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血壓扭曲變化嚴重,需要EP穩定住。”
“可是腎上腺會和藥劑衝突,會破壞他經脈與益傑……”
“保住性命要緊!快把給我EP給我,晚了就來不及了!”
‘是誰在說話’羋允的思維昏昏沉沉的,無影燈在他視線裡出現,還有幾個身著綠色無菌服的醫生。
耳邊滴滴滴的聲音很吵,有點像是在催命鬼一樣的不斷滴滴叫。
“不能注射EP”一個熟悉的女聲突然出現。
“薑玄祖。”醫生齊刷刷的回話。
“他的意識已經蘇醒了,讓他自己決定。”薑赫伊閃現在羋允視野裡。
“羋允,告訴我你的選擇,你要苟且偷生還是放手一搏。”
薑赫伊的眼神裡沒有半點溫柔點關切之意,只有不容置疑的神情。
“……”羋允沒有回答,他就這麽看向薑赫伊,剛剛恢復幾分神采的他除去絕望的灰白外無悲無喜。
“回答我羋允!”薑赫伊看上去有些著急了,現在是治療的關鍵時刻,羋允身上的刀傷如果在尋常時刻早就已經恢復了……
但是這是在一覺期間出現的刀傷,他的身體構架被重鑄,這些刀傷已經被固定了,包括腹部髒器的傷口,已經被身體默認了的要敞開著。
如果不是薑赫伊早上給予的那一道魔紋項鏈,此刻他應該躺在太平間裡而不是手術台上。
“……”羋允還是沒有說話。
“玄祖,要盡快了,他的生命體征已經很微弱了,腹部的傷口感染已經觸及髒器了,如果現在不動手就有可能要切除髒器了。”
“快回答我,羋允!”薑赫伊猛地將羋允抬起來,焦急的行為已經沒法抑製住了。
但是看向羋允的眼神中依舊波瀾不驚,
“搏……”羋允終於開口了,但是聲音很微弱。
“什麽?”周圍醫生有些沒聽清,
“搏!”薑赫伊回頭對醫生吼道“他說搏,重新注入一份甲三,比例是0.7以下的!”
“是。”醫生們開始忙碌起來。
但是他們很快發現了新的問題。
“玄祖,甲三已經沒有了。”
“什麽!”
“今天是一覺的公開日,所有藥劑都是臨時配備的,甲三和甲一都已經沒有了……只有甲二的了。”
“乙丙丁的呢?”
“都沒有了,只剩甲二這種輔助性的藥劑了。”
聽到這的羋允絕望再次吞沒了他。
甲二藥劑,是專門為輔助職業準備的覺醒藥劑,在一覺的全部藥劑裡只有甲二是能夠覺醒輔助職業的藥劑,也是唯一和神格衝突的藥劑。
者字輩的‘鑄造者’、出師的‘鍛造師’(鑄煉師)、超凡階段的‘發明家’和‘科學狂人’、半神階段‘真理本身’、還有鶴徑彼端的科學造神。
一旦選擇注射甲二,那麽很有可能會引發某種不可想象的事情發生,這是連薑赫伊這位半神都沒有辦法保證的事情。
“……”薑赫伊沉默了,看上去像是幾乎逼上了絕境。
她扭頭看向羋允,微微撥動了幾下紅唇。
羋允讀懂了那紅唇波動的含義,雖然他有所準備但是依舊有所難以接受。
然後將羋允放下,轉身對醫生說:“注射EP,切除所有被損壞的經脈……不,切除所有的經脈和益傑。”
隨著薑赫伊逐漸走出了手術室,為了大義所蘊含的絕望也徹底淹沒了羋允。
在絕望中他的視線黑白了,所有的感覺都喪失了。
……
要是我從來沒有過希望就好了,這是絕望中羋允的最後一個念頭。
但是薑赫伊最後撥動幾下的嘴唇一直重複在他腦海裡。
“為了我。”
……
離開了手術室的薑赫伊,看著窗外突如其來的大雨,眼神被長長的劉海遮蓋住了。
聽著屋外的雨聲愈演愈烈,她將伸手出窗外,雨來的之快甚至還是夾雜著溫熱之意。
沉默了一會,她突然笑了,笑的聲音很猖狂,而且很大聲,空蕩蕩的走廊上只有她的歇斯底裡的瘋狂。
沾滿雨水的玻璃上盡是她夾雜憤恨的眼神,縱使屋外雷聲轟鳴不斷,狂風伴隨著驟雨不停,也沒有辦法澆滅她滿腔的怒火。
雨水中的手猛然握緊,眾多烏雲瞬間就被壓縮為一團,雨水真的像是倒灌一樣出現在被壓縮的烏雲下。
這雨的出現就像是一個吸飽水的海綿,被強行擠壓後的結果。
滿城的人都被這一幕所震撼到無言。
反應快的拿出手機來趕緊記錄。
高樓上的薑赫伊看著行人舉措回以無視的態度。
看上去她期待著,期待著身後的房間裡能發出不一樣的聲響。
但恐怕她早已清楚,這不過是癡人說夢。
……
良久後,烏雲消散了,但是陽光卻不顯得十分有精神,只是明亮但不溫暖。
“玄祖。”主治醫生畢恭畢敬的站在薑赫伊身後。
“他怎麽樣了。”薑赫伊沒有回頭,她就這麽看向窗外。
“大體無礙,但是他胸前的刻印和腹部的創傷將會一直保存下去了。”
這是一個還算不錯但是又不完全不錯的結果。
“益傑和經脈呢。”
“都沒有偵測到。”
“什麽叫沒有偵測到?”
