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培養罐裡,伊博伊克的血魔軀殼正在一點點地消融。
雷克索爾拚盡了全力。
當臉上的青色血管快要消失的時候,他會再度喝下一支藥劑,維持著高威能的衰敗詛咒。
完全一副要把紅沙削弱到應有大小的勢頭。
這讓伊博伊克很是難受。
夏佐的耳邊響起了腹黑血魔的聲音:
“伊博伊克,呵呵呵,你真是倒霉透了。原來狩魔人就在你旁邊。這就怨不得我們了,是你自己無能。”
“別叫喚了,伊博伊克。皈依者又不是時時刻刻能和我聯絡,我哪知道實驗室裡會有狩魔人存在…教會會記住你的犧牲,安心地去吧。我們會把你的名號傳給合適的人選,哈哈哈~”
腹黑血魔嘲笑般大笑了一小會兒,接著說道:
“現在,我們能確定那兩個狩魔人都在波塞頓了。他們保護著那個元素傀儡,以為我們會上當?呵呵呵..”
呃..兩個狩魔人顯然指的是雷克索爾和瑟瑞特斯。
那他們保護的那個什麽元素傀儡..該不是我吧?
我是元素傀儡?怎麽我自己都不知道??
夏佐跟活見鬼一樣拍了下腦門,想起了在星夜學府裡神出鬼沒的“迪姆”,它就是一具由伯特利教授製作的元素傀儡。
學了《元素軀殼全解》之後,夏佐才知道:
元素傀儡的人形外殼不是人皮人骨這類原始又血腥的東西,而是一套附魔了逼真幻術的煉金產物。
傀儡內部,則是一個形成完整運作體系的元素仆從群。
夏佐隱隱約約地意識到,可能是法師聖殿布置了他未曾知曉的保護工作。
實驗室的房門打開了,門扇滑動的聲音讓他回過神來。
維克斯主管提著金屬箱,徑直走到操作台旁,取出箱子裡的工具抽取輸液管內的血水和雜質。
大約5分鍾後,維克斯把兩罐血水放到夏佐面前:
“你去鑒定一下吧。另一罐留給大師。我會在這兒看守培養罐。”
“好的,主管。”夏佐提起裝有血水的金屬罐頭走向房門。
…
波辛大廈地下3層,毒物煉金室裡。
夏佐坐在封閉式操作台旁,用一次性煉金工具過濾出血水裡的碎肉塊。
這些肉塊經過清洗後露出鮮紅的肉層,偶爾還會抽搐一下,看的夏佐有些膈應…
他揉了幾下太陽穴,眉頭緊鎖地凝視這些鮮活又富有毒素的肉塊,猶豫著要不要用【血肉掌控】來試毒。
“哎,不對。我傻了。完全可以分開來操作。鑒毒歸鑒毒,拿血緣印記是拿血緣印記,這兩個又不是一定要用【血肉掌控】來完成。”
夏佐一拍腦門,心裡默默吐槽了幾句,眼神左右一打量,確認煉金室裡沒有不該存在的人或物後,悄悄地在封閉式操作台裡召喚出00道細小的血刺。
他挑了個最歡騰的碎肉塊,操控00道小血刺狠狠地扎了上去。
“【血緣感應】生效!成功獲取烏琺裡斯的血緣印記。”
烏琺裡斯?
怎麽聽起來這麽熟悉?
夏佐思索一秒,旋即眉毛高高揚起,想起了這個名字的出處。
初臨波塞頓市的第二天,他跟隨第7行動隊撲殺了一隻幼年期轉化者。
這隻轉化者體內,包含有烏琺裡斯和烏托琉斯的血魔之血。
這兩隻血魔和地下7層實驗室裡的9隻血魔,還有已死的誇珞烏齊,以及被帶到聖殿去的霍桑默琺,能夠融合成一隻高階血魔。
3隻接受了融合儀式的血魔裡面僅有2只在逃,烏琺裡斯便是其中之一。
嘿嘿,這次抓到一條大魚了!原來烏琺裡斯就是腹黑血魔。
夏佐一拍雙手,激活【血緣詛咒】,定位到了烏琺裡斯的方位。
西北方,大約40公裡處。
那是哪裡?
