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要是真想接受孫權的歸附,給其一個將軍的稱號,封萬戶侯就足夠了。”
“如今大魏初建,江東諸人便與孫權未有絲毫的君臣名分了。”
“孫權如今最缺的就是堂堂正正提領江東的名分,若陛下封其為吳王。”
“就會讓其名正言順提領江東。”
“日後孫權必會借此背反朝廷,甚至僭越稱帝啊?”
侍中劉曄手持笏板站出來,義正言辭的勸說著。
一旁的護軍浩周聽聞這話,頓時面露緊張之意。
他深怕原本已經被自己說動欲加封吳王之事會因此三言兩語被擱淺。
但索性曹丕不為所動,堅持己見道:“那孫權奉上諸多珍寶朝貢,朕若不給與賞賜,豈不是向天下人表示朕無容人之量?”
“何況,朕自會派人前去江東領孫權長子孫登回返京城居住,量孫權也不敢背反朝廷。”
“陛下……”
劉曄還欲苦諫,卻被曹丕揮手打斷,“卿不必再說,朕主意已定。”
說罷,他言辭鑿鑿,劉曄隻得滿腔無奈的退下。
“浩護軍,就依汝之言,朕封孫權為吳王,替大魏永鎮吳、會之地。”
“汝先一步回返,告知孫權朕的旨意,朕後續會派遣天使前去傳旨,讓其也早點做好將長子孫登送來洛陽的準備。”
一語落的,曹丕神情嚴肅,言語中亦是不容質疑!
護軍浩周見自己意圖達到,天子曹丕竟是還破天荒的附和下來這事時,他內心深處頓時倍增喜悅之色。
雖說這事也有他用全族家眷做擔保,還有曹丕欲用其長子孫登做質子換來的吳王封號。
但不管這麽說,自魏、蜀相繼建立以後,江東孫氏尷尬的局面也將因這道封號而被打破。
“謝陛下。”
“臣這便快馬加鞭回到江東加緊勸勸吳侯。”
一念於此,護軍浩周迅速跪伏於地,作揖感謝道。
等到浩周回到柴桑,將這事全權告知孫權。
孫權聽罷,面上頓時浮現喜悅之色,欣喜之余,他也不由當眾飆起了演技,眼眶裡似是下意識的就含淚抓著浩周的雙手道:
“護軍為孤著想,孤著實是感激涕零啊!”
“若無護軍於陛下面前慷慨陳詞,為孤好言,又以全族之口替孤做保。”
“孤實在是難以為報……”
說罷,孫權臉色間似是淚痕愈眾,也越發懷著悲戚之色,說道:“只是登兒的確還太小,尋常的禮儀都還未交全。”
“何況,兒子還太小尚未成婚,若提早讓其離開父母身邊,也不合禮法呀!”
他緊緊握著浩周雙手,秀氣了演技。
直讓護軍浩周都滿懷動容之色,半響輕聲安撫著,“吳侯的確是不容易啊!既然如此,吳侯盡快將長子送去吧,不然陛下必會多加催促。”
多日後,天子曹丕以侍中辛?和尚書桓階為使持吳王的符節以及封賜文書抵達了柴桑面見孫權。
“吳王,我等乃是奉天子之命而來,特來宣詔封你為吳王,替大魏鎮守吳,會諸地。”
“還請吳王能夠將長子孫登請出,如此便能領旨登基以正王位了。”
剛一入府,桓階便率先拱手說道。
話落,一側的辛?亦是手執著詔書點點頭,附和著:“吳王快請出長子,讓他隨我等前往京都吧?”
在二使的一唱一和下,孫權此時的目光完全投入在了那道詔書上,那就是能祝他能夠名正言順登臨王位,統領江東土地的聖旨啊!
王爵,他不知覬覦了多久。
如今即將落入自己囊中,孫權內心深處的野望亦是一點點的被點燃,然後逐漸染成熊熊烈火。
可二人的話語,也無疑是給他的野火上澆上一盆冷水。
那就是先要將長子孫登交出來,方才能登基稱王。
他如今屈服於曹丕,本就是為了討要尊號罷了,並非是要效力於曹氏。
但要是真將長子送過去了,那日後擁有質子在手,他也不好輕易見機行事反抗曹氏了。
他靜默了良久,似是在思索其中利弊。
好半響後,孫權面上堆著大笑之色命屬下將長子從後堂請了出來。
只見孫登身著一件錦衣,面容清秀且略帶一絲稚嫩的孩童。
“這便是吳王長子孫登乎?”
瞧見眼前這不過就十來歲的少年,侍中辛?面上略有些意外,不由問道。
“不瞞二位天使,此正是孤的愛子孫登。”
“正是由於其年紀尚幼,孤近日方才多請先生為其培訓禮儀,以免日後進宮對陛下多有衝撞。www.uukanshu.net”
“故而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耽擱了送入京城的時日。”
一言落下,孫權神色又開始秀起了演技,瘋狂找補著理由道。
顯然孫權也的確是擅長表演之人,城府頗深,辛?、桓階皆未看出端倪,倒也都紛紛點頭應道。
“孤有一事相請,不知二位天使能否答應?”
“吳王請說便是!”
桓階聽罷,迅速拱手回應道。
“長子尚小,跟隨二位使者入宮還須準備不少東西。”
“能否先讓孤先行舉行稱王儀式登基,到時候孤親自將長子交給二位帶到洛陽見天子?”
一語吐出,辛、桓各自對視一眼,似是都思索了良久,隨後點頭附和下來。
既然都已經見到了孫權的親身長子,他們也不怕此人反悔了。
只要讓孫權登臨為王之時,就是他們帶人離開之日。
辛?將詔書遞給孫權,說道:“吳王,這便是陛下的封賜文書。”
孫權打開一瞅,瞧著下方加蓋著玉璽的大印,這下更不必懷疑了,快速拱手道,“多謝天使!”
交換完詔書,桓,辛也領著少年孫登前往館驛先行安歇。
等客人離去,一旁的親衛將領全琮不由沉聲道:“吳侯,您難道真要將少公子送去京都為質麽?”
話音剛落,孫權面色頓時大變,流露一絲陰狠之色道:“哼~怎麽可能,孤豈會一直向曹丕臣服呢?”
“這不過是區區權宜之計罷了!”
言語落下,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似是不易覺察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