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牧隨手將處理過的廢料扔到一邊，又抬手一指，驅散了漫天的雷雲。

　　最後他輕輕揮了揮手，將周圍已經淡薄到了極致的魔氣扒拉到兩旁。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抬起了右腿，凌空朝著楚戰獄走了過去。

　　楚戰獄看著方牧的身影，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自從他突破到空洞境之後，已經數百年沒有體驗過恐懼的滋味了。

　　然而現在，他看著身前這個一臉平靜的身影，卻止不住的顫抖。

　　他強行控制住了自己顫抖的身體，用盡量平穩的語氣問道:“你到底是誰?”

　　方牧一步步走到了楚戰獄身前，有些好奇道:“你不認得我?”

　　他的語氣十分自然，就仿佛老友之間的聊天一般。

　　然而楚戰獄卻又是心中一沉。

　　此刻，他已經隱隱猜到了方牧的身份。

　　他抱著最後一絲僥幸，問道:“我應該認得你?”

　　方牧點了點頭道:“當然，我在幾十年前殺過你們天樞門的幾個長老。

　　當時下手比較狠，我以為你會一直追查這件事。”

　　楚戰獄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眼前的這個人，是他預料中最壞的結果，沒有之一。

　　‘難道我天樞門的氣數已盡?’

　　楚戰獄臉上的肉抽搐了幾下之後，不甘心道:

　　“當年那件事，我從來沒有追查過！

　　那幾位太上長老早已經被我就地掩埋。

　　甚至就連他們留下的信物，我也都仍到了域外。

　　如今幾十年過去，新一代弟子中再沒人知道我天樞門還有過太上長老。

　　你為何還要找上門來?”

　　方牧聽了不由微微一愣。

　　他雖然猜到，楚戰獄多半不敢給天樞門的那幾個老家夥報仇，卻也沒想到他會把事情做到這個地步。

　　‘這老東西還真是個人才！’

　　方牧擺了擺手道:“我這次來，不是為了幾十年前的事。”

　　楚戰獄胡須微微顫抖道:“那你為何而來?”

　　方牧淡淡道:“來管你借一個天魔。”

　　楚戰獄滿臉的不可思議道:“借……天魔?”

　　“不錯。”方牧揚了揚手中乾癟的骷髏頭道，“這個天魔的品質不錯，我很滿意。”

　　楚戰獄看著被封禁在骷髏頭中，卻仍舊掙扎不休的天魔，臉上的肉再次抽搐了起來。

　　他強忍著肉痛道:“好，從今天開始，這個天魔就是你的了。

　　如果你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要開始重建天樞門了。”

　　他在說話的同時，手臂微微抬起指向了周圍的殘垣斷壁，露出了一副送客的架勢。

　　方牧卻笑著擺了擺手道:“不急，我還有些事要問題。”

　　楚戰獄看著方牧的笑臉，頭皮卻一陣發麻。

　　他用盡量平穩的語氣道:“什麽事?”

　　方牧指了指下方那些團成了一團的天魔肉身，問道:“這具天魔肉身似乎受傷了，怎麽回事?”

　　楚戰獄見方牧要問的，不是‘用什麽方法滅掉天樞門比較快’這種問題，不由稍稍送了一口氣。

　　他連忙答道:“是一群異界修士。

　　大半年前，一群異界修士盯上了我門下弟子收集的天魔精粹。

　　被我發現之後，我重創了他們幾人。

　　結果引來了他們瘋狂的反撲。

　　當時我是靠著鎮派天魔，殺退了他們的襲擊。

　　不過鎮派天魔的肉身，

也在那一戰中受到了重創，到現在也沒有徹底恢復。”　　方牧點了點頭，之後又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道:

　　“怪不得你剛才一上來就用深淵魔域，原來是想讓我成為新的天魔肉身。

　　你的眼光倒是還不錯……”

　　他的語氣波瀾不驚，但楚戰獄卻差點兒被嚇癱了。

　　這個剛剛還魔威赫赫的老魔，此刻臉色慘白，嘴唇微微蠕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方牧卻輕輕擺了擺手，問道:“那群異界修士覬覦天樞門的天魔精粹，你為什麽沒有將他們滅殺?”

　　楚戰獄解釋道:“我原本是要將他們滅殺的。

　　可那些人卻掌握了一種詭異的復活手段。

　　我一連殺了他們數次，也沒能將他們徹底滅殺，只能先將他們關起來。”

　　方牧繼續問道:“那些被你關起來的人，現在還在嗎?”

　　楚戰獄搖頭道:“不在了，那些異界修士的手段十分詭異。

　　我雖然擋住了他們的襲擊，但那些被我關住的異界修士，卻趁機被他們救走了。”

　　方牧聽到這裡，已經大致確認了那群異界修士的身份。

　　“原來他們在大半年前就發現天魔精粹的用處了……”

　　楚戰獄問道:“你認得那群異界修士?”

　　方牧嘴角微微揚起道:“他們管自己叫玩家，現在他們應在在滿世界追殺我。”

　　“追殺你！?”

　　楚戰獄的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一般。

　　方牧點頭道:“不錯，他們的手段挺有意思的。

　　如果他們再次找上門來的話，你可以用我的身份信息跟他們做一筆交易。”

　　楚戰獄下意識擺手道:“不，我絕不會泄露你的信息。”

　　方牧笑道:“無妨，你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楚戰獄一臉狐疑的盯著方牧看了一會兒之後，才終於確定，方牧並不是為了殺他找理由。

　　他這才勉為其難的點頭道:“我明白了……”

　　方牧見狀，便拎著仍舊咆哮不止的天魔，離開了天樞門。

　　楚戰獄則楞在了原地，久久無言。

　　直到方牧的背影徹底消失了之後，他才終於確定，自己在方牧的手中活了下來。

　　而此時，天樞門的其他人，也一個個恢復了行動能力。

　　一個中年人直接飛到了楚戰獄身旁，心有余悸道:“師伯，剛剛那人是誰?”

　　楚戰獄長歎了一聲道:“他就是當年強殺了我天樞門五位太上長老的人……”

　　“是他！”中年人渾身一顫道，“他竟然又出世了！”

　　楚戰獄長歎一聲道:“我天樞門前不久才遭遇異界修士的圍攻，如今又被絕域天魔找上了門來，當真是流年不利。”

　　他身旁的中年人先是點了點頭，之後又搖了搖頭道:

　　“天樞門雖然流年不利，但也尚未到絕境。

　　此番我天樞門能在絕域天魔手下幸存，也算是師祖庇護了。”

　　他的話音剛落，便有一個略帶不爽的聲音，從無盡虛空出傳來:

　　“我沒有殺你們，不是因為你們走運，而是我已經轉為靈修。

　　絕域天魔這個外號，以後不要再提了！”

　　方牧的聲音中並不算威嚴，可聽到這句話的兩人，卻忍不住又是一顫。

　　楚戰獄一臉駭人的環顧四周，卻發現周圍早已沒了方牧的身影。

　　他原地愣了半晌之後，才喃喃道:“他……他現在到底是什麽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