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已故之人,會把她的思念寄托在親人最珍愛的東西上嗎?
但這間宅子已經連續半個月發生靈異事件了。
亡者的輪椅會自己滑動。
老舊的木門咿呀作響。
穿著土氣,一身老舊的粗布衣服,八十年代流行的款式,每天就這麽神經質的,坐在書房裡自言自語。
幾個小時前,張家老宅來了幾位客人。
大秦·守夜人。
可教授卻對他們說,邪祟什麽的都是胡扯。
身為教授的他根本就不信這玩意。
那些人,便不斷詢問著我這半個月以來發生的事。
我隻好將半個月內,發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
教授的妻子,也正是這個老宅的女主人。
在這個風雨交加的夜裡,死了。
魚泡眼,皮膚成褐色,上面斑斑點點,渾身就像是被人吸噬的空空蕩蕩,皮囊和骨頭架子。
自那以後,教授精神就似乎有點神經質了。
這半個月來,一直都說她回來了。
說她的靈魂就藏在了書裡,天天在和他說話。
守夜人每天面對著邪祟,自然沒能嚇得住他們。
立馬展開了調查。
可結果完全和他們想象背道而馳。
他們搜索了整個書房,卻根本發現不出一絲的邪祟的氣息。
可就在那天晚上。
正當他們準備走的時候,卻真的聽見書房裡面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等他們上去查探之時,卻只是發現,教授對著一本書自言自語著。
聲音卻突然的消失了。
教授很篤定這是亡妻回來,並且確實有個女人在一直和他對話。
他篤定自己不會聽錯愛妻的聲音。
並且今晚就要問問,她究竟是怎麽死的。
可就是因為他們突然來訪,讓他得不到真相。
暴躁,驅逐,竭盡全力的反抗。
突然間,滿屋子的書幽光一閃,守夜人神秘消失了。
對,就在我的眼前消失了。
我害怕極了,渾身肌肉緊繃,可教授卻詭異笑了。
他覺得這是她對這群闖入者的懲罰。
但我是無神論者,真的不信!
可四個大活人,在我眼皮子底下瞬間消失。
這怎麽解釋?
除非這世界上真的有·鬼。
林淵剛把帖子看到這裡,內容就斷了。
應該是帖子字數超過限制要求,正常情況下會在二樓繼續更新,於是林淵刷新頁面,結果網頁顯示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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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黃,單名一個鶴,出生在一個名叫隱霧村的小山村。
沒有小姨子。
一家六口人死的就剩下我一個人。
從小,就跟著我舅爺生活。
聽我舅爺說,我是從死去的娘肚子裡剖出來的孩子。
又名陰生子。
舅爺是村子裡有名縫屍匠,聽說曾經還吃過皇糧,現經營這一家不大不小的紙扎鋪。
平時沒活的時候,兜售些陰人用品維持生計。
我知道你們肯定會問,什麽是縫屍匠?
人死有千法,難免會出現些屍體不全的。
生來完整,走的時候就應該完整。
有句老話叫,落葉歸根,入土為安,臨了臨了也得有個全屍吧,如果說缺胳膊斷腿的就這麽燒了,豈不是犯了忌諱,就算投胎來世也會有些殘缺。
但我今天想說並不是這些。
三天前,我遇見一件詭異的事情。
記得那天是晚上九點,舅爺臨時出了趟活,我留在店裡看店。
那晚,一陣冷風突然從門外湧了進來,緊接著一個身穿連體壽衣的老人走了進來。
對是壽衣,很古怪,但我能確定那是個活人,有影子。
不知道是燈光的原因,還是老人自身原因,他的臉頰非常的蒼白。
訂很多紙人,紙錢,但唯一要求是現在就送貨上門。
聲音沙啞、很空洞,我聽得很不舒服,但誰讓人家是上帝,出手闊綽。
我猶豫了一會,便答應下來。
畢竟這一單足有一萬塊錢,抵得上我們爺倆兩個月的收入了。
地址在城郊,我將貨物裝上車後,在店裡留了張紙條,便開著車去了。
今夜,霧氣很濃,我開了半個多鍾頭,感覺有些不對頭了,越走越荒涼,路燈更是時有時無。
總感覺這場景在哪裡見過的一樣。
忽然,路燈下,我突然看見有個人在朝我招手,等我定睛一瞧的時候。
卻是,一個紙人,身後白色的經幡,正隨風亂舞,殷紅的臉蛋上帶著絲笑意。
然而這並不是最恐怖的,恐怖的是,在這紙人後面,我分明看見了一張嬰兒的臉,正詭異的笑著。
我顫栗著把油門踩到底,刺耳的轟鳴聲,在黑夜中回響著。
我壓根就就不敢看後視鏡,總感覺身後有人在追著我,只要我的速度一慢下來,似乎就會被他帶走。
導航的顯示越來越近,可我這心裡卻是打著顫。
鬼燈寺。
很破敗的樣子,像是很久沒有人打理過了,鏽跡斑斑的鐵門,枯黃的藤蔓,從外面可見一個七層的石塔,不知是年久失修,還是別的什麽原因,這石塔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隨時會坍塌的樣子。
我將車停在了石塔門口,給老人打了好幾通電話,可電話卻出現了忙音。
不在服務區內!
