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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皇帝成長計劃》第55章 降者,免死!
邵陽郡重鎮,永州。

 此時城外有雲國大軍攻城,城中夏軍如臨大敵,縱然已是深夜,卻依舊有夏軍將士往來巡查不斷。“咵咵”的鎧甲葉片撞擊之聲、“噠噠”的行進步伐之聲,在城中各處響起。

 雲國粘杆處、東廠,對夏國的滲透,已經到了極為嚴重的地步,誰也說不清楚這永州城中,暗中有多少雲國暗探。為了防止他們與城外雲軍裡應外合,也唯有加強戒備,一刻都不得放松。

 而就在此時,城中軍營外圍,忽然有數道黑影一閃而過。

 巡查夏軍察覺異樣,下意識地扭過頭去,便見數名黑衣人跑過,頓時一驚,急呼道:

 “有雲國暗探!有雲國暗探!”

 原本安靜的軍營之中,頓時被這名巡查夏軍的呼喊之聲驚醒。周遭夏軍迅速趕來,朝黑衣人離去的方向追殺而去。

 “在這裡!”

 “快追,萬萬不可讓他們逃走!”

 追殺雲國暗探的動靜並不小,往來奔走追擊,呼喊袍澤同僚的聲音,在永州城中不斷響起。

 軍營帥帳之中,坐在主位之上扶額打著瞌睡的齊默,被外面的動靜驚醒,猛地站起身來,喝道:

 “來人!”

 帳外親兵聽到齊默的聲音,連忙走入帳中,抱拳道:

 “大帥!”

 “外面什麽動靜?”

 親兵聞言,連忙道:

 “城中巡防將士,發現了雲國暗探,此時正在追拿。”

 齊默聞言,微微舒了一口氣。

 剛剛外面的喊殺之聲,讓他夢中驚醒,還以為是雲軍殺人了城中呢。

 看著齊默略有憔悴的臉龐,親兵忍不住道:

 “大帥數日來既要督促城防,還要安撫軍中將校,操勞不斷,還是好生休息一下吧!”

 齊默聞言,面色沉重地歎息一聲,苦澀道:

 “而今武陵府局勢困難,雲軍步步緊逼。江陽郡、象州郡大軍不得寸進。就連椹川府如今也被雲軍攻下,致使雷州孤懸在外。永州城中,士氣也越發低落。局勢如此,我是憂慮不已,著實難以入睡啊!”

 陽平關失守的消息,此時還沒有傳到永州。但此前傳來的消息,被夏國朝堂上下寄予厚望的江陽郡大軍,此時卻依舊駐步劍州關之下不得寸進。

 雷州被截斷陸上聯系道路,孤懸在外。武陵府各處防線,而今艱難抵禦雲軍兵鋒,處處皆已告急。

 就連齊默親自坐鎮的永州城,也因為當日他果斷舍棄城外的那數千北塞精騎,而導致將士軍心士氣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響。

 齊默無可奈何之下,也唯有盡力補救,每日親自前往軍中各處慰勞傷卒,對有功將士頒下賞賜,以此穩定軍心。

 “這兩三日來,除了那歸來的千余北塞精騎,其余軍中各部,已很少有人再討論那日之事。大帥您,也不必過於擔心此事了。”親兵安慰道。

 齊默點了點頭,繼續道:

 “那千余北塞精騎心有怨氣,我能夠理解。不過他們多是忠勇之輩,也應當明白我當日下令的無奈。命人多加賞賜,多供酒肉,以作安撫吧!時間一長,他們心中怨氣也自然就……”

 話未說完,便忽然聽到帳外有人大聲通稟道:

 “有緊急軍情,請面稟大帥!”

 齊默聞言,連忙喊道:

 “進來!”

 下一刻,帥帳被掀開。幾名將領腳步匆匆,走入帳中,齊齊抱拳行禮。

 “大帥,剛剛三名雲國暗探被發現,我軍巡防將士追擊。雲國暗探見難以逃脫,立即服毒自盡……末將等未能捉拿雲國暗探,還請大帥責罰!”

 齊默聞言,倒是一點也不吃驚,沉聲道:

 “雲國暗探多為死士,怪不得你們,日後多加巡防便是!”