夏佐在書桌上找了張白紙,對照著記憶畫了個大略的馬奇納州地圖。
好像是一座名叫哈坎森的城市,距離波利斯市只有20公裡的路程。
夏佐回想了一遍今天白天監聽到的對話,越來越確定法師聖殿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些什麽布置,把血魔關注的焦點從波辛大廈封印的9隻血魔身上,轉移到了波利斯市去。
先把碎肉塊鑒定一下,然後再去找光頭詢問。
夏佐心裡有了決斷,移步來到操作台前坐下,采用常規方法鑒定毒素。
…
深夜0點50分。
又是新的一天了。
今天是2月5日,周五,距離冬幕節還有天。
夏佐帶上完整的鑒定報告,來到地下7層的大實驗室裡。
受到血魔血紋汙染的操作台被清洗了一遍。
研究員們恢復工作。
伊博伊克的培養罐重新灌滿了解毒液,紅沙在裡面享受著軀殼被溶解的“快感”。
雷克索爾略顯疲憊地坐在椅子上和維克斯聊天。
夏佐走過去遞出報告,“主管,鑒毒結果都在這兒了。”
維克斯翻了翻紙頁,站起來搖搖手道別,“你繼續監視血魔吧。我先走了。”
夏佐等對方走後,坐到光頭旁邊,壓低聲音說道,“大師,我有個問題。”
雷克索爾會意,伸手布下數道隔音結界,“問吧,你的保密級別比維克斯更高,大部分事情沒必要對你隱瞞。”
夏佐整理了一下思路,決定不搞那些彎彎繞的了,直截了當地問道:
“大師,你們是不是在波利斯市布置了一個和我差不多的元素傀儡?”
“你怎麽知道?”雷克索爾一驚,臉上的疲憊神色褪去大半,沉吟了幾秒說道:
“你說得對,但不準確。我們在波利斯市和哈坎森市,都不布置了迷惑異魔教會的元素傀儡。它們擁有和你一樣的作息規律,差不多的外表和身份,連血紋特征也相似。”
雷克索爾再度布置下數層結界,不讓兩人交談的景象和聲音有絲毫傳播出去的可能。
他的話音變得低沉。
“夏佐,你可能還沒意識到自己是純血法師意味著什麽。
“我和你說過了,法師聖殿的領地裡,已經有上千年未曾出現覺醒血脈之力的人。
“你是西大陸人。
“你我都知道,西大陸沒有自然誕生的魔物、異魔之類的東西。
“但是..你在那裡覺醒了血脈之力。
“這對法師聖殿太重要了——我們重新擁有了血脈術士的來源。”
夏佐瞪大眼睛捂住額頭。
這是個天大的誤會啊!他是個掛逼,有金手指幫助才會成為所謂的純血法師。
“大大大師..我一個人只是個例而已吧..不代表西大陸會誕生血脈術士..”夏佐試圖挽回這場誤會,避免法師聖殿無謂地在西大陸投入大量資源。
“不,夏佐,你不是個例。”雷克索爾搖搖頭。
???…夏佐陷入愣神。
難道還有其它血脈術士出現在西大陸了?
“你和迪姆追蹤轉化者弗利茲,來到星夜王國西邊的大峽谷旁。當時,我讓迪姆帶回去一個煉金口袋。你還記得這件事嗎?”雷克索爾說道。
“當然。”夏佐點點頭。
“考察團在西大陸深處,發現了血脈之力覺醒的跡象。那個煉金口袋裡裝著的東西,就是考察團采集到的數種奇特血脈。”
雷克索爾指了下培養罐的方向。
“3號血魔誇珞烏齊在西大陸飄蕩了十幾年,也注意到了血脈之力覺醒的跡象。但我們用了點小手段,讓它誤以為這些自然蘇醒的血脈,是我們法師聖殿製造出來的。”
“唯獨一件事情,我們在最開始的時候,沒能做好萬全的準備。”
雷克索爾指向夏佐,“就是你了。我們沒想到你真的是純血法師。因為西大陸深處覺醒的血脈都是那種比較初級的血脈——這對我們對你的判斷多多少少造成了些影響。”
“還好我們在確定你的身份後,及時地采取了補救措施。”
雷克索爾豎起一根手指,“首先,我們提前安排了你的忠誠儀式,確保你不會自發地投靠異魔教會。我想你也應該比較滿意這項安排吧?”
“是的,大師。”夏佐聽得入神,頷首回應道..