我心裡咯噔一下,吞了吞唾液,剛想點火,掉頭回去。
突然——
咚…咚…
手指敲擊玻璃的聲音。
一個激靈,脊背發寒,豆大的汗珠從我額頭上滑落。
正當我猶豫要不要扭頭去看的時候,那個蒼老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下來吧。”
很耳熟,我扭頭一看,正是今夜和我買紙人的那個老頭,不過身邊卻多了個小哥。
很年輕,穿著個黑色衣服,胸口似乎掛著個牌子,正當我想要說話的時候,小哥卻微笑著對我說:“一人不進廟,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抬樹,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還沒能等我回答,那小哥便笑著對我說:“狼來了!”
很莫名其妙,卻又似乎在提點我什麽,可就當我下車後,卻發現不僅一車子紙人沒了,就連那小哥和老頭也突然間消失不見了。
而我的肩膀上卻多個血手印,鐵門前多了三柱香。
三長兩短。
嚇得我,連滾帶爬的趕緊開車離開。
你們說,我是不是撞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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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世上真的有鬼?
揉了揉後腦杓,林淵很糾結,就當他思考著要不要去買些桃木劍、黑驢蹄子來辟邪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咚。
咚咚。
咚咚咚。
三更半夜,烏雲遮天,有人敲門。
關鍵上一秒還看著靈異帖子的林淵心中一顫,脊背發涼。
“誰啊?”林淵顫顫巍巍的喊了聲。
門外隻應了一句話,頃刻林淵臉頰上血色全無,只聽門外道:
“小哥哥……你看見過我的頭嗎?”
……
冷。
真的好冷……
風蕭蕭兮易水寒……
林淵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感覺到這麽冷。
可任憑他如何努力,卻發現自己身體再也無法動彈了。
同時,自己的眼睛也睜不開,這種感覺,就像是鬼壓床。
試問?
鬼壓床?
是一種什麽體驗?
我覺得我完全有資格回答你們這個問題。
胸悶無力,
呼吸艱難,
靈魂出竅,
身旁明明就沒有人,但是我能清楚的聽見周圍有呼吸聲,有人在一直默默地看著自己。
但自己根本沒辦法動彈。
冰冷的地。
耳畔水滴聲。
須臾。
嘈雜的腳步聲,似有人驚呼,似有人在報警……
很快。
警笛聲、救護車聲……
我的聽力、觸覺似乎變得很靈敏。
林淵感知自己的身體在被人摸索了,哪怕是隔著一層薄薄的膜,他依然感覺得到那個手很滑、很嫩,就像是剝了殼的雞蛋。
“林淵,男,28歲,屍長1.75cm,發育無異常,營養良好,屍僵已解除。
腦部軟組織損傷中頭皮下血腫較多,顱骨、腦膜、腦血管和腦組織的機械形變,有出血或水腫或腦乾區低密度影響(腦乾損傷)。
項背部見鮮紫紅色屍斑,其余皮膚蒼白,無黃染。頭髮黑,頭皮缺失,眼角膜渾濁,雙側瞳孔等大,直徑,發育無異常……”
法醫在口述。
但林淵的心猛地跌落到谷底。
我這是死了?
不,
我沒有!
我沒有死!
我還沒有死!
林淵的心裡在瘋狂的呐喊!
我沒有死,我明明還有意識!
喂!
你們這群庸醫!
你們能不能不要放棄!
我現在有可能是假死狀態!
