我進入冥想狀態後，眼前會出現布滿紋路的灰色牆壁。這個牆壁沒有出口和門窗，甚至連縫隙也沒有嗎?這個牆壁是從哪裡來的?”

　　她看向眉毛糾結在一起的學生:

　　“沒錯，確實是灰色牆壁，完整的牆壁，沒有絲毫縫隙。

　　“是不是感覺我們的靈魂被封閉起來了?

　　“是不是覺得，

那裡才是真實的世界，而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其實是一片幻覺?”　　夏佐面露愁容，沉默地點點頭。上一世看過的“世界十大悖論”，讓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導師所說的內容。

　　碧翠絲在學生面前輕打響指，清脆的彈指聲讓對方回過神來。

　　她的聲音無比溫和:

　　“不要有不切實際的想法。

　　“你現在遇到的認知難題，在兩萬年以前，冥想法剛出現的時候困擾了無數人。

　　“現在，法師聖殿裡已經有了正確答案。我礙於聖殿律令，不能告訴你這個答案是什麽。

　　“但你通過了考察團的考察，可以在成為正式法師後，前往法師聖殿學習一段時間。到那時，你就會知道這層灰色牆壁是什麽，它的外面又是什麽。”

　　“是，教授。”

　　夏佐聽到導師的話後松了一口氣。

　　虛幻和現實的界線一旦模糊，會讓人陷入無盡的沉淪與絕望。還好不用經歷這個難熬的思辨過程了。

　　夏佐不由得對法師先賢們心生欽佩。

　　碧翠絲微微一點頭，伸出手指在灰色牆壁上輕點，叮囑道:

　　“記住，看到這個牆壁的時候，一定要保持鎮定，任何情緒波動都會讓你立刻脫離冥想狀態。”

　　“是，教授，我記住了。”夏佐說道。

　　“下面，我給你介紹一下學府裡常見的冥想法。”

　　碧翠絲伸手虛握，從無形中召喚出一些小光點:

　　“假設這些是你容納進精神海洋的乖巧元素。

　　“運轉高塔學者創造的基礎冥想法時，乖巧元素會在精神海洋裡飄動，慢慢地幫你改造精神海洋。就像這樣…”

　　碧翠絲松開右手。

　　小光點化作流星從指尖飛出，拖曳著長長的尾巴，貼著周圍的灰色牆壁飛舞。

　　每當小流星與牆壁剮蹭，牆上就會多出一條微不可見的劃痕。

　　“我們加快些速度，如果你一夜之間成為了正式法師..”

　　碧翠絲翻轉手掌。

　　一大片小流星從她的手中飛出，與其它流星匯合後，驟然加快飛行的速度。

　　它們變成一道道盤旋的流光，飛快地切割牆面，周圍的空間漸漸地變得寬敞起來。

　　“這就是乖巧元素改造精神海洋的大致過程了。它們貼著灰色牆壁飄飛，一點點地幫你拓展精神海洋的大小。

　　“能聽明白吧?”碧翠絲看向身邊的學生。

　　“我聽明白了。”夏佐點頭。

　　“那就好。你知道元素散逸嗎?”碧翠絲問道。

　　她發現對方帥氣的臉上閃過異色，“你猶豫了。所以，你知道元素散逸。”

　　夏佐吸了口氣，和高感知的人面對面說話，壓力真的不小:

　　“是的，教授。是馬爾斯學長告訴我的。”

　　“嗯。那就不用我多做解釋了。當法師的情緒和精神狀況不穩定，精神海洋就會出現劇烈變化，居住在裡面的乖巧元素可能會偷偷地溜走。這是元素散逸的通俗說法。你記著這個就行。”

　　碧翠絲輕敲響指，讓周圍的空間再往外拓展一點。

　　她向前走了幾步，然後轉過來面朝學生說道:

　　“各個學派有自己的冥想法。我們煉金學派也一樣。經過數以千年計算的漫長歲月後，吸納乖巧元素已經不再是難題了。

　　“唯有元素散逸才是每位法師無法繞開的難關。

　　“星夜學府裡，大部分煉金分支為了應對元素散逸，開發出了與煉金分支相配套的冥想法。”

　　要進入正題了。

　　夏佐不由得挺直身子，凝視導師的嬌美臉龐。

　　“藥劑煉金學科和油劑煉金學科，這兩個學科的冥想法來自於高塔學者，就是之前說到的基礎冥想法。

　　“基礎冥想法幾乎是所有法師的第一門冥想法。但掌握它的入門級內容後，是投入時間繼續鑽研它，亦或是改修其它冥想法，全看法師個人的意願。

　　“基礎冥想法應對元素散逸的理念很簡單。”

　　碧翠絲抬起左右手，兩邊各有幾顆小光點飄浮著，形成一個天平的造型:

　　“既然元素散逸不可避免，那散逸了多少元素，就重新吸納多少。始終維持精神海洋裡有一定數量乖巧元素即可。”

　　跑了多少就抓多少回來，讓精神海洋一直處於緩慢拓展的狀態…確實是很簡單、很質樸的理念。

　　“基礎冥想法開拓精神海洋的過程，我剛才演示過了。用乖巧元素反覆打磨包裹靈魂的灰色牆壁，向外拓展精神海洋的空間，以便容納更多的乖巧元素。

　　“你一定要記住，只有這套傳承自高塔學者的基礎冥想法，會要求法師不斷地拓展精神海洋。也正因為這一點，基礎冥想法是門檻最低的冥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