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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時刻跟隨從旁的女子趙月一番勸說過後。
趙統遂也是承情將當地士民間所饋贈的糧食等物資盡數一應收下。
“既然諸位鄉親們如此堅執,那本將就代全軍收下了。”
“但還請諸位放心,日後若是您等有何困難之處,可隨時前來求助。”
“我軍間將士將絕不會坐視不理。”
一言落罷。
他先行向為首的領頭老者拱手攜禮拜謝道。
並且隨之還當著眾百姓高聲向諸部予以如此傳令。
眼見著漢軍各部間的逐步下傳軍令。
一眾百姓見狀,面色上亦是愈發掛著燦爛般的笑容。
心下亦是倍加興奮。
原本就因漢軍仁義而敬仰的他們,現在不由更是被折服。
“草民多謝將軍的關懷!”
一番寒暄感謝之後。
趙統也以此地正值前線,危機四伏為由, 差遣一隊士卒護送百姓們回返。
此不過也只是兩軍之間於此對峙的一道小插曲罷了!
並未有絲毫的影響。
而在龍桑城雙方相持期間。
受趙統所遣使者說服的白馬羌諸部亦在王子楊千萬的總督之下,分遣周邊各部落日夜不停間加強了望城谷已西至武都重鎮羌道間的道路。
有了羌人的護佑之下。
漢軍接下來由後方所調度輸送至前線的後勤物資都將安全無虞。
主將費曜鎮守隴西的時日也不短了。
他也在攜眾進駐龍桑城,當聽聞刺史張既所派遣出使白馬等羌族部落都铩羽而歸。
他隨之也憑借往昔間所在當地積攢著的些許威名,差人說服了周邊的零散羌人部落或是縱橫於涼州境內成群結隊的馬幫。
號召他們深入敵後,前去襲擾漢軍間的糧道。
但隨著白馬羌出兵的干擾。
單憑這些散落周邊的小部族,實力方面又焉能所抗衡乎?
此策自然就無法奏效了。
當費曜收到白馬羌竟是起兵助陣漢軍的軍報後, 費曜一時身居營帳之間, 面目上也越發流露著濃厚的凝重之色。
“趙統此子究竟有何魅力?”
“他不過一毛頭小子罷了,且還剛進駐羌道不過短短數月間的功夫,根基淺薄。”
“何故能接連說服參狼、白馬兩大羌族部落予以出兵助陣乎?”
一連的深思下來,不僅帳間其余諸將校面色不解。
饒是費曜也有些面上盡顯狐疑之狀。
他想不通,趙統去歲冬十月才率部屯駐羌道。
自己就攜部趁勢南征,意圖趁其立足未穩之際將之扼殺於搖籃間。
可那場戰鬥,趙統卻召來了羌道西南邊的參狼羌的助陣。
甚至還借來了族中訓練有素,被族中之人引以為恥的戰狼軍團。
導致他猝不及防之下,兵敗而歸!
現今間竟又是說服了與白馬羌的聯合。
費曜一時也滿臉不解,為何趙統再此人生地不熟,尚且未向昔日的神威天將軍馬超那樣於羌族間立威,就能召集羌人相助?
但事已至此,他除了是止不住的頭疼過後,也只能是接受現實。
“唉,羌人助陣一事已成定局,那先前本將所制定的深入敵後,襲擾敵軍糧道的作戰計劃,也將無法正常實施矣!”
一語落的,費曜面露憂愁, 無奈的歎息說著。
“卻不知諸位對於現今局勢, 又有何看法,我軍接下來當如何應……”
只不過,他下一句話尚且還未道落,帳外頓時就響起了一陣陣匆忙的腳步聲。
片刻後,一身著斥候裝束的兵士快速奔進了帳內。
此卒在入帳後,面上流露著十分緊急的神情。
以至於帳中的氣氛瞬息間就仿佛凝固了起來。
此哨騎倒也並未拖遝,而是單漆跪地,拱手面向費曜行禮道:“啟稟費將軍,據我方分散於四周的耳目所探查到。”
“近日來,周邊各城邑、村落間竟是不斷有士民或是鄉紳聚集起來,一齊拿出自家積蓄糧秣往漢營行去,予以援助。”
“還望費將軍速速予以定奪此事!”
此一席話語快速落定。
大帳之間。
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就從原本寂靜無聲、緊促的氛圍變幻為熱鬧宣泄之聲,眾將間各自所傳出來的聲音宛若集市一般。
須臾間。
只見各將幾乎都是清一色的神情。
持著無比惱怒且怒火中燒的面色。
“費將軍,這群刁民竟然如此吃裡扒外,於我治下棲息,不思聲援我軍以共抗侵略一個敵。”
“卻轉而大肆資助賊眾,為其搖旗呐喊。”
“當真是該死!”
