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小芸,快弄點鍋底灰過來!”
急哄哄的聲音映入耳簾。
趙小芸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馬春風一臉著急的進來,蹲下就要伸手摸進灶台裡弄鍋灰。
“我剛做完飯不久,還燙的厲害嘞!”趙小芸連忙大喊製止。
馬春風只是一頓,眉頭皺著緊緊的,起身又去舀了水弄進鍋裡。
焦躁不安的頻頻往門外看,趙小芸覺得奇怪,疑惑的問。
“嫂子,這個怎了?”
馬春風一頓,那眼淚說掉就掉,帶著幾分埋怨。
“剛剛大寶在割野草,那缺德的曹春梅要用鐮刀,大寶讓她等一會,結果那瘋婆娘就去搶,一不小心,就劃傷了大寶的手臂,流了一路的血。”
說到最後,馬春風的聲音已經哽咽。
那傷痕可大,在江溪村,平常人家為了省錢,都是用鍋灰來止血。
看了一眼鍋,伸手進去試了試,鍋灰已經不大燙了,她拿了一個碗,把鍋灰弄了大半碗,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趙小芸無奈的歎口氣,這大嫂真的是一天都不帶消停的。
歎了口氣,就繼續收拾了,剛收拾完,就聽到一陣吵吵鬧鬧的聲音。
擔心奶包,把抹布隨手仍在旁邊就往跑去。
聲音是堂屋裡傳出來的,一進去,就看到馬春風跟曹春梅吵的激烈。
曹春梅理直氣壯,鼻孔朝天的頤氣指使:“我哪曉得這男娃那麽蠢,我不就去拿他的鐮刀,他自個弄傷的,關我啥事啊!!!?馬春風,冤枉人也不帶這樣冤枉的啊!”
“我冤枉你?大寶都說了讓你等會等會,你手耳聾了聽不見是不!?你等一下會死還是會怎滴!!啊?!”
馬春風也是氣的渾身發抖,聲音一句比一句高。
才五歲的趙金寶不明所以,但看到哥哥流了那麽多血,又看到媽媽氣的黑臉,當場就被嚇哭了。
李桂蘭從門外走進來,一臉肅穆,看了一眼哭的稀裡嘩啦的趙金寶,說:“二寶,你先把弟弟帶出去。”
趙小寶不願意,搖搖頭,怕媽媽被欺負,只是牽起趙金寶的手讓他別哭了。
趙金寶聽哥哥的話,馬上就止住了哀嚎聲,一抽一抽的。
趙小芸找到站在角落裡的容枝跟沈訴,松了一口,走過去摸摸小家夥的頭,小聲說:“奶包,你跟包子先出去玩一會,等下吃飯了媽媽再叫你們好不好?”
容枝舔舔嘴唇,盯著馬春風那邊看。
“可是媽媽,奶包想看舅媽她們吵架。”
趙小芸一愣,又笑了一下,語氣不容置喙:“奶包乖,聽話。”
容枝歎了口氣,趙小芸這樣說了,她肯定得出去,不然就會遭受母愛的偉大。
歪頭,不太樂意的拉住沈訴的手,垂頭喪氣的離開了現場。
“奶包妹妹,我們去哪?”沈訴捏緊了小奶包的手,問。
容枝嘻嘻的笑了,葡萄大的眼睛彎彎,小心翼翼的跑到門邊,探出了小半顆腦瓜。
“聽熱鬧呀~”
沈訴沉默,也悄咪咪的蹲在旁邊,豎起了耳朵。
……………………
李桂蘭來了,曹春梅噤了聲,縮了縮脖子有點害怕。
馬春風氣的渾身發抖,她三個兒子從小到大就沒受過傷!
這一下那手臂劃出一條的傷疤,血肉猙獰,又流了那麽多血!
她隻覺得心痛的不行,眼眶漲的紅紅的。
趙廣田站在馬春風的身後,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李桂蘭,悶聲道。
“媽,大嫂平時幹什麽,我們二房從來不干涉,但這次,我咽不下這口氣,大房必須給個說法。”
趙廣田平時對三個兒子表現的並沒有多大的下去,但自己的孩子,自然是疼的。
只要不涉及三個兒子,趙廣田都比較好說話,但涉及到了,沒啥話好說的!
“有……有啥說法好給的,我又不是故意的……”曹春梅唯唯諾諾的解釋,盯著李桂蘭凌厲的眼神。
眼珠子胡亂轉了一通,靈光一閃,試探著說:“要不……我把大丫給你們劃一刀,怎樣?”
趙良田臉色黑如鍋底,惡狠狠的瞪著曹春梅。
心底對這個女人的忍耐在一度的到了邊緣。
趙全勝幽幽的瞟了曹春梅一眼,說不出是啥情緒,複雜的很。
他活了大半輩子,啥人都見過,但曹春梅這種,還是出現在自個家,這是莫大的悲哀啊!
馬春風此時可不顧,冷笑一聲:“曹春梅,老娘真看不起你,簡直不是個東西!”
李桂蘭盯著曹春梅的臉,不說話。
曹春梅沒來由的覺得害怕,縮了縮脖子,不敢抬頭,狂咽唾液在心底安慰自己沒事的。
“大寶一個月不用去上工,缺的工分從大房裡面扣,大寶一天的工分有五分,一個月一百五十分。”
李桂蘭頓了一下,又道:“大寶流了血,大房給出三塊錢,補償二房。”
“啥!三塊錢!!!”曹春梅眼珠子一瞪,伸長了腦袋想反抗看到李桂蘭警示的眼神時,又縮回了腦袋,悶聲:“我知道了媽。”
李桂蘭點頭,看著小臉發白的趙大寶,又說:“你給大寶洗一個月的衣服,最後,給大寶道個歉。”
“廣田,春風,你看這樣成不?”李桂蘭盯著馬春風問。
馬春風心底還是有些氣,但李桂蘭已經這麽說了,她也不能打她的臉。
只能是紅著眼睛點頭:“行。”
趙廣田沒吭聲,也默認了。
曹春梅卻不太樂意,不就是出了點血嗎,至於鬧這麽大?
還真的是矯情的夠夠的!
正在心裡誹謗,就聽的李桂蘭冷成冰碴的聲音:“沒聽到老娘說啥?給大寶道歉!”
曹春梅委屈的癟嘴, 知道趙良田靠不住,還是得靠自己。
沒辦法,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給趙大寶道了個歉。
趙大寶沒理,手臂還疼的厲害,本來想嚎兩聲,但看到馬春風一副他要死了的傷心樣,他決定忍著。
…………
“奶包,熱鬧看完了。”沈訴戳了戳容枝的奶膘,平靜的說。
容枝縮回腦袋,蹲在門邊,氣鼓鼓的模樣:“大舅媽簡直太過分了!大寶哥哥好可憐啊……”
沈訴撓撓頭,不知道該怎麽回復,於是,他就點頭,說:“嗯,奶包說的真對!”
容枝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大舅媽這樣弄傷大寶哥哥,指不定她也會被劃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