 眾將頓時抱拳應是。

 而就在此時,又有一名將領遲疑了一會兒,方才吞吞吐吐地開口道:

 “大帥,末將還有一件事,想要稟報……”

 “說!”

 “雲國暗探貌似、貌似……是在北塞精騎駐地的附近,被巡查將士發現的。”

 此言一出,齊默臉色頓時一變,猛地看向其余將領,急聲道:

 “當真?”

 其余將領點了點頭,齊齊道:

 “是。”

 “末將等懷疑,北塞精騎心懷怨氣,暗中通過雲國暗探,已與雲軍勾結……”

 齊默張了張嘴,沉吟片刻之後,又搖了搖頭,道:

 “不可能!北塞精騎或許對本帥心有怨氣,但他們都是為國征戰多年的忠勇之士,勾結雲國背棄大夏,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北塞精騎的威名,是在夏國北境與突厥騎兵殺出來的。多少次在草原之上遭遇突厥大軍,陷入死境,也從未有人生出投降敵國之念。

 聽到眾將說他們與雲軍勾結,齊默是決然不會相信的!

 眾將相互對視一眼,便有一人大著膽子道:

 “大帥,雲國並非突厥啊……”

 齊默聞言,頓時一滯。

 雲國承襲中原禮儀制度,風俗習慣相差無幾,與夏國之間也沒有血債。雲國皇帝,更是夏國承認的皇帝尊位。

 投降突厥,軍中少有人會接受。但投降雲國,還是在受到委屈之後投靠,心理上可就沒有那麽大的負擔了!

 “大帥,不管如何,如今永州局勢艱難,雲軍在外虎視眈眈,北塞精騎絕不可出亂子啊!”

 “大帥,還是先派遣兵馬,進駐北塞精騎駐地附近吧……”

 將心比心,齊默也覺得這樣做實在有點過分。再熱血忠勇的將士,受到主帥如此待遇,也絕對是滿腔怨憤。

 可如今永州城,事關西南防線安危、大夏社稷,齊默實在難以冒險。

 沉默許久之後,齊默終於輕輕歎息一聲,道:

 “調我八百親兵,並三千甲士,進駐北塞精騎駐地附近……”

 “是!”

 齊默一聲令下,軍營之中當即有士卒調動,動靜不小。

 軍營暗處,有身穿著繡衣使錦繡彩衣,腰佩繡衣使令牌的粘杆處侍衛,默默地看著中軍動靜,聲音低沉道:

 “快去回稟翊衛使大人,齊默已中計,調動夏軍進駐北塞精騎駐地四周。可按計劃,繼續進行!”

 “是!”

 

 北塞精騎駐地之中,一眾將士早已被剛剛夏軍追拿雲國暗探的聲音驚醒。

 而就在此時,駐地之中,忽然響起一陣急切的呼喊之聲。

 “大帥調遣兵馬前來,欲殺我等以穩定軍心!”

 “齊默當日喝令我等出城浪戰,坐視我等死戰,導致損兵折將,城中士氣動蕩。今夜齊默這是要鏟除我等,以掩蓋罪行!”

 “快跑啊,齊默派兵來殺我們了!”

 駐地四周傳來的急呼之聲,讓本就無心睡眠的一眾將士側耳聽清呼喊之聲,心中一驚,連忙起身走出營帳之外。

 而此時,亦有北塞精騎的將校,領著一眾親兵,大步走到營地之中,對著四周一臉茫然的將士高聲喝道:

 “到底是何人在喊?”

 “散布謠言,亂我軍心,定是雲國暗探折返!”

 “速速抓拿雲國暗探!”

 縱然北塞精騎因為此前之事,而心有怨氣。但此刻聽到營地之中響起的呼喊之聲,第一反應還是認定是雲國暗探在作怪,根本不相信德陽侯齊默會動手鏟除自己等人。

 有上頭將校下令,一眾將士當即應諾。著甲胄持兵刃,四處搜尋營中散播謠言的雲國暗探。

 士卒急奔呼喊之聲,甲胄葉片、兵器碰撞之聲,紛亂嘈雜的動靜,自北塞精騎的駐地之中傳出。

 而此時,距離營地不足數裡之外,幾名奉齊默之命率領兵馬前來的將領,便聽到不遠處營地之中鬧出的動靜,頓時心中一驚。

 幾名將領面面相覷,震驚地道:

 “怎麽回事?難道北塞精騎當真反了?”

