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土地神轄下一年的枉死人數是有定額的,如果超出這個定額,每年天庭的考核就無法通過。
一年無法通過考核,三年內你就別想升官了。
這兩年來陽夏縣的枉死人數一直很少,在方鑒的努力下去年一個枉死之人都沒有。
可是今年剛到一半,就出現了一個枉死之人,而且還是最麻煩的屍魈造成的,這讓方鑒不能不嚴肅對待。
如果這隻屍魈不除掉,還會有更多的凡人被害,那方鑒今年的考核就完了。
只見地面山一道神影與一道人影閃過,方鑒與周輕函立時出現在桃花山南面十幾裡外的一座山嶺之上。
“此怪最後一縷氣機就落在這片山嶺之上。”周輕函望著眼前蔥鬱的山嶺說道。
方鑒立在一塊大石上,目光往前方遠眺,只見在蔥蔥鬱鬱的山嶺之下,僅有一條通往仇安縣的小路。
而再往前看,就是仇安縣境內。
有趣的是,這片山嶺幾乎全部與仇安縣接壤,而那隻山魈的氣機就是在這片山嶺中消失的。
“往那邊走走。”方鑒指著仇安縣方向說道。
周輕函聞言一愣,隨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於是二人身形一閃,瞬間朝著仇安縣與陽夏縣交界處趕去。
當兩人身形停在兩縣交界處的那一刻,周輕函神情立刻凝重地道:“就在這裡,那氣機就在這裡,非常濃鬱!在仇安縣境內!”
說到最後,周輕函面色已經無比嚴肅,同時他右手往腰間一個小布袋上一拍,一道靈光閃過,一柄長劍立刻從布袋中飛入周輕函的手中。
方鑒目光一閃,看著周輕函腰間的布袋,想必那就是儲物袋了吧。
周輕函嚴陣以待,方鑒也不敢大意,只見金光一閃,一塊金磚立刻出現在方鑒手中。
不過方鑒心念一動,命泰皇一氣磚收攝自己的威勢,所以周輕函此時還並未注意到方鑒手中的金磚。
“土地神,小心,那屍怪就在這附近。”周輕函周身靈光閃爍,那是他用法力凝聚的護體靈光。
方鑒點了點頭,然後邁開一步,直接跨入了仇安縣境內。
方鑒邁入仇安縣境內後,立刻感覺到一道與自己相同的神意,但這道神意卻顯得畏畏縮縮,十分怯懦。
於是方鑒運轉法力,淡聲說道:“道友可否出來一見?”
只是一盞茶的功夫,一道青煙陡然在方鑒面前騰起,隨後一個頭戴高冠,身穿與方鑒同樣的仙官袍服,個子矮小,氣勢微弱的小老頭出現在方鑒與周輕函的面前,此人便是仇安縣土地神了。
只見仇安縣土地神用一雙小眼睛盯著方鑒與周輕函看了看,隨後拱手問道:“道友為何越境?”
方鑒將泰皇一氣磚收回,然後拱手道:“有一隻山魈殺了陽夏縣境內的村民,現已確定逃到了仇安縣,不知道友可曾注意到?”
仇安縣土地神聞言瞳孔一縮,心頭猛地一顫,但很快便搖頭道:“沒有,本神未曾發現。”
方鑒仔細盯著他看了一眼,而仇安縣土地神也用一雙細小的眼睛直視著方鑒道:“道友越境執法,於理不合。”
方鑒點頭道:“是,本神只是來查探一番,如今既已知曉此怪下落,當回去稟報城隍大人知曉。”
仇安縣土地神聽方鑒說要報知城隍,不知為何突然一驚,急忙開口道:“不可。”
“嗯?”方鑒目光一凜,立刻朝仇安縣土地神看去。
而仇安縣土地神的目光卻已朝左側數丈外的一座小土丘看去,周輕函也同時順著仇安縣土地神的目光看了過去。
“不好,土地神,快回來。”周輕函大聲喊道。
方鑒從諫如流,腳下一蹬身體飛快地退回了陽夏縣境內。
...
在陽夏縣縣衙後院,陰突山王居住的小院中,正在飲茶的陰突山王突然眉頭一皺,然後悚然起身。
他目光轉向周圍的隨從與丫鬟,開口說道:“你等立刻返回仇安縣。”
隨從與丫鬟們聞言,當即恭聲應道:“遵命。”然後直接離開了小院。
聞聽消息的縣令苟德安急忙尋了過來,見到陰突山王便問道:“山王,發生了何事?”
