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憶抬頭,直勾勾地看著他:“對,有情報說,這人會來參加考試。”
何洛接過了她的話茬:“所以他是要搞一張代抽職業資格證?”
接著,也不管孫憶,他自顧自地喃喃低語:“沒有代抽資格證,卻能被那個道上人稱白面閻羅的關先生視為‘危險’,這樣的人絕對不可能是我或林浩這樣的代抽菜鳥。”
“所以兩種可能”
“要麽這人是極其老練的代抽人,卻因為犯了某些很嚴重的事被終身吊銷了代抽證,所以需要防止暗地裡再弄一張。”
“再一種可能,就是這人壓根不具有我國國籍,也更不可能獲得我國發布的代抽職業資格證,但是通過層層關系,最終找到了位於廬州市康城區的代抽考點。關先生才不得不重視,阻止這種事情的發生。”
“我說的,沒錯吧?”
按照常理,何洛本應該只能想到頭一種可能性,但不知為何,他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個女人的身影。
澀谷穗乃花。
那個會講日語和粵語的性感女人。
盡管她主張自己是笠本人,但卻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
問起她的往事,她也是張嘴不提。
他曾經想過,如果有一天局子查起來她的身份,最終發現身份有問題,那就完蛋了。
所以現在,他聯想般地,提出了第二種猜測。
孫憶不說話了,沉默不語,盯著何洛,覺得自己有些看不穿這個男人。
許久,她居然意外地笑了:“知道太多,對你並不是件好事”
何洛也笑著搖搖頭,不置可否。但也因此,他知道自己至少猜對了一點。
運氣好的話,兩點都猜中了。
“所以結果呢?抓到那個人了嗎?”
孫憶無奈地搖了搖頭:“別說抓到真人了,連影子都沒看到。”
“我查了所有參加考試八個人的身份,姓名以及詳細資料,全都真得不能再真了,而且事實上,來現場參加考試的,也是他們本人無疑。”
“九個”何洛突兀地冒出這麽一句。
這下輪到孫憶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嗯?你說什麽?”
何洛眼神變得尖銳起來,再次強調一遍:“我說這次參加考試的考生,一共有九個。”
這點他確信無疑。
在候考室和那幫家夥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他早就把人數算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一開始候考室裡是八個人,加上後來的林浩,絕對是九個人沒錯。
而且筆試環節,兩人一組,他記得很清楚,最終還單出了一人。
“不,不可能!”
孫憶撐著身子“嘩”地起立,她本想說自己仔細核查過了,就是八人沒錯,但冷靜下來一想,誰知道那幫受賄的家夥有沒有在名單裡動什麽手腳。
何洛冷笑:“有什麽不可能的,我實話和你說吧,今天在考場裡,我聽到了一些不該聽的東西。”
他用小拇指扣了扣耳屎,知道自己恐怕是要被趟進這渾水裡了。
不過孫憶今天好歹也幫了他,自己就簡單分享下情報,當作回禮吧。
“在面試開始之前,你來監察的消息已經泄露了,別說考生資料了,估計進出記錄、候考室的監控、連進出路口的錄像,這些東西全都被刪乾淨了。”
“別人我不清楚,反正有個姓江的女監考員,肯定和這事兒脫不了乾系,你要想查的話,可以從她入手。”
孫憶斟酌良久,緩緩開口:“你的意思是,考點裡有人在暗中幫助他,在我們監察組來之前,就處理好了所有痕跡?”
何洛聳了聳肩:“我可沒說,我只是闡述我知道的事實罷了。”
見何洛想要撇乾淨關系,孫憶氣得直牙癢癢
“喂,你都看見什麽了?快告訴我啊,有沒有看見那人的樣子?他用的化名又是什麽?”
這下輪到何洛不買帳了,兩手一攤,愜意地搭在後腦杓
“你這是求人的態度麽?喂啊喂的,我名字裡就倆字,喂擱哪擺著呢?”
“那你想怎麽辦?”
“叫句哥哥我聽聽。”
“媽的你找死!”
“砰!”的一聲,孫憶一巴掌拍在木桌上,碗碟震響。
周匝食客俱是把目光投了過來,孫憶環視一周,氣得跺腳,又惡狠狠地瞪了何洛一眼。
可這家夥偏偏吃軟不吃硬,嘴巴裡叼了根牙簽,看似隨意地嘀咕:“嗨呀,再晚點,估計人家都不知跑到哪個天涯海角裡去了吧?”
“某些人,可要抓緊機會了啊!”
孫憶覺得自己今天來撈何洛一把絕對是個錯誤的決定,當初那些面試員鼓吹林浩的時候,自己就該假裝什麽都不知道,讓這挨千刀的家夥落榜才好。
她咬緊後槽牙,生怕一松開下顎,就要給這欠打的家夥一拳。
“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危險?要是真讓他跑了,或者丟了蹤跡,你知道會發生什麽事麽?”
“不知道,我只知道不能總讓我當老好人吧。 ”何洛攤了攤手:“天塌下來,還有個兒高的頂著呢,你非得老麻煩我作甚。”
孫憶的臉變得陰晴不定,只聽見她逐漸急促的喘息,緊攥著一雙拳頭,身體在不斷顫抖。
突然,一聲細如蠅蚊的聲音響起
“哥哥”
何洛看見孫憶的臉“唰”地一下全紅了。
“嗯?剛才有人說話嗎,我怎麽沒聽見?”
孫憶猛地抬起頭,剛要罵,卻看見何洛趕緊笑著擺擺手
“算了算了,不逗你了,好妹妹,哥哥聽見了。早這麽說不就完事兒了麽,又不會少你塊肉。”
他怕自己再皮下去,真被這娘們兒一刀劈了。
“告訴你吧,除了林浩外的其他七個人裡,唯有一人,我覺得最為可疑。”
何洛想起了那個坐在自己和不遠處的那個戴著貝雷帽的溫吞男人。
自己上午的駕考科目一剛結束,啃了兩塊士力架,立刻趕到下午的考場。
可那男人到得不僅比自己還早,而且從始至終就坐在那裡,面無表情地盯著那張報紙。
數小時裡,別提起身上廁所了,就連翻報紙的動作手指都沒有,其意志力可見一斑。
“你先告訴我,那個人是不是個外國人?”
孫憶猶豫了一會,還是選擇把真相告訴何洛:“是個北韓人。”
何洛心中冷笑,果然不出他所料,哪有人一張報紙能看那麽久的。
現在想來,可能根本不是報紙上有什麽特別有趣的內容,而是那個男人,恐怕連中文都看不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