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瑸、芳玥被抓,關進了廷律司監牢之中,同時在方鑒的安排下,姚瑸、芳玥之事已經鬧得滿城皆知。
縱然姚氏族人怒不可遏,但卻不敢要求大道庭去查到底是誰把那錄影給傳出去的,因為現在的姚氏一族在玉京城可以說是名聲掃地。
其實卿貴們玩的花,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可再花也不能如此不守底線,不知廉恥。
姚氏一族現在是大門都不敢出,一旦出門就必然遭受玉京城所有人唾棄的目光。
於是,僅僅在姚瑸被抓進廷律司十天之後,乾兆道國世子姚襄就奉國主姚丞道尊法旨日夜兼程趕到了玉京城。
所以議事台上議事的人,又多了一個乾兆道國世子姚襄。
當然,由於淨善道國十五位少卿五日前堅持請命誅殺姚瑸、芳玥的行為,第二天的議事便沒有再宣他們前往議事台議事,而是讓他們回去為雲浩世子守靈,等議事台商議出結果後再通知他們。
與此同時,離開玉京一個多月的使團終於從淨善道國回到了玉京城,隨後薑娥與妊宓前往議事台複命,她們已經把姚荇夫人接回了玉京城。
當天一架鑾輿便駛入了天兆仙宮,姚氏一族的人立刻出來將姚荇夫人接入內府居住。
第二天,剛回到玉京城的姚荇夫人便以‘淨善道國君夫人’的名義參加了議事台的議事。
這一次議事極其機密,上卿裡面只有五大攝政血脈有資格參會,其余參與此次議事的全部是道尊級別的人物。
在議事台閉門議事三天之後,議事台一道詔書下來,命左軍大將軍易真調遣五萬大軍入玉京城,一萬人值守宗藩院,其余四萬人分別接管了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四街的巡邏職責。
日巡府、夜巡府的軍士被勒令返回各自府院不得出來,只允許日、夜兩府校尉自由出入。
同時上述四大街道執行宵禁,黃昏之後,少卿以下所有人不得擅自出門上街,否則格殺勿論。
方鑒站在宗藩院宮門前,看著燈火通明但卻空空蕩蕩,只有一隊隊荷戟之戈,殺氣騰騰的軍士巡邏而過的大街,眸光微閃,轉身進入了宗藩院內。
距離雲浩世子梓宮入城已經過去了十天,現在的宗藩院淨善道國宮府基本只有淨善道國的人了。
方鑒進入雲浩世子停靈的大殿後,找到了淨善道國那十五位少卿,對他們說道:“諸位請移步後院。”
說完,方鑒轉身離開大殿,直接往後院去了。
十五位少卿雖然疑惑,但並未猶豫,而是一同起身跟隨方鑒去到了後院。
到了後院之後,方鑒用‘大道·規律’偉力屏蔽了這處場所,使人無法窺探他們交談的內容。
“方校尉,您叫我們來這裡,有什麽事嗎?”眾少卿將目光看向方鑒問道。
方鑒說道:“諸位少卿,今天議事台的動作非比尋常,很可能事情起了變化。”
“變化?”眾人面色一凝,然後看向了方鑒。
方鑒說道:“姚荇夫人三天前已經回到玉京城。”
聽到這話,眾人臉色大變,一名女少卿怒道:“國主為什麽會讓她回來?!”
“且不說這個,她回到玉京居然不來祭拜世子!”
“祭拜?貓哭耗子嗎?世子的死肯定跟她有很大關系。”
方鑒抬手製止了眾人發泄怨氣,而是說道:“不止姚荇夫人回到玉京,乾兆道國的世子也來到玉京,他肯定是為姚瑸之事而來。”
“那又如何?”一名少卿說道:“姚瑸和芳玥的事情證據確鑿,玉京城人人皆知!”
方鑒說道:“你們不妨聽聽我的猜測,如果姚荇夫人以淨善道國君夫人的名義,饒恕了姚瑸和芳玥呢?”
