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大家異口同聲地呼應。

　狼小六笑了笑，平了平氣息，緩緩地言道:

　其實我一直覺得我自己不應該被叫做狐仙族或者人族，我應該叫——雜種！”

　看台上下，一片驚詫訝異，一片被集體噤言了般的鴉雀無聲。

　雜種?！

　這個稱呼可是全世界最最低賤，最最輕蔑的稱呼啊！

　有誰願意自己被叫做雜種呢?

　如果願意，那一定是腦子進水了，再就是變成了白癡了！

　看著所有人驚異和受到了驚嚇般的神色，狼小六卻不以為然地笑了起來，隨即言道:

　“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說，的確如此。

　我、狼牙、母逸飛飛，甚至在場好多人都是如此。我是狐仙族和凡族的骨血，狼牙是狼人和人族的骨血。

　那麽你們呢，你們的父親或者母親，你們的祖父或者祖母，或者再往上推，曾祖，高祖——你們的家族中有沒有海國人，上庸國人，精絕古城的人，或者其他隨便什麽國家人的混血兒基因?”

　好多人開始默默點頭，默默思考了。

　沒錯，用狼小六的理論來看，的確如此，他們的確也應該算是雜種或者雜種的後代了！

　狼小六見講話起了作用，就繼續推波助瀾，言道:

　“我們可以再推一下，如果我的思維很局限很狹隘，像一隻井底之蛙，那麽，我們或者我們的父母、祖輩，是不是就不應該跟外國人結親，跟外省人結親，跟所有外地人結親?

　因為那樣，我們或者我們的孩子，就只能是個雜種啊！”

　人們紛紛笑了起來。

　因為這是荒謬的事情。

　很明顯是！

　“那麽，我們是不是只能跟同城人結親，跟同村人結親?”

　狼小六繼續推波助瀾，“據我所知，有些國家，有些所謂的貴族家庭，為了保持家族血脈的純潔性，甚至在實行兄弟姐妹間的婚姻關系。”

　兄弟姐妹結婚?！

　這話已經引起了軒然大波，而狼小六這一下子嘈雜起來了的波瀾中大聲地問了一句:“你們覺得這樣好嗎?”

　“不好！

　怎麽可以這樣！”人們激憤難平地回應。

　“對，不可以這樣！這樣的婚姻叫做近親結婚，生下來的孩子大概率上不是白癡就是傻子！”

　狼小六緩緩掃視著全場，冷靜地下了斷語。

　此時的她知道，大多數聽眾已經接受她的思想了，於是輕松地笑著言道:

　“所以，想想看吧，想要孩子聰明，是不是就應該找遠方的人結婚，是不是就應該找不同種族的人結婚，是不是就應該生一個小雜種出來?”

　狼小六的笑容如同陽光和清風，無人能夠抵擋它的魅力。

　更何況她的話聽起來如此好笑！

　於是，人們不由自主地開始朗聲大笑了起來，覺得她“說得沒錯”。

　就連一直板著臉不知道“笑為何物”的護衛首席黑崎和九重天戰神襄天，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卻沒想到狼小六給他們來了個更輕松愉快的。

　“所以，你們看看吧，聰明如我，狼小六，就是個雜種，不折不扣的雜種啊！”

　於是，全場哄然大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笑聲響徹雲霄，震動了這一方土地上的山川大地。

　只不過，這笑聲絕不是起哄，而是心領神會的朗朗大笑，輕松愉快的開懷大笑。

　“我也是個雜種！”有人跟著大聲地喊了起來，“我母親是海國人！”

　“我也是，我父親是上庸國的！”

　“我也是！”

　“我也是！”

　好多人跟著喊了起來。

　不再是以前恨不得掩藏起來永不見天日，恨不得消除乾淨的自卑和羞慚的神色語氣。

　而是充滿了自豪和驕傲！

　聰明如洞主，都是雜種啊！

　更多人微笑著，在心裡默默地喊了起來:

　“我也是個雜種！”

　世俗偏見之下，他們或許沒有勇氣公開大號地喊出這句話來，但在他們的心底裡，他們承認了自己的“雜種”身份，也承認了狼小六的理論體系。

　狼小六見時機完全成熟，就大聲地言道:

　“所以，夫子們，同窗們，兄弟姐妹們——

　你們能接受自己是個雜種，也能接受我這個雜種，難道就不能接受狼牙這個雜種嗎?”

　一邊說著，她一個轉身，從身後將狼牙給拉了出來。

　還緊緊抓著他的胳膊，給他鼓勵和安慰，也給大家一個很明顯的暗示——

　我狼小六會堅定不移地站在狼牙這一邊！

　“能！”幾個人開始很肯定地大聲呼喊了出來。

　“能！”好多人跟著大聲呼喊了出來。

　狼小六掃視了一圈，看住了武安和周時，淡笑著言道:

　“武夫子，周夫子，你們的父母先祖之中，有沒有外國人，有沒有外地人，或者其他種族的人?

　你們的血脈中間有沒有雜種的血脈?”

　兩個人只有默然點頭而已。

　尤其是周時，臉色極其尷尬，極其不安。

　因為頭髮偏黃，膚色偏白的他，一看就是個混血兒，是個雜種。

　而且，從小到大，就因為自己的混血兒模樣，他不知道受過多少欺凌和侮辱，不知道哭過多少回，跟別人撕打過多少回了。

　剛才狼小六的演說， 更多觸動了他的內心世界，讓他的內心世界掀起了滔天巨浪。

　簡直是翻天覆地般的大地震。

　多少年的不平和不甘心，多少年的抗爭和努力，都是為了心中這一口氣。

　我要站在你們這些欺凌者的上面！

　此時此刻，自己卻成了新的欺凌者，同類的欺凌者！

　狼小六又怎麽能看不出他們的心思，於是繼續笑著問道:

　“那麽，武夫子，周夫子，我再問一句，你們能接受——至少能包容，狼牙這樣的人嗎?”

　沉默片刻，武安和周時終於很肯定地道:“能！”

　“好，站到我身邊來！”

　狼小六輕松地笑著道，看著他們倆站到自己另一側。

　繼續問道:“狼牙是母逸飛飛的兒子，是我們靈山書院，召雲宗的學生！

　能跟他打個招呼嗎?”

　兩個人還有點猶豫。

　而其他人就都看著這裡。

落木蕭蕭六幽明 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