“好像在一覺期間已經廢掉了。惡傑比例倒是很低,除了五恥外基本上沒有惡傑了,原本是一個潛力很大的……”
“好了不用再說了。”薑赫伊直接打斷了他的判斷“你下去休息吧。”
醫生略微一發愣然後直接掉頭走開,連帶著手術裡其他的醫生們一起離開了。
當所有人離開後,薑赫伊走進了手術室,當看見羋允時她本應該開口開導和安慰,但是卻為了計劃卻沒法開口。
羋允睜著雙眼看向天花板,一種無言的絕望彌漫了整個房間。
二人在手術室裡沉默了很久很久,期間手術室只有一成不變的滴滴聲,羋允的心率和血壓一直保持著一種很穩定的狀態,穩定到可怕的穩定。
直到月色和黑色的恐怖籠罩著整個城市,沉默才就此打破。
“我……是不是很沒用。”羋允沙啞著聲音出現在空蕩蕩的手術室裡,
打破了只有滴滴聲的一塵不染。
薑赫伊隨手挪了一張凳子“也不算很沒用吧,只能說我失誤了,你不夠強。”
“薑漣是誰。”不甘心的語氣出現在嘶啞聲裡,像極了墓地裡的冤死的鬼魂,懷揣著復仇的惡念繼續遊蕩在人間。
“一個小角色,被人策反的小角色,實力大概在超凡之下,”薑赫伊在羋允出事第一時間就要到了第一手情報,
“要我幫忙嗎?”
(實際上是還沒出事薑漣的情報就已經過目了。)
“我還是想自己動手,我希望可以自己洗刷這次恥辱,將我的名字也寫在她的身上。”
羋允扭頭看向薑赫伊詢問道:“我可以做到嗎?”
換來的結果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很難。”
“我會努力的。”
“依舊很難。”
“我會付出生命去努力……”
“啪”這是薑赫伊打在羋允臉上的巴掌聲。
羋允被這突然地一巴掌打蒙了,他第一看見生氣的薑赫伊。
“羋允,你給我記住你的命是我從聖戰裡救起的,你的生命在我支配下是不能隨意揮霍的。”
薑赫伊指著羋允胸前的傷口:
“你不僅要記住你身上的這道傷疤,你要將它銘記牢牢的記住這次的恥辱!它們這次只是一覺和幾道傷疤,下次呢?下次你失去的將會是什麽?你要記住恥辱是可以洗刷的,但是就算洗刷了也要牢記!”
說到這點薑赫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不要失去希望……”
“我已經絕望了……”
“啪”一巴掌
“絕望嗎?”
“絕……”
“啪!”
“絕望嗎?”
“……絕望。”
“啪!”
“還絕望嗎!”
“……絕……”
“啪啪啪!”三連擊的巴掌後, “你還絕望嗎!絕望嗎!”
薑赫伊都嘶吼道破音了,她紅著眼睛逃啊似的了手術室。
羋允的臉上紅腫一片,這一刻的他雖然很茫然但是眼睛裡卻不再死白一片。
看著薑赫伊離開的自動門,不知不覺的說出了心聲。
“我依舊會絕望,但我再也不會在你面前讓你失望了。”
殊不知這句話,在很多很多年前也有人跟薑赫伊說過一次。
很巧不巧那個人也叫羋允。
更巧不巧的是這間手術室裡的監控記錄下了發生的一切,傳達的信息網絡傳達至千裡之外的某處,再經過某種特殊法術出現在想要得到這段信息的人手裡。
“看來這個羋允已經報廢了。”
“薑赫伊是不會放棄她計劃的,既然這個報廢了,那麽我們就可以推動下一個羋允的出現,這樣說不準可以將這位千年前的女孩掌握在手裡。”
“得了吧,貴為半神,怎麽可能用情感來驅使。只是沒想到這個羋允真的和科學造神有關系……”
“雖然有點誇張和難以接受,但這不是我們前面推測過的結果之一嘛……對了,那你還準備那麽多像羋允的帥小夥幹什麽。”
“沒法掌握,但是可以促使她站在我們這一邊,用其他的方式來支持我們的選擇……畢竟整個國家不算上地靈就沒有幾個半神,而薑赫伊還算是最強的那幾個。”
“那你不給這個計劃起個名字?”
“就叫子規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