 “速速派人前去探查!”

 而就在眾將如臨大敵之時,便又聽到遠處營地傳來了暴喝之聲:

 “齊默欲圍殺我等,兄弟們不可坐以待斃,殺出去!”

 “殺啊!”

 幾名將領聞之臉色大變,再也坐不住了,當即喝令道:

 “當速速進軍,阻攔北塞精騎叛亂!”

 “不,莫要衝動,此事還有蹊蹺……”

 “先把守營地四周要道,再查明情況。若叛,則剿!若是雲國暗探使計,也可封鎖嚴查!”

 “好,就這麽辦!”

 齊默麾下皆是軍中宿將,便是如此的危急時刻,也能快速定下決斷。如果沒有雲國暗探的話,也稱得上極為妥當了……

 就在剛剛,喊殺聲一起,永州城中各處埋伏的暗探便收到訊號,齊齊行動。

 下一刻,永州城中,軍營、庫房、各處民居,處處燃起火光。

 整個永州城中,都有人奔走急呼,口中喊道:

 “走水了,走水了!”

 “北塞精騎造反,四處放火,快逃啊!”

 “大帥有令,北塞精騎勾結敵國,速速鎮壓!”

 城中此前,本就因為追捕雲國暗探而鬧過了一場。此時城中四處再次響起的呼喊之聲、燃起的火光,很快便引起了百姓的騷亂。

 還有不明所以的夏軍,當真以為是北塞精騎造反了,亦是紛紛跟著高聲示警。

 不過片刻的功夫,騷亂便蔓延整個永州城中。城中四處都響起了,北塞精騎叛國,大帥下令鎮壓的呼喊之聲。

 北塞精騎駐地之中,一眾將校聽到城外的呼喊,臉色頓時大變。

 駐地外圍戍衛的將士,也在此時快步跑入營中,急聲呼喊道:

 “不好了,駐地之外有兵馬突然殺來,強行接管了駐地四周要道!”

 營中將士聞言,又聽著城中四處傳來的呼喊之聲,心神大亂,驚慌無比地道:

 “大帥當真要將我們圍殺?”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定是雲國暗探的詭計!”

 “外面大軍都殺來了,難不成雲國暗探還能調動城中兵馬不成?”

 “當初齊默坐視我等陷入死境,而今為了保全名聲,也未必不可能狠下殺手!”

 “如今之際,唯有前往中軍帥帳,面見大帥。若是雲國暗探詭計,當自證清白。若當真是大帥下令圍殺,也可挾其以保全我等自身!”

 “上馬,上馬!衝入中軍帥帳,向大帥痛陳利害!”

 “面見大帥,痛陳利害!”

 “上馬,上馬!”

 不知是誰高呼一聲,頓時引起陣陣呼應之聲。

 本就因當日之事多有不滿的將士,此時更是心慌意亂,難以冷靜下來。

 在雲國暗探的幾句挑撥之下,他們心中積攢的怨氣、恐慌、憤怒、委屈,頓時齊齊發作,交雜一起,讓他們竟然真的升起衝入中軍,挾持齊默的心思。

 縱然還有部分將校不斷呵斥,想要阻止眾人。但奈何眾將士此時,根本無法阻止。

 不多時,眾將士便裹挾著軍中一眾將校,翻身上馬,整肅隊列。

 “衝入中軍面見大帥,痛陳利害,以證我等赤膽忠心!”

 伴隨著陣陣高呼之聲,駐地營門打開,近千余北塞精騎策馬而出。

 把守駐地四周要道的將領,此時見北塞精騎衝出,頓時大怒,暴喝道:

 “北塞精騎勾結敵國,叛亂謀逆,罪不可恕,盡皆拿下!”

 北塞精騎亦是回應道:

 “我等赤膽忠心,日月可鑒。欲面見大帥,以證清白。若顧念袍澤之情,還請讓開!”

