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督大人……”旗艦的大副,適時的出現在了該出現的地方,
這個大副無愧於“大”之名,高聳威猛的體型,兩米往上的身高,體重超過了三百磅,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巨人!
站在身高還算正常的,有著一米八個頭的哥倫布身後,像是一頭棕熊站在麋鹿腦後,
可是就這樣一個體碩彪悍的猛人,在哥倫布面前也沒有任何施展自己脾性的地方,溫順的像一條獵犬又或者是一隻來自西伯利亞荒野上的西伯利亞森林貓。
忠誠且可靠。
“戰果已經統計出來了,我方艦隊有水手兩名輕傷,一名重傷,
奧斯曼海盜艦隊水手死亡數達到預定指數,達到了敵艦隊的百分之四十五,剩下的全在海水中泡著。
我們需要給予援助嗎?”
他們腳下的哀嚎依然在繼續,那被疼痛扯著喉嚨都哭嚎,透過可以無視熔岩的船底,達到每一個始作俑者的耳畔,
卻沒法讓他們的表情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大副在講述戰果的時候,死亡數一欄說出口時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好像死的是一群豬啊羊啊什麽的,沒有任何一點愧疚和不忍。
“……格拉納達呢?馬林切總督那邊怎麽樣了。”
克裡斯托弗·哥倫布,沒有直接給出回復,他先詢問了一個一直被他格外關注的問題,
比起這種碾壓的勝利,他更關心會有變化的地面戰場,
摩洛哥的老虎,威爾士·康斯坦丁可不是什麽二流的將軍,他是真正可以帶來奇跡的對手。
對於這樣的問題,大副早有準備,隻給出了一個名詞。
“輕巧的。”
這樣的回答換來了哥倫布的一聲輕笑,
這個描述鳥啊雀啊的詞語,卻可以用來描述戰場。
顯然是格外的樂觀才是。
他隨意的揮了揮手,從臉上的表情來看,他心情應該不錯。
他下達了新的指令,讓這群正在痛苦哀嚎著的奧斯曼水手們獲得了他們該有的命運。
“救助吧,既然正面戰場沒有意外,那麽就沒有必要增添殺戮。
讓他們讚美耶和華,是主賜予了他們生的機會。”
輕描淡寫的就放過了這群敵國的士兵,
而這只是他不錯心情下的一次簡單表示而已。
這位舊時代地理大發現時代的開拓者,能決定一洲民族的命運,
也能在新時代裡因為自己的喜怒哀樂取決上萬人的生死。
哪怕他們必死無疑形同案豬,只要他高興,一切都可以逆轉。
……
馬林切看著戰場的走向一點一點砌定成事實,終於將右手從自己腰間的卷軸上放了下去。
‘看來那個傳聞是真的,’她心想,
‘威爾士·康斯坦丁的“益傑”……或許真的被銷毀了。’
這是一個很小道的消息,是一個充滿了詭異氣息的消息。
但是在某些細節上又無比貼合現實。
屬於有鼻子有眼的輿論,唯一不確定的只有它的真實性。
但是仗打到目前這種地步,依舊沒有“益傑”的身影……
恐怕這個小道消息,要逐漸走向慷慨大道了。
當最後一處分割空間的奴隸們被“火槍手”的火槍撕成粉碎後,
戰爭徹底沒法逆轉了。
在馬林切的視野裡,威爾士·康斯坦丁孤坐在那個高坡上,
身上不知道何時穿上了一身華貴的軍服。
在這身軍服的左側,全是掛著綬帶的勳章,
在僅有的燈光下,琳琅滿目的跟珠寶有的一比。
這是他奮鬥一生的榮耀,也是見證無數戰場的最好證明,
沾了泥壤的軍靴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光滑如同鏡面,
被擦試的一塵不染,與他手上的白手套一起對比,甚至會讓人誤以為這雙軍靴比那白手套還要考究。
軍帽被擱置在自己的雙膝上,帽簷上的徽章是摩洛哥的軍徽。
遠遠凝視這位即將逝去的天下名將,馬林切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是興奮與惆悵凝合在一塊的怪異感覺。
她思考了一下,決定親自送這位將軍一程。
背後的魔紋一閃,“空間法則”就這樣帶著她閃現在這位將軍面前。
面對不請自來兼突如其來的對手,
威爾士·康斯坦丁沒有任何的驚訝,
他投以一個將軍該有的目光審視這個賜予他失敗的對手。
二人的互相對視的第一個序幕就這樣展開了。
“你叫……馬林切?”
將軍以詢問開口,就當做了開場白。
“拉·馬林切,和舊時代的征服者同名。”
馬林切回應了這個開場白,
“你和哥倫布一樣?都是伊莎貝拉賜予的?”
還是詢問,盡管他已經知道了結果,但是他還是要這樣詢問,為了不讓彼此的交流失去聲響,他需要明知故問。
“嗯,都是陛下賜予的,
這是一種榮耀,是認可過去開拓者們的過往,認可我們的重要性與之一樣。
陛下認為,我們會與之一樣偉大。”
“……真好。”
將軍讚歎道:
“一個偉大的君王不禁給自己樹立了要超越的目標,
還給每一個認可的部下都下達了要超越的指標,這是我欽羨你們的地方。
一個偉大的君王,一群忠心的部下,一個璀璨的民族,
我都想並入你們了呢,為這樣的君王效力……一定會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
“現在也一樣啊,”馬林切用勸慰的語氣說著勸降的話,但是她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
像是買一個蘋果一樣隨意。
“擇明主而棲,是每一個聰明人都會選擇的。”
這樣的言語自然換來的是將軍暢快的大笑,
“可是我已經效忠我的民族了,要用生命和血來包圍它。
你們不是也一樣嗎?”
