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的大地上，人類辛勤勞作，犁開土地，播下種子。

　他們像最虔誠的信徒一樣，注視著種子播進大地深處，注視著種子打破黑暗的束縛，注視著嫩芽長大成為成熟的作物。

　這些作物不可思議的養活了人類，養活了世間萬物。

　有虔誠的信徒，說大地蘊藏著令人敬畏的力量，它孕育著生生不息的神力！

　在一場場豐收之中，大地仿佛所有生命的母親，供養著植物、動物，還有人類。

　所有的所有，全都依賴大地母親而存在，而生活！

　卓成就像一個旁觀者，在自我的精神意識世界裡，旁觀著這一切。

　只要他想，隨時都能醒過來，殺掉那個站在門邊，以能量共振影響他思維的侍女。

　通過詭異能量，扭曲人的意識，對於卓成來說一點都不新鮮。

　霍煙的精神意識扭曲能力，比起誠實蘑菇和碎蛋器來，差的太多了。

　卓成的意識雖然受到影響，但僅僅就是個旁觀者。

　而且曾經系統教育的知識，不會讓他盲目崇拜。

　霍煙的聲音這時響起，非常具有蠱惑性:“大地是神聖的，是生命之源，是萬物之本，是人類之母……”

　這聲音直接進入人的意識！

　卓成動都不動，就當是唐僧念經。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聲音停了下來，霍煙退回偏屋，輕輕關上連門。

　卓成仍然閉著眼睛沉睡，仿佛沒有任何察覺。

　霍煙在門後站了一會，回去繼續睡覺。

　事情非常順利，跟打聽到的情況一樣，司祭是個耿直的人。

　這種人，向來比較容易對付。

　卓成啟動內視法，檢查自身狀況，胳膊上的金色光點依舊，但放射狀絲線已遍布全身肌肉。

　再內視胃部，半個胃部已然變成金色，放射狀絲線向上延伸，已經到了胸部。

　卓成擔心再次招來那個“你是誰”的聲音，不敢內視胃部過長時間，很快結束內視。

　天一亮，卓成準時醒來，霍煙這些天基本了解清楚卓成的生活規律，已經燒好熱水供他洗漱。

　一切看起來跟之前沒有任何改變。

　但霍煙偷眼去看，就見卓成看著粥碗的時候，時不時皺眉凝思。

　“司祭。”霍煙輕聲說道:“再不吃就涼了。”

　卓成笑著說道:“看到米粥，我想起昨晚說的事，吃的這些，都是地裡種出來的。”

　霍煙陪著笑:“是啊，沒有大地，我們都要挨餓。”

　卓成端起陶瓷碗，大口喝著米粥，喝完起身:“我走了。”

　霍煙像送男人出門的女人一樣，一直把卓成送到大院外面。

　卓成騎著騾子，嘚嘚出了街口，匯合等在這裡的鳥羽，前往釀酒工坊。

　半上午，霍煙利用去領取司祭用度的時間，抽空與中年女人見了一面，詳細說了下卓成這邊的進展。

　“大致就是這樣，總體來說比較順利。”

　“嗯，做的不錯。”中年女人很滿意:“還是要加快速度，我們需要拉攏一批中間力量，進一步打開局面。”

　霍煙很有信心:“再給我兩天時間。”

　中年女人隨後離開，去向上面匯報，上面正在籌劃一場大行動，釀酒場的司祭是關鍵。

　剛走出幾步，突然有歌聲響起。

　“咩……咩……咩……”

　這海豚音歌聲高亢婉轉，猶如仙樂縹緲。

　中年女人停下腳步，引吭高歌:“咩……咩……咩……”

　卓成和鳥羽剛進入森林，這個時間去工坊區上工的人很多，所有人一聽到大祭酒的海豚音，馬上立正站好，伸長脖子，昂首向天，一起高歌:“咩……咩……咩……”

　這麽多人面前，卓成自然也不例外。

　大祭酒的海豚音，隔一會就會從神殿祭壇那邊傳過來。

　這條路上，人走出十幾步，然後集體立正，唱完綿羊音，再往前走，走出沒多遠，再次立正，再唱。

　比起扭曲物還好使！

　卓成心說，大祭酒要是唱上一上午，估計他們這些人中午也趕不到工坊區。

　歌聲一直在持續。

　上一次聽到大祭酒歌聲，是影人外出歸來，大祭酒明顯心情極好。

　這次，大祭酒又有開心的事情了?

　…………

　飛天山羊神殿祭壇，面裹黑布，頭頂長角的影人，站在侍女圈中，看著心目中的女神，一直伴隨而唱。

　在影人眼裡，大祭酒就是全世界。

　鮮亮的紅色肉衣是那麽新鮮，腳上的羊蹄靴今早剛做成，全卷的長發又彎又曲，泛著金光，冒出來的一對小角漂亮可愛……

　影人願意為她付出全部。

　大祭酒歌聲婉轉，猶如天籟。

　大貓蹲在石頭欄柱上，一會貓叫，一會羊叫，一會人叫。

　唱了沒多大會，懷疑人生:我是貓?我是人?我是羊?