 夏軍自然不可能是僅憑一句話,就放北塞精騎離去。

 而北塞精騎,如今局面事關自身性命、名聲,自然也不願束手就擒。

 騎兵衝鋒,甲士列陣。兩方互不相讓,交戰無可避免。

 喊殺之聲,頓時在兩支夏軍之間響起。

 戰馬嘶鳴,踏入夏軍陣型之中,衝撞骨碎之聲不絕於耳,讓人心中發寒。

 長槍齊刺,血肉刺穿的“噗嗤”聲,戰馬被刺倒在地發出的“砰”的響聲,讓人不敢直視。

 交戰廝殺正烈,血色殺伐之氣縈繞,血跡流淌,染紅街面之上……

 中軍帥帳之中,聽到外面傳來的喊殺之聲、紛亂之聲,齊默猛地站起身來,驚呼道:

 “怎麽回事?到底怎麽回事!”

 親兵聞言,連忙稟報道:

 “大帥,有雲國暗探四處縱火,引得城中一片大亂。”

 齊默雙眼一瞪,怒斥道:

 “城中各處巡防不斷,為何雲國暗探能夠這般輕易地四處縱火,引得城中大亂?”

 親兵聞言,面露苦色,稟報道:

 “大帥,剛剛為了追捕那幾名雲國暗探,城中巡防將士都被調離,多有守衛空虛之處,雲國暗探趁機縱火……”

 齊默聞言,頓時一愣,咬牙道:

 “剛剛那幾名雲國暗探,只怕是故意送出來的死士,就是為了吸引注意力!”

 而就在這個時候,帥帳之後,又傳來慌張之聲:

 “不好了!不好了,大帥!北塞精騎謀逆,朝中軍衝來,正與我軍將士廝殺。還請大帥,暫避鋒芒!”

 聽到稟報,齊默身形猛地一晃,不可置信地呆愣在原地。

 許久之後,他方才猛地反應過來,急切道:

 “定是雲國搞鬼!如此大的陣仗,雲軍必要全力攻城。”

 “速速下令,調中軍振武營、奉義營整頓城中,但有作亂之輩,就地斬殺!另調奮武營、振威營、驍鋒營、銳鋒營四軍,前往城牆支援,快!”

 “是!”

 

 看著永州城中響起的動靜,狄青眼中一喜,當機立斷,扣上猙獰面甲,高聲喝道:

 “下令,攻城!”

 猙獰面甲之上,血色光輝一閃而過。

 【武鑲將軍狄青,發動專屬技能:鐵面寒光(對敵軍攻擊*2,降低敵軍50%士氣)】

 軍令一下,“咚咚咚”的軍鼓之聲,如雷轟鳴,讓一眾雲軍心神一震,隻覺熱血沸騰。

 “殺!”喊殺之聲,震天動地。

 箭矢發射,投石機響動,井闌、臨衝車、雲梯等攻城器械齊齊出動,更有密密麻麻的雲軍,宛若潮水一般,朝永州城湧去。

 永州城中,此時百姓紛亂、夏軍內訌,一片混亂。

 城中衛戍部隊,難以支援,甚至連箭矢礌石滾木等物資,都無法快速運送上城牆。幾乎是緊靠著城牆之上,士氣低下,軍心渙散的數萬夏軍,在艱難地抵禦雲軍的進攻。

 面對著雲軍猛烈的攻勢,堅守不過半個時辰,城牆之上便處處告急。甚至已有無數眾多的雲軍攀登上城牆,與夏軍展開了廝殺。

 姍姍來遲的齊默,還未登上城牆,便已經有將領急匆匆趕來,急聲道:

 “大帥,城牆已近失守,此處危險,還請大帥中軍後移!”

 齊默聞言,腳步一滯,仰天長歎道:

 “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說到這裡,齊默強定心神,眼中閃過堅毅決然之意,朗聲道:

 “永州城事關西南防線、我大夏社稷安危,絕不可有失。本帥身負陛下信任,受西南重任,今日縱然局勢再危急,也絕不後撤!”

 “親軍何在!”

 “在!”齊默身邊親兵,頓時振聲應道。

 “隨本帥親上城牆,殺退雲軍!”

 “殺退雲軍!”

