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羋允來說這第一次入水的感受算不得美好,
湖水冰冷到十分突兀,液態的寒冷灌進淺薄的襯衫裡,像是無孔不入的破陶罐丟入湖裡,注定是被寒冷淹沒。
看著氣泡緩緩上浮,視野裡的亮度逐漸下降,無力感夾著黑暗的恐懼灌入這個破陶罐的心底。
任憑羋允怎麽掙扎都無法上浮,無數的湖水阻止著他上浮,迫使他只能慢慢的下沉,慢慢的被更深沉的黑暗吞沒。
像是那次一覺一樣,薑漣在他心口劃字干擾他的一覺,而他只能默默地看著,無力的等待著絕望吞沒他。
‘真冷啊。’
他吐出一串氣泡後心想,
‘希望早點到湖底吧,這樣起碼還能入土。’
耳邊充斥著氣泡的“咕咕”聲。
他就這麽平躺著,讓湖水將他推向更黑暗的更深處。
……
他等了好久,漸漸開始感覺不到湖水的冰冷,但是視角只剩下了黑暗。
隱約在他的頭頂隱約的光也顯露不見了,他好像真的陷入湖水深處了。
耳邊的“咕咕”聲逐漸小了起來,隱隱約約有了一種隆隆的轟鳴聲。
這是壓力的聲音,海量的湖水不斷擠壓著羋允,迫使他也化成一灘同類——液體,好永遠的存在這孤獨的地帶。
但是羋允卻察覺不到那大量的壓力,反而有些舒適,像是一件恰到好處的輕紗浮倫在他的身上。
周圍的湖水也漸漸的不再冰冷,溫度也開始逐漸適恰於他。
他的腰椎處漸漸的有些發燙,感到身體溫度變化的羋允扭了扭身子,竟能向前迅速的竄去。
無數的湖水不再是阻力,反而像是一種潤滑劑,利於他向前的液體。
但是他依舊沒法向湖面上浮,依舊要被上面莫名的推力擠進更深處。
羋允見狀也不反抗,順從著這股推力繼續向下。
……
這是更深沉更黑暗的湖底,光成為了絕對的奢侈,耳邊的轟鳴聲像是老式蒸汽式發動機,隆隆作響。
對羋允來說這裡遠比上面要溫暖的多,周圍的湖水像是最貼近他體溫的液體,無處不在的壓力像是柔軟的手,出現在每一個恰到好處的地方。
腰椎上的燙感愈加強烈,像是有什麽烙印要浮現在肌膚上。
在這裡羋允只要隨意一動就能極其驚人的速度向想要的方向竄去,無數的湖水會為他開道,會讓他以自己的意願前行。
遠比雙足在大地上的感覺要好,那迎面而來的伏風帶來的慰藉遠不如與湖水帶來的暢快,他真的有點愛上這種感覺了。
但是他依舊沒法向上,冥冥之中還有一種聲音在告訴他,他還要向下,因為距他要到達的地方還遠遠不夠。
而到達更深處的會有著巨大的驚喜在等著他。
……
湖岸上,薑赫伊俯下身目光直指白岩化的湖面下。
瞳孔流著瑰麗的光。
‘別看了準備準備營帳早點休息吧,他先要接近湖底然後加速上浮,起碼要撞壁上百次才能破開白岩,至少要六月份他才能上岸’
白蛇空洞的斷口上吐著猩紅的蛇信,怪異的很。
“我感覺不會,如果他墮入的不是湖底而是深淵,那麽只要一次就能撞開。”
薑赫伊依舊盯著湖面,好像她真的可以洞穿這能凍結時間的白岩。
‘我想他如果選擇墮入深淵,那麽他不一定會有衝擊上來的勇氣,
深淵底部駐扎著巨大的惡念,能堅持到我去救他都不容易。’ “我相信。”
‘你相信就相信,但是我勸你還是早點準備好他要的武器,畢竟下落的空間裡有足夠長的時間去磨練契合度,他上岸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演武,你不會想要他空著手去面對異位面的人吧。’
聽到這的薑赫伊第一次抬起來頭,眼睛微咪,藏著某種神情。
“演武現在還在籌備,只有少數人才知道的事情,你居然會如此了解,很難想象你的觸手能有能有多長。”
‘你是在小瞧誰呢,當年的杭城超凡足足有五十位,半神三個,就算中道落寞也不會是真的瞎了眼和聾了耳朵。’
薑赫伊聽到這不削一笑,
“呵,你那種傀儡式的超凡也是是超凡?你一出現狀況,連A級都算不上,難怪當年會輸的那麽慘,想必當時僅有的超凡都是這類吧。”
白蛇聽到後第一次有了變化,
體型怦然間巨大化。
奧古的燙金色魔紋摻雜在白鹽化的身軀上。
‘你可以侮辱一位地靈的不作為,但是你不能無視當年他們的努力,曾幾何時他們也是國之棟梁,也是為我獻出生命的英豪,被無恥的對手偷襲,受到我的影響而迫不得已匆匆應戰,到最後都還在掩護我…’
“那又如何,不過家臣,你給了他們能力和機遇,為你而死是他們的榮譽和必要的職責……我最看不慣你的就是這種吉人天祐的心態,你是高貴的地靈,沒有必要為了領地上的臣民而付出代價。 ”
‘我已經拋棄過他們一次,第二次拋棄他們那無疑是會對我造成……’
“你還是在逃避,”
薑赫伊搖了搖頭
“就算是全死完了,就算是整個杭城的生靈全死完了你也不應該有這種想法,你是地靈,過多的介入凡事會導致你的位格下滑,如果你不過多的參與位面的爭奪,不乾預生靈的正常生活,
你怎麽可能會在消除位面裡受傷,你斬首前實力的下滑就是你位格下降的最好證明……區區幾個魚精海怪在你全盛期連破防都做不到,如果你位格不下降,是不會有後面一系列慘事的發生。更不會被天叢雲……”
‘那薑赫伊和羋允呢,當年也是我出手乾預才能夠誅殺白蛛,白蛛和黑蛛要讓長江斷流,也是我乾預才沒有發生,這些都是我乾預的結果,都乾預後最優的結果。沒有乾預的結果就是最差的後果!’
二者吵到這就突然沉默了,這白蛇對當年羋允和薑赫伊的因果無疑是巨大的,沒有這一次乾預就沒有現如今的安康生活。
白蛇沾了二者的因果被迫要不斷沾染其他的因果來緩解,但是其他的因果太多會直接導致後遺的爆發直接被斬首。
羋允和薑赫伊也是,雖然能夠誅殺白蛛斬殺黑蛛,但是同樣沒有一個足夠好的結局。
這像是兩條博定的線,不接觸就沒有事件的發生,接觸了就會有美好的未來和對二者有害的事件發生。
這是難以逆轉的鴻溝,注定有人回去犧牲,才會有注定的好結果。
這就是與因果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