別輕易下結論好不好。
稍許,他感覺自己在被人抬動,有些顛簸,有點兒冷,其後又像是被放入什麽小格子裡面。
四周,
窄小密封,
森冷的寒意,
如此清晰,
他拚了命的要逃離這種狀態,可無論他如何掙扎,身體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操控。
不知許久,
他絕望的放棄了,
或許這就是命,
他累了,
死就死吧,
十八年後老子還是一條好漢。
不想突然,他精神一陣恍惚。
靈魂就像是被什麽剝離了一樣。
一股強勁有力的風,似乎想將自己吸納進去一般。
他忽然明白了,
這或許就是黃泉引渡。
不!
我沒死!
我還有沒死!
他竭盡全力的反抗!
這是,林淵最瘋狂、最全力以赴的一次。
他知道,
只要自己被吸進去,
一切都將不可逆轉,
他將再無重新復活的可能!
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明明還不到三十,明明還沒娶妻生子,然而一切都結束了。
他心底在咆哮,
拚了命的努力,
卻只是徒然,
他惶恐、失落、驚恐……
不!
不!
不!
我真的沒死!
去他娘的黃泉,
老子不信命!
突然,
一束光,
好刺眼,
我好像能睜開眼了!
……
靜謐的夜,
昏黃的燈,
林淵離開了太平間,
飄呀…飄呀……不知許久……
昏暗發黃的路,空蕩蕩的街,一片寧靜。
熟悉的昌市,熟悉的街道,可為什麽一個人都沒有?
未知既迷霧,林淵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難道這就是陰間?
可為什麽,就他一個人呢?
生老病死愛欲痛,人人都會經歷,這世界上每時每秒都在有人去世,可這陰間為什麽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迷茫、無助,像個迷失在荒野的稚童。
突然,
城市夜空上,發生了起令林淵永世難忘的一幕。
頭頂上方的月亮,忽然變成了猩紅的血月。
群星暗淡,褪去光華。
緋紅似血染紅整片天空,
天穹之上,似被人用刀割出一道天壑。
幾個黑點逐漸變大,狂風大作,隱約可聽風雷之聲。
但由於實在太遠,難以全部看清。
近了……真的近了……
九具龐大的巨龍,比龍柱還粗的鐵索,連接著一口青銅巨棺,誰相距甚遠,但依舊讓人感覺無盡的蒼涼與亙古。
黑龍!
大秦的圖騰!
血夜下,九龍拉棺,從天而降,林淵屏住了呼吸,瞳孔不斷的放大,喉結處不知名的液體在翻滾!
轟!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大地在顫抖,塵土飛揚,如同十級地震。
一道道巨大的裂縫,至九龍墜落之地開始蔓延,地表上的無數建築在坍塌。
林淵慌亂的奔跑,直到地震停歇。
“這……”林淵回首望著九龍墜落的地方,一時難以用言語去解釋眼前的一切。
但,
那一口巨大的青銅棺,就這麽的安靜的躺在地表上,一股神秘的氣息在流轉,充斥這歲月的滄桑。
那股神秘的氣息,又似乎在吸引他不斷靠近。
九頭千米長的巨龍,布滿銅綠鏽跡的青銅棺,林淵小心翼翼的貼近,躲在石墩後,用細小的石子擊打這巨龍的身軀。
許久之後,見毫無動靜,戰戰兢兢地向前走了幾步,用手放在巨龍鼻腔處,這才舒了氣,小心翼翼的朝著不遠處的青銅棺槨走去。
棺長九九,朦朧華光流轉,一幅幅青銅刻圖,有人、有獸、有山川河流……
還未等林淵看清,刺目的七色光暈散發,林淵感覺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束縛,任憑自己如何掙扎,都不可動彈一下。
林淵心生懼意,頗有些自責。
‘哢嚓’
耳邊巨大的轟鳴聲,青銅蓋在移動,爾後一道道光華衝天而出,青銅刻畫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一道道虛影在虛空中浮現。
《山海經》
林淵瞪大了眼睛,望向虛空,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裡會冒出這三個字,可越看越感覺熟悉。
灼灼其華,熠熠生輝。
在血月下越顯得神秘。
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拉扯著他朝棺槨內飛去,緊接著,林淵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大地在顫動,衝入雲霄的光華漸漸在泯滅。
轟!
龍屍朝著地表深處塌陷。
徹底在地表上失去了蹤影。
一陣清風吹過,大地在愈合,這一切似乎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而此刻的現世,已掀起軒然大波。
九龍拉棺,天地泣血。
舉世震驚。
所有人在都瘋狂的呼朋喚友。
“躺進去,睡一覺,一覺醒來,荒天帝就是你!”