 旋即,齊默抽出腰間佩劍,領著一眾親兵殺上城牆之上。

 齊默親自前來,城牆之上搖搖欲墜的夏軍,頓時士氣一振,強行穩住了陣線。

 狄青領中軍親來永城城下,恰好看到城牆之上,忽然出現一夏軍大纛,頓時明了,這是夏軍主帥親臨城牆之上。

 狄青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之色,忍不住抽出腰間寶刀,朗聲喝道:

 “夏軍主帥親臨,本帥又如何能夠怯懦?眾將士,隨本帥殺!”

 狄青的性子,本就喜歡衝鋒在前。只是他接管邕州大營之後,身負主帥之職,難以尋到機會上陣衝鋒。

 而今齊默親臨城牆之上,倒是給了狄青一個上陣殺敵的好借口!

 一眾將領本欲阻攔,可狄青當即暴喝一聲,便領著身邊親兵衝殺而去,以主帥之身份,親自蟻附攻城。

 這固然是不可取的,但隨著狄青的大纛一至,前線攻城雲軍眼見主帥至此,士氣再次一提,喊殺之聲越發響亮。

 身為九階高手,狄青只在雲梯之上稍稍借力,身形便直飛城牆之上。

 手中寶刀揮舞,湛藍色氣勁化作龍形真氣,肆虐而出。浩蕩勁力傾瀉而出,宛若濤濤江水傾瀉而下。

 勁氣掃過,炸裂之聲不絕於耳,城牆之上夏軍從無一合之敵,頓時死傷一片,清理出了好大一片。

 一眾親兵,接著這個機會,連忙攀登至城牆之上,簇擁在狄青身旁。

 如此大的動靜,亦是引得齊默注意。

 看著城牆之上大殺特殺,縱橫無敵的狄青,齊默眼中神色一凝。

 雖狄青此時帶著獸甲面具,看不清面貌。

 但齊默當初在邕州親自帶領的數千北塞精騎,被狄青打得全軍覆沒,至今記憶深刻。此時一看狄青身形,頓時知道了他的身份。

 對於狄青的武力,齊默心有忌憚。但此時雲軍已然殺到城牆之上,他顯然已無法後撤。

 他念頭又一動,心中便想:若是能夠趁狄青勢單力薄之時,領兵圍殺,這永州城之危或許便解!

 想到這裡,齊默眼中一亮,手中長劍斜指不遠處的狄青,朗聲喝道:

 “取敵主帥首級者,本帥為其策勳三轉,請賜爵位,賞金萬兩!”

 此言一出,城牆之上的夏軍將校頓時一震,立刻結成陣勢圍殺上去。

 永州夏軍俱是精銳,將校之中高手眾多,雖無九階存在,但八階的高手卻也有那麽幾位。

 此時夏軍將校欲得功勳爵位,也知永州之危的關鍵就在狄青身上,這些軍中高手當即齊齊朝狄青圍殺而去。

 見到夏軍朝自己圍殺而來,狄青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之中,閃過一絲興奮之色。

 霎時之間,狄青身上氣運異象隨之而動。

 湛藍色光輝,凝聚蛟龍異象,身軀翻滾,有翻江倒海之態。

 面甲之上,那血色光輝再次閃爍。

 猙獰恐怖的獸雕,此時宛若活了過來一般。直面狄青的夏軍將領,頓時愣神,恍惚之間,便似看到有凶獸猙獰,作欲噬人之態。

 圍殺而來的夏軍將領心中一寒,膽氣俱散,尚未出手,便先軟了三分。一群軍中高手組成的隊伍,竟然就被狄青身邊的幾十名親兵給阻攔了下來。

 狄青趁勢上前砍殺,寶刀揮舞之際,藍色蛟龍真氣散溢瑩瑩水紋,縱橫肆虐,如入無人之境。

 城牆之上的夏軍,皆被輕易斬殺,源源不斷的雲軍,自此攀登而上,個個士氣高昂,跟隨在狄青身後衝殺,將大半城牆盡皆佔據。

 原本夏軍就在苦苦支撐,看到狄青之後,齊默又奮力一搏,號召軍中將校高手圍殺。

 此時這些軍中高手被狄青領親兵擊潰,夏軍士卒再無將校節製,頓時再無戰意,不是放下兵刃投降,就是朝城中撤去。

 眼見大勢難以挽回,一眾親兵奮力掩護著齊默朝城中撤去。

 “大帥,永州城難以守住,撤吧!”