嗯..要是能多來幾隻光元素,那就更滿意了。
“其次,我們製作了兩具與你十分相似的元素傀儡,投放到其它兩座城市裡,迷惑異魔教會的目光。”
雷克索爾豎起第三根手指。
“在我們知道異魔教會的‘誇’血脈斷絕後,想到了一個非常好的計劃。
“我們參照你的血紋特征,對元素傀儡做出了調整。給它們注入了一絲絲第二代血法師的血脈,偽裝成正在覺醒中的純血法師,引誘異魔教會去搶奪它們。
“異魔教會肯定會忍不住的。因為它們剛損失了一條血脈,急需新鮮的血脈來填補空缺。
“現在,我覺得異魔教會已經上鉤了。波利斯市的元素傀儡,在昨晚的戰鬥裡使用了血脈的力量,施放出強大的火焰法術,反轉了必死的困局。只有血脈的力量能幫助法師做到這一點,異魔教會清楚得很。
“不出預料的話,異魔教會埋伏在馬奇納州的血魔們正在調整策略,佯裝想救走這9隻被封印的血魔,實際上是想擄走波利斯市的元素傀儡。”
“哢嚓哢嚓..”雷克索爾的密訊指環響了。
他低頭看了下訊息,咧嘴笑道:
“瑟瑞特斯製作出追蹤血魔的道具了。
“這次給培養罐裡的血魔輸送血紋的,是咱們的‘老朋友’烏琺裡斯。
“它就在哈坎森市裡躲藏著,距離波利斯市只有20公裡。它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想吸引走哈坎森和波利斯市的防衛力量,或者等待時機成熟了,親自前往波利斯市擄走元素傀儡。”
夏佐聽完這些話後,真心覺得狩魔學派和法師聖殿真是厲害啊,僅憑對異魔教會和混血法師的了解,就把敵人的動向和預謀弄明白了個大概。
哪像他..還得開掛才能知道這些事情的部分內容…
從今天監聽到的血魔談話不難發現,異魔教會確實調轉了未來幾天的行事目的,不再將救援被封印的血魔當作首要目標。
換句話說,麻煩跑到了波利斯市的地盤,波塞頓市這裡可能安全了。
“大師,那我現在該怎麽辦?”夏佐問道。
雷克索爾一攤雙手,“保持正常工作、正常生活就行。最壞的結果,無非是異魔教會讓血魔圍攻你,試探出你的真實情況。真到了那時,我們就只能把你送進聖殿了,你沒成為大法師前,不會放你出來。”
光頭頓了頓,打量了一下夏佐,問道:
“你使用的天賦法術,不會暴露自己吧?你知道誇珞烏齊的名字,知道波利斯裡潛伏的轉化者位置,還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和元素傀儡。嗯…我不想猜測你的天賦法術是什麽…”
雷克索爾加重語氣。
“我只能提醒你不要掉以輕心。異魔教會沒你想得那麽簡單。
“我自己總結了一句對付異魔教會的心得,正適合送給你:
“‘最好把你的敵人想象得比你更強大、更奸詐,不然會吃苦頭。’”
夏佐咽了下口水..覺得光頭說得挺對。
異魔教會畢竟是能夠和法師聖殿抗衡的異端組織,又掌握了混血法師途徑。
之前控制號仆從追蹤轉化者,確實有點浪了..萬一那是個陷阱,而號仆從正好踩進去,被混血法師抓到的話,那可就慘了。
“好了,我得冥想了。”雷克索爾見夏佐沒什麽疑問了,拍拍對方的肩膀,“工作吧,夏佐。真要出了什麽事,你也不用太擔心。即便波塞頓市被炸沒了,那枚猩紅紋章也能讓你安然無恙。”
光頭你能別插旗嗎..夏佐擠出笑容點點頭,眼中綻放碧綠光芒看向培養罐。
他本想用號仆從逛逛波利斯市的夜市..
現在嘛,還是讓它老老實實地躲在波勒斯大廈旁邊吧..
夏佐激活了【血緣感應】,同時選擇伊博伊克和烏琺裡斯的血緣印記,期待著在無聊的時間裡能有些樂子。
當天早上6點多。
淒冷的冬日寒風中。
夏佐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裡,在安茹兒的嬌軀找了些溫暖後,便去洗澡、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