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放蛇?”

　何利貞見到周瑜腰間的槍袋，驚怒的瞪了過去，雙手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她一眼就看出了這個人是警察，關鍵是警察和古惑仔帶槍的方式完全不同，古惑仔只會別槍在褲腰帶上，但是這個人有槍袋。

　“放什麽蛇。”

　周瑜看了眼腰間的槍，抬頭笑道:“我要是放蛇，怎麽會讓你看到槍?”

　何利貞想了想是這麽個道理，態度稍微軟了些下來，乾巴巴的嘟囔道:“誰知道你搞什麽鬼?”

　“按摩啦。”周瑜抿著嘴笑搖了搖頭:“沒有法律規定警察不能光顧一樓一鳳，你沒見過警察麽?”

　“算了，我不做你生意啦，我把錢退給你。”

　何利貞想想還是覺得不靠譜，萬一就是放蛇呢?那白幹了不說，還得把自己搭進去，她反身就去找錢袋。

　周瑜就跟沒聽見似的，上了床一趴，雙手平擺架著頭，嘴裡念叨著:“一樓一鳳呢，是不違法，但是你貼了廣告語攬客，這個就違法了，如果你不做呢，那我要考慮一下，是不是我記錯了其實今天就是來放蛇的呢?”

　“喂，你這人怎麽這樣啊?”何利貞轉身怒斥。

　“按個摩收400，我去舒服侶洗腳帶按摩也就收188，你不會吃虧的。”周瑜漫不經心的笑。

　何利貞對著周瑜趴著的背影無聲旳張牙舞爪揮灑了下怒氣，然後賭氣般的把錢往凳子上一扔，不情不願的走了過來按起了背。

　“力道可以麽?”何利貞故意用重力發泄不滿。

　“嗯...再重一點。”

　“......現在呢?”

　“再重一點。”

　“現在呢...”

　“嗯...”

　何利貞有點無語，問什麽問啊，這麽大力，手多少有點酸。

　周瑜感受到背上的力道，閉上了眼問道:“你在這邊做了多久了?”

　“半年咯。”何利貞脫口而出，然後就是揮起小拳拳在他背上一敲:“喂，你不是說你不是來放蛇的麽?又查戶口?”

　“看你漂亮關心一下，這不是人之常情麽?”

　“哼。”何利貞輕哼，又開始敲。

　“這裡生意怎麽樣?”周瑜繼續問。

　何利貞小手微微一頓，還說不是來放蛇的，一邊問的全是有關於營業的話題.....想騙口供，門都沒有。

　她繼續敲了下去:“生意不好啊，一般般啦。”

　“那別的人呢?生意怎麽樣?”周瑜繼續問。

　何利貞拍了一巴掌到他的背上，“喂，你還說不是來放蛇的?”

　她乾脆起身，雙手抱胸氣呼呼的瞪著周瑜。

　戒心可真重啊，周瑜歎了口氣，有點懷念樓下的中年婦女了...

　換她是不是好一點?也許塞點錢什麽都說了。

　不過沒辦法，來都來了。

　周瑜翻身起來，坐在床沿上，摸出一根事後煙點上，正視著她:“坐，問你點事。”

　“什麽事啊?”何利貞根本不坐，拉著臉警惕。

　“這棟樓裡除了你們這幫做生意的，還有沒有其他的項目?”

　“你是來抓賭的?”何利貞訝異出聲。

　“這裡有個賭場?”

　周瑜瞬間明白了為什麽楊靖文進去這麽久沒出來了，為什麽他會感覺這裡的人流量不對了。

　進的多出的少，這裡居然有個地下賭場！

　何利貞奇怪的看著他:“你到底是來幹嘛的?有賭場你又不知道，你又說不是來放蛇的?”

　“剛才是不知道，現在不是知道了麽...說說看，這個賭場什麽情況。”周瑜現在知道了這裡有個賭場，那心裡大概的底就都有了。

　何利貞看了看周瑜，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多的我不知道啊，我就知道這個賭場開了有兩三個月了，我聽我姐妹說，來玩的不少，裡面還養了一幫古惑仔當打手。”

　“你姐妹進去過?”

　“有時候客人有這個需求，想陪著一起賭嘛，就叫上她們咯。”

　“這麽說你沒進去過了?”周瑜好奇，開了兩三個月了，她自己沒進去過，這個不太可能吧。

　“我不去，我不喜歡那種地方。”

　周瑜輕笑，“你還挺有意思。”

　誰都知道賭場客人賭嗨了，多少也會給點小費意思下，這可比賣肉方便多了。

　何利貞嗤笑了一聲:“我知道你們警察看不起樓鳳，但我也是正正當當做生意的，沒偷沒搶，你情我願......賭博就不一樣了，害人害己...”

　“他們開業的時候叫我們幫他拉客，說帶一個人進去給1000塊，不過我沒帶過人啊。”

　周瑜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想不到你還這麽有原則啊，在幾樓?”

　“5樓。”

　周瑜點點頭，起身穿衣服，“乖乖在裡面呆著，哪都別去。”

　“喂，什麽意思，你還真想去抓啊?”何利貞瞪大了眼。

　周瑜疑惑的看了看她:“你告訴我不想我去抓麽?”

