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十一月,魯肅親自出使江陵未果。
遂匆忙辭行,撐船順江奔往建業。
數日後。
魯肅回返建業後,不顧來來往往,風塵仆仆的疲態,徑直前去面見主上。
待面見到孫權,隨著他苦口婆心的一番勸說以及對當今間時局的再度剖析之下。
又加上他所帶回來的數壇“聚仙釀”。
孫權品嘗過後, 亦是驚為天人。
遂才是應附了下來,暫時放下對顏面的看重,命諸葛瑾再度出使江陵,勸說關羽起兵北上的消息。
此一來一往的交涉之下。
荊州方面與江東因去歲所爆發的衝突,雙方關系終是有所緩和。
關羽隨之也確立下了開春欲率部北上,收復襄樊的戰略計劃。
而隨著聚仙釀傳至江東境內後。
亦是短期之間就在各地間引起了強烈反響。
只是,由於數量的有限,唯有麾下最為得力的親信才得以品嘗到。
其余人等,則是可望而不可即!
又聽聞此美酒乃是蜀軍那面的將領趙統所釀造的時, 眾人也不自覺的生出了期盼之心。
既然現在孫、劉兩家互為聯盟。
那吳主孫權再去多求一點,讓眾人都品嘗一番,豈不美哉?
只不過。
此都只是諸人腦海裡的幻想罷了!
先不論孫權是否有這個面子能不能求來。
就單憑釀造此酒所消耗的糧食,都不是一筆小數目,就已經注定了不可能白送於人。
成都城間,糜府。
聽聞著近日來“聚仙釀”傳到江東後的一系列反響都極其的不錯,居於主席上正襟危坐著的糜竺面上流露著濃濃的笑意,遂喃喃道:
“照目前的趨勢,江東之地的市場已是打開了,接下來就是要提高產量的時候了。”
快速於腦海裡思罷,他隨之也是扭頭向一側屹立著的商隊隊長糜貴吩咐著:“現在市場已有所展開,你近日就差人與趙小將軍協商,看是否能提高產量。”
“吾準備待明歲夏季之前就出產一批聚仙釀至江東諸郡,看看效果。”
“諾!”
一言而落,一側隨時屹立著的糜貴聽罷,連是面露肅然之色,拱手應諾道。
眼見著市場打開。
接下來的時日裡, 糜竺面色間所掛著的笑容相比之前是頻繁了許多。
他如今是終於能夠有重操舊業的時候了。
先前,鑒於主上念及他昔日之功,特意命他的官爵在諸臣之上,為眾臣之首。
但實際上,他實權卻並比不上軍師將軍諸葛亮以及法正,劉巴,董和等人。
這一點,糜竺也心知肚明是怎麽一回事。
就是主上劉備對他這麽多載來不離不棄的跟隨,以及曾經海西窮困潦倒時不遺余力的資助,助其東山再起之功。
而劉備平定益州,大封官爵後,又以糜竺年歲漸長,特準許其不用上朝,可居家養老,俸祿亦是照常發放。
雖然享受著如此殊榮。
但每日居家,反倒是令他氣色漸漸低迷。
他感覺是因自己能力不濟,現在已經無法幫上忙的緣故。
才會令自己如今處於政壇之外。
而趙統所釀造的“聚仙釀”交付國有之後,劉備也在權衡利弊後,將經商諸事交於他這位商業大咖來打理。
這也是令他近日來重燃了希望。
他終於感覺自己又有用武之地, 能一展所長。
特別還是自己最為擅長的商業領域。
為國家發展商業,積攢財富。
待將與趙統商議擴大商業的事項差人傳達下去過後, 糜貴遂也不由再度奔來,拱手問詢著:“家主,若是聚仙釀販賣到江東以後,我方該以直白錢幣結算,還是糧食呢?”
此言一落。
糜竺聽罷,似是稍微沉默了半響。
隨即才悠悠的予以回應著:“先以錢幣做結算,待市場穩定過後,我等在調整為糧食結算。”
“屬下遵命!”
一言吐出,糜貴也是雷令風行之人,幾乎不會多問,對於指令堅決服從。
也正因為如此,跟隨多載來,才會被糜竺引為心腹。
此番更是將組建商隊行商一事全權交托於他負責。
安頓完諸事。
糜竺亦是決議乘車出城遊玩四周。
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此番能備受器重,委以重任,重操舊業為國家積攢財富。
此事已經是十分的興奮,令他足以手舞足蹈。
隨著時日持續不斷的過去。
嚴寒冬季轉瞬就已是劃過。
一瞬之間。
就已是來到了漢建安二十二年【217】正月。
又一年的歲除佳節相過。
伴隨著南、北兩地的嚴寒氣溫已是在漸漸回暖。
蔓延於大道之間,冰封了山川河流,大雪紛飛的各地也已是在驟然消解著。
由於天氣的漸暖。
已經在重鎮壽春進駐了一個冬季的丞相曹操沒有在做過多的猶豫。
數道指令相繼下發。
中原諸州,各郡縣間,早已集結而起的曹軍各大兵團開始往淮南齊聚而來。
徐州刺史臧霸所部,青州孫觀所部。
無不是紛紛整裝待發,浩浩蕩蕩的南下進軍廣陵。
至於集結於壽春附近屯駐的各路主力兵馬。
亦在曹操本人的開拔下徐徐開赴合肥前線。
一路沿著肥水撐船南下。
須臾間的功夫。
曹操及麾下虎賁營先行進抵合肥城下。
而壽春附近的其余主力兵團則還在沿陸路奔來的途中。
聞訊到此則消息,駐守合肥的張遼,樂進、李典等諸將卻也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吩咐兵士身批甲胄,各執著利器於城門兩側間結陣十余裡,以做相迎。
肥水岸邊。
張遼等諸將盡數披甲而立,腰懸著利劍,目視著前方那由小及大的船隻緩慢顯現於眼前,靜靜的等候著。
半響功夫後。
瞧著曹操本人親自從一艘偌大的鬥艦船艙中拾步走出,張遼諸將一齊迎了上去,拱手齊聲行禮著:
“末將參拜丞相!”