“什麽?!她怎麽能這麽做?!”眾人頓時驚怒不已。
方鑒說道:“這只是我的猜測,但應該八九不離十,如果姚氏一族肯向另外四大家族和眾道尊讓出一些利益,保住姚瑸和芳玥並不難。而且左軍五萬人已經入城,其中一萬人‘值守’宗藩院,說是值守,其實是監視淨善道國。”
眾少卿聽到這話,一個個是又怒又委屈,又一名女少卿哭著說道:“憑什麽?我們淨善道國也是大道庭的封國,議事台憑什麽如此拉偏架?”
“憑什麽?哼!”一名男少卿說道:“就憑他們姓姚!是太始道尊的血脈!”
“我們不如一起去議事台討個說法!”一名少卿說道。
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大家的讚同,但方鑒卻道:“不行,外面已經宵禁,現在你們如果敢出宗藩院,他們就敢殺你們。”
聽到這話,眾人頓時悲憤交加,幾名女少卿更是蹲在地上無助地大哭起來。
“我的國家怎麽會受到這樣的侮辱?我們怎麽能允許她受到這樣的侮辱!”少卿們悲憤地說道。
方鑒歎了口氣,然後平靜地看著眾人道:“我有一句話,不知伱們願不願聽?”
少卿們紛紛抬起頭來,滿臉無助地看著方鑒,隨後他們紛紛起身拜道:“方校尉,請您指點迷津。”
方鑒說道:“現在你們要做的,恰恰不是在玉京城裡向大道庭或議事台討要說法,而是立刻返回淨善道國。”
“返回淨善道國?”眾人聽到這話,目光一陣迷茫。
方鑒點頭道:“是的,返回淨善道國,你們在玉京城裡沒有後台靠山,是無法和姚氏一族鬥的,你們的力量都在淨善道國國內,你們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眾人聞言,瞬間恍然大悟,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的確,他們的力量全都在淨善道國國內,而不是在玉京。
但是“可是,議事台現在會放我們回去嗎?”
方鑒說道:“這就是我給你們想的辦法,你們從明天開始,在宗藩院門口哭告,請求奉雲浩世子梓宮回國。如果議事台真的按我所說和姚家達成某種利益協定,那麽他們就決不能駁回你們的告請。”
眾人眼中神采大亮,這一刻他們又有了方向和目標,於是一掃頹廢,紛紛朝方鑒叩謝。
果然,事情和方鑒想的差不多,第二天議事台就發布了一道詔令,主要是向玉京城內的國人告知了一件事。
那就是姚瑸公子和淨善道國芳玥上卿早有‘婚約’,兩人早已定親,只不過還未完婚,這件事淨善道國君夫人可以作證。
所以姚瑸和芳玥在宗藩院的事情頂多是‘不合時宜’,並不是什麽在停靈之地私通,不能說的這麽難聽。
這樣一來姚瑸和芳玥的罪名直接被化解了九成,剩下的一成就是道德層面上的懲罰,議事台處罰兩人禁足十年,並且需要盡快完婚。
此詔令一出,玉京城內再次鬧得沸沸揚揚,各國的公子、卿貴也都為淨善道國鳴不平。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姚家要死保姚瑸,尤其是那位作證的淨善道國君夫人,她本來就是姚瑸的姑姑。
但對於玉京城內的宣沸之言,議事台很強硬地調動了軍隊威懾,很快便將那些不利於議事台和姚氏一族的聲音強行壓了下去。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宗藩院又發生了一件事,那就是淨善道國四百多名卿貴、國士跪在宗藩院外的大街上,朝著議事台嚎啕痛哭。
一開始議事台以為是他們對議事台處理姚瑸一事的不滿,正要調動軍隊鎮壓,可很快議事台就收到了淨善道國眾人的‘血書’,他們要求奉迎雲浩世子梓宮歸國。
當議事台接到這個告請的時候,姚氏一族族長姚弘和姚荇夫人以及姚氏一族眾人立刻站出來反對。
然而五位台輔只是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太真道尊說道:“這是極其正當的告請,如果連這都不能允許,難道要你們姚家的人去送嗎?”
太霄道尊也開口說道:“眾議洶洶,玉京城內的議論能用軍隊壓下去,難道能壓下整個大道庭所有封國的聲音嗎?”
太音道尊也說道:“太霄道尊說得對,此時此刻,不能再做喪失威信的事情了。”
這時薑娥也站起身來說道:“淨善道國的卿貴要將自家世子梓宮送回國,這難道有錯嗎?”