陰突山王看著苟德安道:“那土地神尋到了山魈所在,且已察覺到了仇安縣之事,還要上報城隍。”
“什麽?!”苟德安大驚,頓時嚇得臉色蒼白,連忙說道:“不可啊,絕不能讓他上報城隍。”
陰突山王朝苟德安道:“你立刻帶人前去青瓶山拆了土地廟,削他一半神力,我現在要立刻趕往那邊捉拿其人。”
“好,我馬上就去辦。”苟德安聞言,當即應了下來。
隨後陰突山王手掐法訣縱身一躍,身形立刻化作一股青煙朝著南邊飛去。
苟德安看著陰突山王離去,當即命人叫來師爺。
“師爺,你立刻張榜,招募百姓拆除青瓶山土地廟,只要願意出工的百姓,每人發一兩銀子工錢。”苟德安說道。
師爺聞言一驚,道:“現在就拆?”
“對,現在就拆。”苟德安道:“榜文就說土地神已無靈願,故而拆舊廟,迎新神。”
“是,小的明白了。”師爺二話不說,抱拳領命。
隨後,一張布告飛快從衙門發出,然後張貼在陽夏縣城內與城門處。
整個陽夏縣的百姓沸騰了,當他們看到榜文後,立刻憤怒地撕掉了榜文,來到縣衙外申訴。
“土地神近兩年來保佑我陽夏縣風調雨順,百姓康健,如何說沒有靈願?”一名白發的老人站在縣衙外高聲說道。
“就是,三個月前我才夢到土地神顯靈,為我指了一條做生意的明路,為什麽要拆土地廟?”
“土地廟豈是說拆就拆的?!”
“我兒子當初得了天花,是土地神賜福才保下一條命的,誰敢說土地神沒有靈願?”
“誰敢拆土地廟?!我們誓死不從!”
“對,誓死不從!”
百姓們憤怒地高喊著,從古至今,民間風氣永遠是最為淳樸的,老百姓大多都是感恩圖報的。
方鑒這三年來不斷用香火願力為百姓賜福,此刻終於是該得到回報的時候了。
看著百姓們激烈反對,師爺嚇傻了,連忙回去稟告苟德安。
苟德安一聽,當即怒道:“都是刁民,給我押起來!”
隨後,二十多名捕快、衙役持刀舉杖,從衙門裡一湧而出,將帶頭的幾個百姓抓進了縣衙中。
剩下的百姓更加憤怒,也一擁而上想要救人。
師爺見此情形,也發了狠,直接喝道:“刁民衝擊縣衙,此舉形同叛逆,打!”
捕快、衙役們當即便打,一時間棍杖不斷朝百姓身上落下,很多百姓當即被打的慘叫不已,紛紛後退。
盡管如此,百姓們依舊咒罵、反對聲一片。
苟德安此刻眼睛也紅了,當即惡狠狠地下令道:“再發榜!願意出工拆土地廟的,每人三十兩銀子!”
三十兩銀子!這可是足夠普通一家三口吃三年的,所謂重金許利必**心,很快便有一些觀望的百姓見錢眼開,當即就報了名。
只是一盞茶的功夫,就有一百多個百姓扛著鋤頭跟著苟德安和衙役浩浩蕩蕩出了城,往青瓶山而去。
城內反對拆廟的百姓急得不行,但又不敢強行阻止,只能跟在後面哭喊。
而有些聰明的百姓則立刻派家人前往各村報信, 當苟德安帶著衙役和應募的百姓們來到青瓶山下的時候,各村的百姓也都收到了消息。
縣太爺要拆青瓶山土地廟!這如何使得!
...
“什麽?!他要拆土地廟?!”社林村的楊進倏然站直了身體,朝眼前的堂兄問道。
楊進堂兄喘著粗氣道:“是,是...現在恐怕已經到了青瓶山了。”
楊進雙目一瞪,頓時怒道:“豈有此理,我楊進這條命要不是土地爺,只怕現在已經沒了!”
說完,楊進將手中鋤頭一舉,對堂兄道:“堂兄,你馬上回去招呼村子裡的兄弟姐妹們,願意的跟我一起去青瓶山。”
堂兄點頭道:“好!”說完轉身便往村子裡面奔去。
不一會兒,社林村十五歲以上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浩浩蕩蕩從村子裡跑了出來,尤其是楊進的老婆李造容,更是跑在最前面。
“大家應該聽說了,狗日的縣令要拆土地爺的神廟。先不說我楊進這次得土地爺賜福傷病才能痊愈,半年前要不是土地爺顯靈幫我們社林村指點打井取水的位置,我們又哪來的水灌溉秧苗!”楊進大聲對著社林村的男女老少們喊道。
“楊進,不要說了,土地爺的恩德我們心裡清楚的很。趕緊去青瓶山,去晚了土地爺的廟就沒了。”一個手裡提著菜刀的婦女朝楊進吼道。
楊進點了點頭,不再多說,十分乾脆地道:“走!”
在社林村發生的這一幕,同樣在陽夏縣縣城周圍大部分村子裡發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