“不裝了,你爹我就是大帝轉世……”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攤牌了,其實我就是老子,給我轉999,《道德經》包郵送到家,別問為什麽價格這麽低,問我就是老子,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閉關千年,敢問世間,是否有仙子。”
……
隨著九龍拉棺事件的持續發酵,更有好事者匆匆在網絡上,搜索著天地泣血與九龍拉棺的相關視頻。
但很快,這一系列的視頻居然都被全部刪除。
什麽九龍拉棺,什麽天地泣血。
清一色的變成了,大秦帝國虛擬現實研究的展示匯報。
各路專家更是紛紛在網絡上辟謠,信誓旦旦稱這是帝國的虛擬投影重大突破。
評論區雖然也有著網民的諸多質疑,可在專家一系列的舉證,昌市也並沒有任何九龍拉棺痕跡的殘留,此事就這麽被慢慢揭過。
…………
當林淵在度醒來的時候,封閉的青銅棺槨內,黑漆漆的一片。
他戰戰兢兢地掃視著四周,寒毛聳立,脊背發涼,如同墜入冰窖。
不知是因為變成了鬼還是別的什麽原因,眼神竟要比做人時,亮堂的許多,哪怕此刻並沒有一絲的光源,他依然能看的很清晰。
空蕩蕩的青銅棺內,他仗著自己是鬼,吞咽了幾口寒氣,朝前走去。
隱隱約約可見,前方有個漆黑的長方形黑影。
一動不動,毫無生機,顯然不想是什麽生物。
“青銅棺……”
蹬蹬蹬,林淵不由自主的倒退了數步。
他便是傻子,也能猜的出這棺槨中躺著的會是誰。
血月凌空,九龍拉棺,神秘的青銅棺,這葬著的絕對不是一般人。
他緊閉呼吸,死死盯著棺槨。
但下一瞬,一道恍若雷鳴般的聲音,在這空無一人的青銅棺槨上出現。
眼前一黑。
…………
“金錢落地,財源廣進,老板慢走。”
“去去去去去……”
“未成年不算,未成年你湊什麽熱鬧?”
“你知道,練成一拳超人要多久嗎?”
昌市老城,昌平街巷口轉角處,藍邊白框的旗番,上有陰陽八卦之圖,下繡‘林半仙’三字。
此時雖然剛過六點,夕陽西下,夜色卻已完全暗下。
林淵聽著手機的到帳聲,恭維了兩句,順手將簽收入罐中,呼了口氣。
“歐了。”
這年頭,年輕人不信卜卦,擺個攤,掙點錢,卻不想以往那般容易。
坐了整整一日,也就招呼了一位客人,收了二十元,準備收攤吃碗三塊五陽春面,打道回府。
一抬頭,卻見一小女孩坐在案前。
估摸著也就四五歲的樣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抱著個毛毛絨絨的超人玩具,看著他。
意興闌珊。
林淵揮扇方準備驅趕。
卻見, 小女孩從口袋中掏出張皺巴巴的五元紙幣,與毛絨玩具一道遞在桌前,道:
“你知道練成一拳超人需要多久嗎?”
林淵沒在意,揮著扇將其推回,隨口搪塞道:“遙遙無期。”
“胡說,你連簽都沒搖呢?”聽到聲音,小女孩不滿的瞪著他,很氣憤。
“嘿喲,成!”
“收您錢財,給您算卦。”
“今天給您也搖一簽兒,看看,到底要多久啊。”
說著,林淵用折扇將那皺巴巴的五元錢遮住,輕搖掛罐,取出一簽,剛欲批示兩句箴言。
卻聽。
“喲……”
“你這孩子!”
“我去買熟菜這一點功夫,你到哪裡去了,我都急死了!”
老爺子提著熟菜慌裡慌張,滿頭大汗,剛欲斥責小女孩兩句,卻見桌前毛絨玩具,神色忽變。
“和你說了多少次了,這是你爺倆的秘密,天機不可泄露,快走快走!”
“我不要!”
“先生,到底要多久呀?”
小女孩很倔強。
林淵心底狐疑,剛準備將簽放入罐中時,手指一痛,像是被什麽盯了一下。
自古以來,相師,六爻算盡天下事,八字測遍世間人。
林淵低頭看了眼,長舒一口氣,方心歎沒出什麽么蛾子。
不想,突然腦門子一陣恍惚,雙目失神。
眼前竟有薄霧升起,霧氣當中,九具龍屍,青銅古棺,似有一人在緩緩睜開眼。
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