剛回來就聽說了姚瑸之事、又參加了這幾天秘密會議的薑娥對姚家十分嫌惡,當場就開口為淨善道國說起了話。
薑娥說完話,薑氏一族的族長薑瑭立刻說道:“小娥說得對,這個要求很合理,五位台輔,我薑氏一族認為應當同意淨善道國眾人的告請。”
說完,薑瑭還朝薑娥投去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但薑娥直接無視了姑姑薑瑭投來的殷切笑意,而是自顧自的坐了回去。
薑瑭看到這一幕臉色一苦,那紫清玉佩明明是方鑒自己還回來的,又不是我主動收的,唉,還是等會兒好好跟小娥解釋一下吧!
隨著薑家表態,在座的各家以及眾道尊也紛紛開始表態,甚至有人直言,將姚瑸、芳玥保下來已經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了,就不要再阻攔這種事了,太缺德了。
最後五位台輔親自下詔,同意了淨善道國眾人的告請,並命王師六軍之一的‘中軍’派遣一萬大軍一路護送淨善道國眾人及雲浩世子梓宮,還有所有在玉京城以及同雲浩世子一起罹難的淨善道國之人的骨灰回國。
在詔令下達的兩天之後,朱雀門,一萬名中軍士兵列隊齊整,而淨善道國眾人一身縞素,披麻戴孝,護送著雲浩世子的梓宮來到了朱雀門。
玉京城內各國公子、卿貴全部都來相送,方鑒自然也不例外。
“這一萬軍士可靠嗎?”方鑒朝身旁的薑娥問道。
薑娥說道:“你放心吧,中軍的主帥都是我薑家的人,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不會再發生雲浩世子那樣被半路截殺的事情。”
方鑒點了點頭,而這時淨善道國十五位少卿正領著四百多人朝前來送行的人還禮拜謝,最後他們來到了方鑒面前,二話不說跪在地上朝方鑒磕了三個響頭。
“快起來吧。”方鑒連忙伸手虛扶道。
眾人起身後,為首的少卿朝方鑒說道:“方鑒公子,你在玉京要多多保重,這些時日的照拂搭救之恩,我等永不敢忘!”
方鑒微微一笑,然後朝淨善道國眾人拱手道:“諸位保重,一路順風。”
一柱香之後,在漫天飄落的白色仙花花瓣之中,一道道白幡在一列列甲士軍陣的護送下,擁簇著巨大的梓宮棺槨駛出了朱雀門。
在這一片肅穆之氣中,方鑒微微一歎, 他知道,雲浩世子之死這件事並未結束,恰恰才剛剛開始。
這時,方鑒突然朝薑娥問道:“姚荇夫人回到玉京,三公子雲琦有沒有跟著回來?”
薑娥愣了一下,然後搖頭說道:“沒有,姚荇夫人想將雲琦公子帶回來,但太虛道尊不許。”
雲琦,就是淨善道國的三公子,也是淨善道國國主太虛道尊和姚荇夫人所生的兒子。
已經死掉的雲浩和雲丹,則是太虛道尊和前任已故的君夫人所生。
聽到薑娥的話,方鑒點點頭,道:“要起刀兵了。”
薑娥頓時將目光看向了方鑒,玉顏上滿是驚訝和疑惑。
此刻朱雀門前的人們已經各自散去,有許多上卿都來邀請薑娥一同乘駕同遊,但全都被薑娥冷眼回拒。
方鑒看著四周投來的敵視目光,無奈地道:“你拒絕了他們,卻是給我招仇恨。”
薑娥說道:“這些人自作多情。”
說完,薑娥轉身朝周圍那些坐在車輦鑾輿中不願離去的卿貴們,指著方鑒說道:“方鑒公子是我至交好友,你們誰若與他為惡,休怪我不客氣。”
方鑒看到這一幕非常無奈,連忙拱手道:“不至於不至於,諸位慢去,在下告辭。”
說完方鑒直接轉身就走,薑娥回頭一看,方鑒已經走出去了十余丈,於是連忙邁開腳步追了上去,“等等我,方鑒,我帶你去吃酒糖栗子。”
看著薑娥如此尊貴的身份,居然用雙腳步行追著方鑒離去,後面那些卿貴們一個個看的是醋意大發:
“哼,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