一記記高喝聲響徹開來,聲若洪鍾。
曹操見狀,心下卻是流露出喜色。
眼見諸將軍心可用,他愈發覺得此番伐吳必定能有所斬獲。
隨之,他遂也是揮手示意著:“諸位將軍速速免禮。”
一番見禮後,他方才是在眾將的簇擁下緩緩下船,然後往城內行去。
行至城門處,一席錦紅袍於身的曹操卻忽然是興意愈濃,臉色間掛著一陣陣的笑意,猛是對身旁眾將說道:
“文遠,聽聞去歲孫權舉江東之力,合十余萬眾侵犯合肥。”
“卻是被你率數百余騎就殺得丟盔棄甲,大敗而逃,是否?”
說到此處時,曹操的腳步也是瞬間就停滯了下來。
見狀,周邊諸將亦是附和著停卻。
聞言,張遼此刻卻是神情之間流露著謙遜之色,並拱手分功道:“丞相言重了,其實此戰也非是末將一人之功。”
話落於此,他隨之也是揮手指了指一側的另外二將,面露肯定之色道:“若不是有樂、李二位將軍從中協助。”
“單憑末將一人之力,也絕技無法抗衡孫氏的進攻。”
說罷,樂進、李典瞧著張遼並未將功全權包攬於身,反是分屬給了他們。
二人一時之間眉目間都略微有所愧疚。
總覺得是虧欠著什麽。
聯想當初,孫權舉十余萬眾前來進犯時。
張遼尋他們二人一齊前來議事,共商禦敵之策。
那時節,張遼決意先行挑選精銳步騎殺出城外,予以給吳軍一記下馬威。
他們二人還是持反對意見,主張固守城池呢。
若不是護軍薛悌拿出曹操臨行前所留的錦囊。
恐怕不會有八百人震懾吳軍的壯舉了。
現在兩人回想起來。
吳軍十余萬眾聚集合肥城下,連續強攻十余日,己方都能堅決的防守,未有絲毫的動搖。
這與張遼先行領八百人精銳出城襲擾,打擊吳軍士氣的舉動關聯極大。
後面吳軍退走,又是張遼力排眾議命全軍殺出,方才有一戰而重創敵軍的大勝。
回想著此戰的經過。
此戰以後,數人間不睦的關系亦是有所改善。
李典,樂進都對其心生敬仰!
現在瞧著張遼為他們分功,二人亦是內心間一陣感動。
隨即,身性一向較為隨和的李典與從旁的樂進對視一眼後,先行站出來拱手吐落著:
“丞相,去歲大破吳軍,令孫權不敢在心生染指我合肥此地的一戰,主功末將以為當得張將軍莫屬。”
此話方一落罷,不待張遼繼續言語,李典與樂進二人分別就將去歲此戰的經過如實講述。
曹操一聽,面容間無不是升起大喜之色。
他遂是沉吟半響,方才沉聲說道:“諸位將軍此戰皆所立戰功,若無你等齊心協力,共抗吳軍,恐合肥危矣!”
“不過,文遠將軍膽略超群,即便面對江東十余萬眾,卻依然膽氣橫生,差點率八百余人就活捉了孫權賊子。”
“本相決議,張遼聽令,擢升汝為征東將軍,望爾日後繼續奮勇殺敵,為國守衛邊地。”
“多謝丞相厚恩,末將絕不會辜負您的期許。”
一言吐落。
張遼頓時是面露大喜之色,遂激動的拱手謝恩道。
從旁樂進,李典見狀,亦並未有羨慕嫉妒的情緒展開,反是齊聲祝賀著。
至於樂、李二人,亦有封賞。
曹操鄭重思索過後,遂也各自增封食邑百余戶。
一瞬之間。
城門四周,無不是歡喜連連。
緊隨著,曹操反是興致越濃,直直說道:“聽聞對岸的逍遙津即是去歲眾將軍大破吳軍所在的戰場遺址所在?”
“不知哪位將軍願與本相一道觀摩一番我軍健兒大戰賊子的遺址乎?”
此言吐落。
從旁的樂進連是拱手進諫著。
“丞相,那逍遙津處在南岸,時常有吳軍兵卒出沒,未安全起見,末將以為,還是不能冒險為好。”
此言一出,一側的親衛將許褚也是同樣附和著。
他護佑了曹操十多載,最為看重的就是其安危。
現今間聽聞南岸危險重重, 他自是出言予以反對著自家丞相這一臨行起意的想法。
只不過。
眼見著諸將有所反對,曹操那一雙朦朧的眼神卻似乎是有所透著陰冷的目光,臉色亦有所陰沉。
一側的張遼察言觀色,注意到這一幕,連是拱手道:“汝等就不必擔憂了!”
“去歲遼率大部於南岸的逍遙津大破吳軍。”
“就由遼護佑丞相觀摩戰場遺址吧。”
隨著張遼主動站出來,曹操遂也借機敲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