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鍋裡還在冒著泡的開水，曹春梅眼珠子轉了兩圈，一副賊眉鼠眼的模樣，把熱水都舀進了木桶裡。

　直到鍋裡的水就剩下一兩瓢了，才罷手。

　提著水桶就進了澡房，跟幾個女娃一起洗。

　洗的慢悠悠的，熱水多，摻和的冷水也多。

　加上孩子總共是五個人，加上曹春梅刻意洗的慢，這下好了，時間就更長了。

　刮風下雨，吹來的夏風涼颼颼的，馬春風也還沒洗澡，看了一眼臉色開始發白的李桂蘭，想把門給關上。

　風一吹，冷的打了個顫。

　“這曹春梅，怎麽還沒洗好?”趙小芸看了好幾次時間，那邊是一點開門的動靜都沒有，看到李桂蘭冷色發白，趙全勝的臉色也開始難看心裡不由得開始著急。

　沈記均坐在一旁沒說話，靜靜的看著，外人不好摻和別人的家事。

　容枝跟沈訴坐在一邊，說著悄悄說。

　容枝踢了踢腿，咬著下唇笑嘻嘻的。

　沒人開口說話，把門給關住了，不被風吹，也沒那麽冷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趙小芸的暴脾氣上來了，啪的一聲拍了下桌子，聲音隱含怒氣。

　“洗個澡都快兩個小時了，她這洗個澡都快趕上殺豬了！”

　趙良田臉色難看，對於自家妹子的話並沒有反駁。

　屋外的雨慢慢的小了起來，漸漸的停了雨。

　這場雨算是停止了。

　李桂蘭嘴唇發白，年紀大了身體比不上年輕力壯的幾個孩子，哆嗦了一下，擺擺手:“吵什麽吵，沒啥好吵的，我倒是要看看，曹春梅要多久才洗完！”

　話一出，趙小芸又瞪了趙良田一眼，心裡氣的很，鼻頭一酸，眼眶都紅了。

　李桂蘭無奈的搖搖頭，她這閨女，還真的是跟她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容枝晃了晃頭，頭髮上的兩個小揪揪也隨之晃動了一下。

　奶音帶著疑惑:“包子哥哥，你說大舅媽為什麽洗那麽長時間呀?”

　沈訴搖頭，摸著下巴思考了一下，平靜的說:“可能是因為……想玩水吧。”

　容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白嫩的小臉皺了一下，脆生生的說:“大舅媽喜歡玩水，可別腳滑摔著了。”

　“嗯嗯。”沈訴嚴肅的點頭。

　聽的一清二楚的容錄，無奈的啞然失笑。

　……

　“啊——”

　澡房裡突然傳出一聲慘叫聲。

　堂屋裡的人面面相覷，但誰也沒動，李桂蘭掀起眼皮，眼皮快速的跳了跳，沒有動作。

　李桂蘭沒動，其他人也沒動。

　過了半響，曹春梅一瘸一拐的從裡邊出來，嘴裡罵罵咧咧的。

　“也不知道養你們有啥用，四個人還扶不起老娘一個人！賠錢貨就是賠錢貨，啥事都乾不好，虧的老娘把你們生出來，真是造孽！就該把你們掐死才好，活著有啥用。”

　曹春梅剛剛一摔，摔的是四仰八叉，渾身酸痛，臉部著地，鼻子還摔出了兩條鼻血。

　膝蓋也痛，手肘也是痛的，還有胸脯，那也痛的厲害。

　本來經過長時間的熱氣氤氳，臉色潮紅的，經過這一遭，臉色發白。

　推開堂屋，一大家子就盯著她看。

　頂著李桂蘭冷淡的眼神，曹春梅驀然覺得心虛了一下，爾後又梗著脖子說:“媽，我剛剛摔了一下，可把兒媳摔慘了。”

　“對了媽，你趕緊去洗澡吧，可別冷著了。”

　李桂蘭冷笑一聲:“怎麽不把你給摔死。”

　曹春梅面色一僵，咬了咬牙，暗罵，這個死老太婆！

　李桂蘭顫了下，站起來，從她身邊走過，大丫她們剛好穿好了衣服，一蜂窩的湧了出來。

　見到李桂蘭，咧嘴笑了一下，一同喊人:“奶奶。”

　李桂蘭不喜歡曹春梅，這幾個又是丫頭，沒個好臉色給她們，悶悶的“嗯”了一聲，就進了灶房。

　曹春梅心虛的往灶房處看了一眼，訕笑道:“這一不小心，就給洗久了。”

　沒人搭理曹春梅，鴉雀無聲。

　曹春梅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又是免不了把老趙家祖宗十八代給詛咒一番。

　心裡才舒服些。

　曹春梅伸長了脖子往那邊又看了一下，心裡覺得奇怪。

　怎還沒個聲呢?

　她的異常引起了趙全勝的注意。

　趙全勝深深的皺著眉頭，起身，那坐的凳子就濕了一大塊，快步的走進灶房，見老妻盯著大鍋發呆，好奇的走了過去，一邊問。

　“怎了?盯著看半天?”

　當看到鍋內時，噤了聲。

　那口大鍋，就剩下那麽二三點水，估計也就夠洗個澡的。

　李桂蘭悶著聲不說話，臉色卻極度難看。

　忍了又忍，自己給鍋裡添水，開始燒柴火。

　趙全勝盯著不吭聲的老妻，心底氣急，臉色發黑，轉身，大步流星的就要去找曹春梅算帳。

　“生氣也沒得用，小孩子娃娃都在擱那，還有外人在，老頭子，咱不能在別人面前丟面啊，更何況是女婿那邊的人。”

　李桂蘭也是氣急，但現在時機不對，她憋著。

　趙全勝聽到，重重的啐了一聲，嘴裡囔囔:“造孽啊……良田這是娶了個什麽東西回屋……”

　當初曹春梅擱田地裡小便，不小心被趙良田給看到了。

　就要死要活的要趙良田娶她，不然就上吊。

　趙良田自然是不願意，誰不知道曹家就是個垃圾玩意，村民就恨不得離得千百米遠，挨都不想挨。

　一大家子，就沒個正常人！

　後面曹春梅鬧著要來老趙家門口，又是撞牆又是哭嚎的，最後還跳了水。

　老趙家沒辦法，只能是捏著鼻子把人給大兒子娶回來。

　一開始曹春梅還老老實實的，李桂蘭跟趙全勝見她不惹事生非，那顆心才放下來。

　沒成想， 後面是越來越過分。

　趙全勝起的腦瓜子嗡嗡的，看著佝僂著背的老妻，重重的歎了口氣。

　等熱水燒好，李桂蘭趙全勝依次洗了澡，換上乾淨的衣服。

　李桂蘭守在灶台，給其他人燒水洗澡，但人悶悶的，不管是誰說話都不搭理。

　容錄見此，哄著容枝去陪李桂蘭說說話。

　容枝屁顛屁顛的跑過去，蹲在李桂蘭身旁，脆生生的問道。

　“外婆，奶包也想燒柴。”

　李桂蘭緩過神，盯著小奶包，眼皮皺了皺，喜笑顏開，把心底那股氣壓下，揉揉她的腦瓜子。

　“奶包的手嫩，不燒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