“還望將軍恩準末將提領一軍出營, 前往周邊各地,予施以雷霆手段對這群刁民進行嚴厲的懲處。”
“沒錯, 這幫刁民不識抬舉,相助賊眾,是該讓他們知曉點利害了。”
“對,當以雷霆手段屠之,予以威懾其余各方。”
“這就是膽敢背叛我軍,接濟賊眾的下場。”
眾將校接連不斷的言語聲不斷響徹於帳間。
諸人後一致懷著義憤填膺之神色。
顯然,他們都讚成施以血腥手段,予以大肆屠戮資助漢軍的周邊民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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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曹氏一貫以來的作風了。
從丞相曹操自上而下。
對於降而複叛者,或是縱城抵抗,誓死不降者,亦或是起兵反叛者。
幾乎都不會有絲毫的仁慈。
施展最頻繁的手段就是以雷霆之勢,血腥屠戮各地以此來立威,威懾諸方。
也正是由於曹氏上下對於屠戮一事早已司空見慣。
現在聽聞了當地百姓們竟然是接濟漢軍後。
他們都迅速充斥著濃濃的怒火。
嚷嚷著要施展雷霆手段,大肆屠戮。
以此來予以震懾!
但主將費曜此刻居於主席之上,靜靜的傾聽著眾將間發自內心的呐喊,一時面色間倒也不為所動。
半響後,似是觀察著諸將大體已發泄完情緒。
他面上依舊浮現著無動於衷的神色,遂冷靜的揮手拒絕著:“不,不可!”
“我軍絕不能再以雷霆手段大肆屠戮當地百姓。”
“此乃取亂之道也!”
“若當真如此行事,恐後續各地將民變四起。”
這一席席的話音吐落。
費曜的神情也是在逐步發生著微變化,漸漸的凝重起來。
聽聞著主將的反駁之言。
階下左側的一將臉上盡顯狐疑之色,不由率先出列拱手相問著:“費將軍,為何不可屠戮?”
“這群刁民枉顧王法,不忠於國家,竟擅自勾結賊軍。”
“若不大加殺戮,又豈能令其感到畏懼,震懾諸方乎?”
“是呀,是呀!”
“費將軍千萬可別優柔寡斷了。”
隨著此將嚴詞凌厲的一番話語落罷。
兩側其余諸將校亦是一齊拱手附和著。
眼見著諸將間面上的惱怒及不解神色。
主將費曜身居主位,一眼掃過,自是都盡收眼底。
但他還是並未予以改變自己的心意。
依然是態度極為堅決。
流露著無比凌厲的神色,沉聲道:“不,此番本將再此下令,若誰膽敢私自攜眾出營屠戮周邊民眾。”
“將以軍法論處,絕不姑息!”
一瞬息的功夫。
費曜面色瞬間一板,無比嚴肅的起身徑直拔劍高舉,遂之下令道。
瞧著自家將軍厲聲下令。
雖然眾將並不甘心,還待再勸。
但卻是沒有絲毫的效果。
最終隻得無奈接受軍令,各自散去。
待諸將相繼離去。
費曜方才重新坐定回席上,面色間重新掛著一絲絲的憂慮。
沉吟好半響,臉色上更是不自覺的生出了一陣苦笑。
“趙統此子,年紀雖輕,可當真是不可小覷矣!”
良久,他方才喃喃感歎了一句。
對於前番趙統攜眾北上入侵一事。
費曜自然是早已暗自派遣斥候大肆予以收集情報。
對於漢軍主力北上犯境,深入隴南地界後種種行為,與民秋毫無犯,甚至軍中兵士主動相助農戶於田地間耕種等事跡。
他都早已有所知曉。
外加上前番的歲月間,丞相曹操以及已故的征西將軍夏侯淵,張郃等將相繼西征關中,平討涼州各郡縣時。
就曾在境內大肆屠戮過起兵抵禦或是不降之眾。
其中屠城自然就包括不少的無辜民眾慘遭毒手。
並未避免此厄運!
兩相對比之下,也就不難理解為何周邊百姓即便冒著性命之危,也願接濟漢軍了。
概因在普通民眾的心下。
他們就認定了己方是殘暴之眾。
反而是北上侵犯的漢軍乃仁義之師。
費曜此刻腦海裡思索種種,所想深遠。
他明白,若是此刻依舊是采納眾將之策,以一貫的雷霆手段來血洗當地百姓,來予以威懾各方。
再他看來, 是壓根行不通的!
或許,短期之間能夠震懾各方士民。
讓其不敢再生異心。
但觀長期來看,此是絕不利於穩定各郡縣的。
一昧的以屠戮來威懾人心。
只會適得其反,讓己方與當地士民間的矛盾愈發激化,直至背道而馳。
費曜鎮守隴西已有許久間的功夫。
他對於一貫所實施的以屠戮來威懾諸方的策略也是持否定策略。
認為唯有廣施仁政,方才能盡收人心。
可奈何先前總督關隴之地的夏侯淵,卻並不認同此法。
也正是如此,他對於如今的形勢,方才會如此堅決反對諸將屠戮各地來泄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