　大貓得出結論:我是貓人羊！

　神殿這邊，也就蝠人那個變態才能跟上大祭酒的節奏。

　可惜，蝠人不知道藏到哪裡去了，她手下那麽多侍女探子，都找不到半點痕跡，要不嘗嘗蝙蝠翅膀的滋味也不錯。

　幸好不是每天都唱，要不然非瘋了不可。

　終於，大祭酒的歌聲停了下來。

　影人上前，大貓也跑了過去。

　大祭酒歌聲動聽，聲音悅耳:“有個好消息。”

　影人和大貓都認真聽。

　“黑角今早傳來消息，拜食會的人快到荒野集市了。”大祭酒心情不錯:“我吩咐黑角，帶他們前來總祭壇。”

　接著，看向影人:“你做事一向沉穩，不像其他人那麽衝動，到時由你負責談。”

　影人趕緊應道:“是。”

　“咩……喵！”大貓羊叫完了是貓叫，最後才是人聲:“老大，拜食會的人很瘋狂，我們要防著點。”

　大祭酒說道:“你盯緊他們。”

　大貓應聲:“咩！”

　影人其實有顧慮:“拜食會瘋狂起來，連自己人都吃……”

　說到這裡，話自動停了，因為飛天山羊的信徒們，瘋狂起來自家人就互相殘殺。

　大祭酒卻用異常動聽的聲音，耐心給兩位得力下屬解釋:“有非常確定的消息，奇點研究院新近研發出一種大威力爆炸物，配方簡單，原材料易得，不像血能科技那樣限制性極大，很有可能大范圍列裝槍械類武器……”

　影人和大貓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我們夾在奇點與奴隸主聯邦之間，奇點一旦動手，首當其衝的就是我們。”大祭酒可不是隻懂唱歌的花瓶:“奇點的鮮血射手多讓人頭疼，你們都有切身體會，只有單一非凡扭曲能力的鮮血射手，拉開距離時能輕松壓製數名三階能力的人，偷襲的話，乾掉五階能力的人都有可能。”

　她眉心擰成一個好看的疙瘩:“哎，放任不管，奇點就可能組織起幾千人的槍械軍隊，幾千個弱化版的鮮血射手，試問我們的盜團能擋得住?”

　影人最清楚不過，下面的盜團打順風仗還行，講究的是劫掠如風，搶完就跑。

　真要正面打硬仗，倒是不缺乏血性，畢竟性子上來，連自己人都砍，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但無組織無紀律，怎麽跟奇點紀律嚴明的軍隊打?

　大祭酒早有考慮:“與拜食會聯合，是與狼合作，但不與狼合作，我們就會被一頭猛虎吞掉。”

　“咩……喵！”大貓最後才出人聲:“狗探那邊，開始做準備了，隨時接應。”

　大祭酒悅耳的聲音中，多少帶著一絲憂愁:“這件事，不管我們想與不想，都會像山一樣壓過來。無論與拜食會談的成敗與否，我們都要派人前往三河城，盡可能摧毀或者拖延奇點的計劃，貓兒，影子，還有不在的黑角和蝙蝠，你們一向最為得力，從現在開始，就著手挑人，為三河城之行做準備。”

　大貓應聲:“咩~”

　“是！”影人想到得力手下，首先想到的就是大炮。

　但稍微一想，大炮也不太合適，忠心沒得說，卻過於耿直，不適合潛入進去當暗探。

　這個，只能再考慮。

　…………

　一天的忙碌過去，鳥羽領到了這個月的酒券，晚上吃過飯，跑去司祭住宅區，想要找卓成。

　這人雖然是個標準的荒野盜匪，但基本的頭腦還在，知道在總祭壇這個地方，前途命運與卓成息息相關。

　“司祭！司祭！”夜色下，鳥羽急乎乎的進了院子:“出去轉轉，我領了酒券……”

　話剛出口，就停了下來。

　正屋裡面，司祭大人與那個漂亮清秀的年輕侍女，正聊得熱火朝天。

　甚至，那個年輕侍女不是站著，而是坐在桌邊，陪同司祭說話。

　“鳥羽來了。”霍煙站起來迎接，強忍住眼裡的厭惡，她在加緊功課，爭取早點攻陷卓成，卻來了個打攪的。

　卓成看向鳥羽:“有什麽好事，看你高興的。”

　鳥羽笑著說道:“沒事，沒事，司祭，我就是過來問問，你這會沒事吧?沒事我去街上轉轉。”

　卓成擺擺手:“去吧。”

　鳥羽對著霍煙討好的笑笑，趕緊出門離開。

　卓成問道:“剛我們說到哪裡了?”

　霍煙笑著回答:“司祭，我們明天去聚會上聽聽他們講的課。”

　卓成點頭:“對，去聽聽。”

　晚上，霍煙又一次打開門，加深意識扭曲，等司祭起床，他說出口的話，開始更多提到大地和母親。

　效果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