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身體一僵,吞咽一口唾液,快速轉身,往後看去。
長長的街道鋪滿泛黃的樹葉,零星能見到幾個穿著綠色服裝的環衛工人在打掃,或是拉著推車裝垃圾,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學生背著書包來往。
容枝松了口氣,用手背摸摸額頭冒出的冷汗,轉身加快了腳步,離開了這裡。
街道一腳,有人隱秘在角落,肮髒的目光像是黑暗中發臭的老鼠,令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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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的幾天容枝都沒出門,待在家裡,沒有食欲,吃什麽都吃不下,睡眠質量差的更嚴重,只有白天勉勉強強能睡兩三個小時,整個人憔悴又焦慮。
這天是答應交草稿的日子,但她絲毫未動,沒有靈感,畫報廢了上百張,沒一張合格。
眼看約定的時間迫在眉睫,她卻是提筆維艱。
容枝喝了小半杯水,盯著窗外的落葉,恍然之中又出了神,不知道在想什麽,眼神空洞,染上了漆色。
這個動作持續了十幾分鍾,容枝才移開目光,把水杯放下,回到了畫室。
她坐在凳子上,盯著潔淨的畫紙抿緊了雙唇,手指僵硬的提起畫筆,筆尖輕觸畫紙,遲遲未落下痕跡。
靈感像是被禁錮,像是被囚禁在牢籠,她緊繃著神經,幾天都沒有睡好,眼底一片青黑。
手尖開始發顫,哆嗦了下,畫筆被松開,立馬掉在了地面上。
容枝垂頭,神色黯淡。
“叮鈴鈴——”
容枝被電話鈴聲驚醒,表情木楞幾許,拿出手機,按下了接聽。
是約稿的那位顧客。
“喂,您好,我們上次約定今天確定草稿,我看您還沒發過來,怕您忘了,特意打電話過來問問。”
對面的聲音有些急躁,質問的語氣,隱含著怒火。
容枝咬了下舌尖,不知道該作何解釋,只能乾巴巴的道歉:“抱歉。”
對面沉默幾秒,聲音很強勢。
“你還需要多久才能畫完?”
容枝沉默,那邊幾近不耐煩,她考慮再三,十分抱歉的說道:“抱歉,你這個我畫不了。”
耽誤了對方那麽多時間,容枝主動提出賠償:“我願意退回您的全部定金,再補償您定金的百分之五十作為賠償,您看,可以嗎?”
“你覺得我是缺錢嗎?我給了你那麽多時間,你連一張草稿都畫不出來,你覺得合適嗎?我們公司是因為信任才跟你約稿,你現在說不畫就不畫,你懂得尊重人嗎?”
“我們當初約稿的時候,我就跟你說明了,急用急用,你懂的什麽是急用嗎?你現在說畫不出來,未免太不負責任了,你要是不想畫,你應該第一時間告知我們。”
“抱歉。”容枝無話可說,確確實實是她的不對。
那邊氣急:“我要的不是道歉,我要畫稿,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容枝深呼吸幾口氣,鼻頭泛酸,好聲好氣道:“對不起,我最近真的沒靈感。”
那邊窸窸窣窣的發出幾道聲音,很輕,聽不太清,像是在嘀咕什麽。
過了一會兒,那邊又響起了聲音。
“你要是不交稿,別怪我們公司到時候把你掛出去!我也不想聽你說什麽畫不出之類的搪塞話,你接了這個稿,就要對這個稿負責到底!”
那邊聲音也軟了些:“我們老板真的很喜歡你的畫風,指名道姓就要你畫的,我體諒你可以,但也麻煩你體諒體諒我這個打工人。”
容枝平端生出幾分不耐,嗓音隱含著煩躁:“我說了,我畫不出,我瓶頸了,我連續幾天隻睡兩三個小時,像個傻子一樣坐在凳子上,拿起畫筆無從下手,我也很抱歉很無奈........“
說到後面,她的嗓子像是被卡住,隱約夾帶著哭腔痛苦,最後像是自言自語的呢喃:“你別逼我........”
那邊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容枝深吸幾口氣,眼眶通紅:“抱歉。”
“算了,你退定金就行了。”
對面利索的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容枝的手哆嗦了一下,打開微信,當初對方給的定金是2500,是她畫不出,答應了賠付,算下來賠付的金額是1250,容枝立即轉帳3570過去,那邊秒收。
她熄了屏,把手機放在調色板上面。
凝視著畫紙,眼淚驀然顆顆掉落,她雙手交疊放在大腿上,白嫩的手背被淚水沾濕。
傍晚的五六點,夕陽暈染整片天,暖色調的橘色光亮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將容枝的影子拉長,打在她的身上,卻顯得更為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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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天,容枝提著一袋子的泡麵,走上樓梯,拿出了鑰匙,擰開門鎖。
“喲,小墩墩,幾天不見,瘦了?”宋清妄打開門,打算出門,看到了容枝。
容枝扭頭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點頭:“嗯。”
宋清妄挑眉,打量幾番,語調懶洋洋的:“枝寶,你節食?”
只是一個來星期沒見,容枝消瘦不少,圓圓的臉蛋現在已經能看出棱角,下顎線也緊致了些。
這不由的讓宋清妄猜測容枝在節食減肥。
容枝沉默的瞟了宋清妄一眼,抬起腳步進門,啪的一聲,把房門重重關上。
宋清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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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容枝躺在床上,用被子蒙著頭,留了一盞暗黃色的夜燈,遲遲沒有睡過去,過一會兒她又伸出腦袋環視一眼房間,過一會兒又拿出手機放幾聲音樂。
平平淡淡方才還跟她聊的火熱,這會兒也沉默不語,容枝盲猜對方在洗澡。
“咚咚咚!”
愣神之際,門外忽然響起了重重的敲門聲。
容枝心一緊,渾身緊繃住,呼吸猛然加重了幾分。
她掀開被子猛然站起身,往房間門口那個方向走了幾步,敲門聲愈發的加重,同時也響起了粗獷的男聲。
“開門!”
“我知道你在家,賤女人!”
音色略有幾分熟悉,容枝咬著牙拚命的回想,神經像是緊繃住的弦,幾分鍾過後,終於想起這個男人,就是在超市被她送進去待了幾天的那個猥瑣大叔。
裡面的沉默讓門外的大叔更加肆無忌憚。
罵罵咧咧的語句更加粗鄙不堪,也更為惡劣。
好像是在弄門鎖,發出了刺耳的搗鼓聲。
“我知道你在裡面,看老子不弄死你!”
“他媽的,騷,貨,敢害老子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