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間房子張燈結彩,貼著紅紙,門梁上掛著紅綾。
容枝的發髻是掌櫃的娘子梳上的,發飾簡單,襯的小臉白嫩精致,一身束腰的紅嫁衣,身姿婀娜。
掌櫃的夫人笑著道:“姑娘長的真好。”
容枝勾了勾唇,面露羞色,盯著銅鏡裡的自己,也是微的出了神。
倒是沒成想,這麽快就成親了。
謝浪跟掌櫃的在外面喝著酒在小聊,小廝們也正巧的能喝上喜酒,圍在一起小玩呢。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或者,一梳梳到頭。兩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發與齊眉。”
掌櫃夫人從袖子裡邊拿出一個步遙,戴在她的發髻上。
容枝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夫人,使不得。”
掌櫃夫人笑了笑,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手,道:“這是送禮,祝願你跟謝公子,白頭偕老。”
“多謝夫人。”容枝抿唇笑了笑,聽她這般說,便沒再推辭,坦然接受了,想著日後送些什麽東西,補回去就好。
人不多,也不熱鬧,但她跟謝浪都不是愛熱鬧之人,有掌櫃的跟掌櫃夫人做見證,已經滿足。
“一眨眼,你這小子也要成親了。”掌櫃的仰頭喝了口酒,臉頰紅彤彤的。
今日有喜事,謝浪唇邊也帶著笑意,和顏悅色的應了聲:“嗯。”
他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裡邊,眼中的笑意更甚。
掌櫃的見此,笑著搖頭,原本以為謝浪這性子,得孤獨一輩子,哪成想,人家說找就找了個,還找了個如此絕色的姑娘。
很快就到了拜堂的環節,掌櫃的抬頭挺胸站在那,嗓子大聲的很。
“一拜天地——”
容枝蒙著紅蓋頭,纖纖玉指握著紅綾,紅綾另一端是謝浪握著。
他們跪下,叩了首。
“二拜高堂——”
調換了個方向,再次跪下,叩首。
“三拜天地——”
容枝眨了眨眼睛,唇邊是止不住的笑意,她剛是要有動作,便聽得一句男聲。
這聲音熟悉的緊,她不由得一頓。
“慢著!”
容枝沒了動作,掌櫃的也吃驚,一見,好家夥。
幾個穿著不俗的男女,身後跟著兩排的侍衛,站在前面的有一個大約三十五六的夫妻,眼眶通紅,像是激動的發抖。
身旁站著一位玉樹臨風,臉色卻蒼白的緊的男子。
容枝詫異,胸口隱隱不安,她掀開了紅蓋頭,一雙含情眼望了過去,見到那些人,心跳像是慢了半拍,她忽而有些頭疼了。
“裳裳。”
面前好似吹過一陣風,下一秒,她就落入了一個極其溫暖的懷抱,氣息很熟悉,卻是如何也想不起來是誰。
謝浪臉色立即黑了,伸手將容枝拽過來,眼神極冷。
“你們是誰?”
李庚心口一緊:“你別弄傷了她!”
“裳裳,裳裳,我是爹,你個丫頭怎麽不回家,怎麽不回家啊!”容盛老眼一紅,顧不得一旁的妻子,上前要抱容枝。
“裳裳,你擔心死娘了,娘……娘急的頭髮都白了!”柳應環淚流滿面,單薄的身子因為激動而發抖。
李庚也紅了眼睛,深深的凝視著她的臉,拳頭握緊了:“裳裳,你有沒有受傷?你別害怕,我將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給帶上了。”
謝浪眉頭一跳,心裡的不安來的猛烈,容枝捏緊了他的手,眼淚情不自禁的掉下,她摸了摸,很是無措。
“我,我不叫裳裳,我叫杳杳,我不認識你們,你們別這樣。”
容枝見柳應環落淚,心口鈍痛,她茫然無措,像是誤闖禁地的小鹿。
柳應環三人一愣,頓時明白了什麽,柳應環淚眼掉的更厲害,捂著胸口,一副即將要昏倒的模樣,她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定要查清,到底是何人,敢暗算裳裳,定要將她,給本夫人,碎屍萬段!”
容枝嚇了跳,躲在了謝浪身後,謝浪抬眸,差不多也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裳裳,是容枝的小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丞相大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女。
就算是在當今聖上面前,也十分得恩寵,更別提那皇太后,簡直就是把這丞相家的小姐,當寶貝疙瘩。
忽如其來的失蹤,聖上憂心,皇太后終日鬱鬱寡歡,這太子,也是臥床不起,直至得知了容枝的消息,這才散了心中鬱結,硬要跟著容盛與柳應環來尋。
只是萬萬沒想到,竟見她一身紅嫁衣,與一男子拜堂的畫面。
李庚面上不顯,心中卻是萬分難受。
容枝聽完容盛說的這些,眉色一動,可還是稍稍有些不信。
李庚見此,從胸口拿出金釵,嗓音沙啞:“裳裳,你看,這金釵,是我送你的及笄之禮。”
這金釵,便是那日她給周掌櫃的。
容枝眨了眨眼睛,手指尖微顫的接過,看了一下,確實,是她的金釵。
“裳裳,你忘了太子哥哥。”李庚聲音很輕,像是用氣音說話。
容枝手一抖,金釵竟掉落在地上,發出一陣刺耳的響聲,謝浪看了一眼,彎身撿起,丟進了李庚懷裡,臉色僵硬,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杳杳,已經是我妻子。”
李庚:“裳裳曾經說過, 要嫁給太子哥哥。”
容枝想不起來,什麽都想不起,可是李庚嘴裡說的那些,她都覺得熟悉。
腦海中似乎一閃而過,粉色衣裙的小姑娘坐在秋千上,身後是一身明黃色四爪蟒袍的李庚,臉色很冷,眼中卻是笑意。
“太子哥哥,你要跟秦伯伯去學武,鍛煉身子,等裳裳長大了,要嫁給你的!”
李庚冷哼一聲:“本太子,才不娶你這個愛哭鬼。”
小容枝不樂意了,撅著嘴滿面幽怨,嘟嘟囔囔的:“那人家也不想嫁給你這個冷面鬼啦,人家才不喜歡你這種,人家喜歡英俊的!強壯的!就像皇帝伯伯一樣!”
“太子哥哥,你太瘦啦!娘親說了,太子哥哥身子不好,是不能娶妻的。”
李庚嘴角抽了抽:“胡說!身子不好怎麽就不能娶妻了?”
“娘親才不會胡說!娘親說了,太子哥哥身子弱,娶了妻子要是有激烈動作,就會暴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