此話一出,接下來的幾分鍾內都是沉默和逐漸衰落的笑聲。
當將軍笑不出來了,他還問馬林切,
“不好笑嗎?”
“……”馬林切沒有回答,
她只是伸出手拍了拍,這樣的掌聲自然不會很響,但是給將軍的反饋卻是到位了。
將軍露出了自己整齊的牙床,這是他最後一個笑容。
——給我一死吧,馬林切。
——我親手來?
——我討厭自己動手。
——希望你來世可以和我們一樣,有可以為之奮鬥一生的目標。
——我這一生就有啊,為民族為國家,為了更好的明天,為了我那群操碎了心的部下,還有隨我征戰多年的部隊。
——那來世希望你可以輕松一些,不會這麽累。
——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這個道理我很早就明白了,但是直到下輩子我也沒法領悟透徹。
“可以少說兩句了,葬禮不需要這麽聒噪。”
馬林切伸出手,列做手刀,虛劈一刀。
“空間法則”加持下的手刀,是一柄絕對鋒銳的利刃,
劃破肌膚沒有觸感,破壞肌肉沒有屯落,切斷骨骼沒有停頓。
威爾士·康斯坦丁就這樣擁抱了自己的頭顱,滾落的頭顱最後帶上軍帽,被自己擁入懷中。
鮮血染紅了周圍的一切,徽章,手套,軍帽,軍靴。
唯獨沒有讓自己國家染上一絲色彩。
……
讚科斯感受到了什麽,不由自主的感到了一整揪心的疼痛。
眼淚沒有絲毫停頓的就滾落了下來。
“我……這是怎麽了?”
他突然之間被悲傷淹沒了,一種歇斯底裡的悲傷感讓他說出的話都帶著悲腔。
他不由自主的站起身,身上的魔力枷鎖非常自然的滑落在地上。
梅索爾和洛依德也注意到了讚科斯的怪異,趕忙低聲嚇嚦他注意周圍的狀況。
周圍監視他們的軍官也注意到了異常。
他們沒有絲毫猶豫的就激活了魔紋,帶著明顯防備神色的注視著他們,
只要有任何異動,他們將以絕對雷霆的手段來處理掉他們。
但是讚科斯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他晃晃悠悠的蹣跚在泥壤上,他發覺周圍的一切都很熾熱,
腳踩在地上感到滾燙,
穿著寬松的軍服覺得像一個被注滿岩漿的鐵甲,燙的他格外疼痛,
呼吸的每一寸空氣都是熾熱的鐵水。
他渾身發紅發燙,像是一個投入滾燙熱水裡的大蝦,要被煮熟的那種。
他聽不見周圍同胞的呼喊,看不見西葡聯邦軍官那不懷好意的眼神,察覺不到這個世界的色彩。
他隻覺得滾燙的悲傷被注入了身體,燃燒了他絕望的身軀。
眼淚啪啦啪啦的往下掉,他哀吼著,有無數的情緒要借著他的身體噴湧而出。
腦內終於有了異樣的思緒,那是一個染了血的軍服,
上面的每一個勳章他都格外記得清楚,
因為那是威爾士·康斯坦丁的軍服,
他服侍那個將軍多年,記得上面每一個細節,
那一場戰爭,哪一個徽章。哪一段歷史他都記得格外清楚。
終於他僅有的理智告訴了他一件事,
恐怕,有人死在了這個深夜。
這個人可以笑著罵他,
可以一邊打一邊呵斥他,
可以一邊喝著酒一邊咒罵他,
說他是吝嗇鬼,
是膽小鬼,
是蠢貨。
但是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了。
終於,他熾熱的身體降下了溫度。
像是淬火之後的鐵器,將一切的悲傷加以重煉,重練後的結果是一個嶄新的讚科斯,
披上了威爾士·康斯坦丁的意志,
上面寫滿了那個將軍該有的一切,
包括被地靈認可的身份,
一個巨大的虛影保護著這個新生的人傑。
這個地靈是一株巨大的仙人掌,
上面開滿了康乃馨,每一個花蕊都像是一個匍匐在上面的獅子。
保護著初生的人傑屹立在伊比利亞領土之上。
幫他渡過了最困難的時刻,保護著他免受任何魔法攻擊的影響,完整的繼承了那位將軍應有的一切。
當讚科斯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醒來時,最先注意到的並不是保護自己的地靈,
而是一頭強壯的公牛,血紅色的瞳目一樣注視著自己
祂有著誇張的肌肉曲線,
裹著熟鐵的蹄足,
披著金色的鎧甲,
背上掛著成串成串且顏色各異的葡萄,
甩動的牛尾末端有著一個石榴,國立飽滿圓潤,讓人垂涎欲滴。
在祂出現的第一時間,讚科斯就知道了這是什麽,
伊比利亞的地靈,西葡聯邦的國運,永遠不會戰敗的金牛。
……
伊莎貝拉看著兩大地靈出現在這格拉納達的荒野之上,
遠眺的視線裡全是別人看不清說不明的色彩。
石榴戰爭結束了,
接下來“再再征服運動”的步驟是最後篇章,
是涉及金牛地靈的關鍵步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