　“那倒不是，只是我覺得你到時候很難解釋啊。”何利貞若有若無的笑。

　“到時候你上司問起來，問你哪來的線索啊?你難道說你去光顧樓鳳了麽?小心留下汙點，升不了職啊。”

　警察PC，不管怎麽說都是難聽。

　周瑜像是重新認識一般，重新看了看她，感慨道:“想不到你脾氣大歸大，還挺關心我。”

　“哧，真不要臉，我是根本不相信你敢自爆啊。”何利貞輕松的看著他。。

　周瑜點點頭，微笑:“那你多慮了，根本不會有人問我線索從哪裡來。”

　“為什麽?”

　“因為你說的上司就是我自己。”

　門啪的關上，周瑜像是個剛解決完生理問題的顧客，抖了抖西裝，走到了樓梯口。

　這裡是6樓，而賭場在5樓，周瑜往下走，路過5樓，狀若隨意的瞟了一眼。

　看不出什麽動靜，倒是看到有兩個男的站在樓鳳乾活的門口，在攀談。

　巧的是，剛才上樓的時候這兩個男的也在那。

　盯梢的啊...

　叮鈴鈴，叮鈴鈴，鈴聲突兀的在樓梯間響起。

　“喂。”周瑜停下腳步，接通電話。

　“阿瑜，你那怎麽樣?”馬幗英的電話。

　“老婆啊，我加班呢...對啊，忙啊，老板有病啊...你不用來接我，不用了，我馬上回去了，就這樣啊。”

　兩個男的看了周瑜一眼，周瑜看都不看收了手機，順手緊了緊褲腰帶下樓，腳步微急。

　出門，周瑜看見了中年婦女。

　門口的中年婦女還在呢，她笑盈盈的正在賣弄風騷，只是看見周瑜就拉下了臉:“哧，銀樣鑞槍頭。”

　周瑜過街打開車門上了車。

　“什麽情況?”馬幗英電話裡就意識到真有問題了。

　“楊靖文出來過麽?”

　“沒有。”

　周瑜眯眼看著樓宇，“裡面有個賭場，楊靖文應該是在那裡。”

　“那就對了。”

　馬幗英想起銀行卡上的一萬七，“他肯定有賭博的嗜好，這錢全丟裡面了...叫管區吧。”

　只要掃了這家賭場，楊靖文在裡面，根本跑不掉，警察賭博這就是犯法的事情，何況還是地下賭場。

　先把這人的警服扒了再說。

　“不著急，穩一點好。”

　重要的還是毒品，賭場反倒是小事，周瑜寧願再等等。

　時間又過去了一個小時，樓上的何利貞左等右等沒有動靜，心裡哧的一聲。

　還以為真是什麽便衣大佬，結果就是個吹水裝逼的。

　真要是要來抓賭場，一個小時，爬都爬到了。

　哪個開賭場的在警局沒點關系，說不定就被人按下來了。

　咚咚咚。

　“阿貞，怎麽沒下去，還在回味啊?”中年婦女打開門笑話道。

　何利貞輕笑一聲:“回味什麽啊，身體有點不舒服，我準備睡會。”

　“有這麽猛麽?”中年婦女狐疑的看向她的下面。

　“不是那個，我就是累了。”何利貞沒好氣的解釋。

　“行，我還以為你被打劫了呢，這麽久沒動靜，沒事就行。”中年婦女笑笑，“那我下去了啊，你好好休息。”

　“嗯呢，謝謝麗姐。”何利貞笑著送出門口，關上門，笑容消失。

　“鬼迷了心竅了，怎麽就覺得那人說的話不像是撒謊呢。”

　她往床上一躺，胸口平緩起伏。

　想來想去，最後可能的就是這個人的行為模式給她帶來奇怪的感覺了。

　給了400，按了幾分鍾，走的時候連錢都沒要，還說什麽他就是上司。

　哪有這麽年輕的上司，這年紀不都是警員麽?

　可哪有警員，不把400塊當錢的。

　人物的行為模式衝突讓她的腦子有點靜不下來，腦海裡一時間全是周瑜的身影......

　中年婦女離開了何利貞的房門口，面色就趨向冷淡，同行是冤家，沒人希望身邊有這麽個狐狸精搶生意。

　“皮囊這麽好，所以說老天公平，長得好看有什麽用，肚子上這麽一大塊疤，還不是要在這裡和我一起搶生意.....”

　她默默的鄙夷，然後又走下了樓，現在是下班的高峰，生意正在開始好，她已經有兩個小時沒有開張了，不能太浪費時間。

　剛才還以為那個狐狸精被殺了呢，最近報紙上說，有一個連環殺人犯，專挑鳳姐下手。

　白瞎了上趟樓，說不定剛才就錯過了一個客人。

　一個客人180，帶去賭場又是1000塊，要沒這1000塊，她就收200了，這叫小技巧，高人指點她的。

　她的目光在街上來來回回的掃著，忽然目光一怔。

　那個銀樣鑞槍頭的車怎麽還停在那?

　她可記得，那家夥就是上了那輛車的。

　她狐疑的又看了看確認，沒錯，就是這輛車，銀樣鑞槍頭給她留下的印象深刻，她有看到那家夥上的還是副駕駛。

　盯梢！

　長時間的從業生涯讓她馬上想到了這個詞，關鍵是何利貞的反應也不對。

　總共就上去了十幾分鍾，怎麽就身體不舒服了，肯定有問題。

　越想越不對勁，她轉身又向樓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