 “大軍潰敗,還請大帥速速領兵後撤!”

 齊默雙眼通紅,手持佩劍奮力砍殺,嘶聲力竭地道:

 “我身負陛下信任,受托西南防線,而今卻丟失城池,又有何等顏面面見陛下?今日此處,便是我身死之地!”

 齊默自覺,若非自己大意,被狄青所算計,派北塞精騎出城浪戰,導致了今日城中之亂,永州城絕對不會這麽快便丟失。

 滿心愧疚的他,此時已然心存死志,縱然手下勸說,也毫無後撤之念。

 “大帥,永州城丟了,還有邵陽郡各州縣,還有江城府!節節抵抗,未必不能挽回局勢。大帥受命主持西南大局,若是今日身死於此,那西南局勢才是徹底沒救了!”

 親兵之言,讓齊默猛地緩過神來。

 自己的過錯,尤其是一死便能挽回的?

 如今唯有他主持西南大局,率領部眾節節抵抗,抵禦雲軍入侵。不說擊退雲軍,最起碼也要為朝中反應爭取時間才是!

 想到這裡,齊默猛地一咬牙,喝令道:

 “撤回中軍帥帳,下令各部徐徐後撤,退出永州城!”

 “是!”

 齊默本意,乃是想要盡力保存麾下部眾,好繼續抵禦雲軍。

 但此時,聽聞雲軍攻入城中的消息,夏軍士氣頓時消散一空。

 徐徐後撤,逐漸演變成了潰敗而逃。夏軍將士爭先恐後撤出永州城,生怕慢了一步,就要被雲軍困在城中。

 第二日,晨光熹微,朝霞彌漫東邊天際。

 此時永州城這個夏國西南防線重鎮,已然落到了雲軍手中。

 “傳令幽州突騎、並各部騎兵,立即銜尾追殺!不求俘獲敵軍主將,只求盡量殺傷、迫降夏軍精銳!”狄青眼神一厲,朗聲喝道。

 一月余來的征戰,狄青用戰功、戰績,讓這些原本對狄青隱有不服的軍中將領,徹底歸心。面對著狄青的軍令,眾將毫無異議,齊齊彎腰行禮,齊聲喝道:

 “末將謹遵大帥之命!”

 

 江陽郡,走馬嶺道之上,仇天路領麾下四萬精銳,自廣元府撤離至此。

 看著前方略顯逼仄陡峭的山路,仇天路心中總有不安,忍不住沉聲問道:

 “還有多遠?”

 一旁的親兵,連忙回道:

 “前方十裡,便是與馬鳴閣道交匯之處。之後再沿山路前行數十裡,便至成縣!我部探馬昨日已至成縣,成縣主將承諾派兵接應。”

 仇天路聞言,心中微微一松。

 縱然此次未能攻入江陽郡,但在如今陽平關丟失的局面之下,將這四萬精銳安然撤回晉地,便已經是他唯一能夠做到的了!

 “雲軍必有追兵,下令全速進軍,明日之前,務必趕至成縣!”

 “是!”

 後路陽平關丟失,夏軍將士心中也不免忐忑,亦是想要盡快趕至成縣。夏軍行進速度,頓時快上許多。

 約莫晌午時分,夏軍前鋒便到了走馬嶺與馬鳴閣道交匯之處。

 便見前方,有一支雲軍當道而立,擋於前進道路之上。夏軍將校,頓時心中一慌,驚呼道:

 “不好,是雲軍!”

 “該死的,雲軍再次早有埋伏!”

 “哪裡來的雲軍?”

 “難道成縣已經被攻下了?”

 夏軍士卒本就惴惴不安,此時一見雲軍兵馬,頓時慌成一片。

 反觀對面雲軍為首的楊再興,一手勒馬,一手持槍,面對四萬夏軍,渾然無懼,反而朗笑數聲,道:

 “哈哈哈,楊再興恭候諸位多時了!”

 聽到前方有雲軍埋伏的仇天路,眼前一黑,頓覺天旋地轉,急火攻心之下,差點從馬上跌落。

 但此時,四萬夏軍橫於山道之上,後有追兵,上下安危系於主帥仇天路身上。此時的他,決不可倒下!

 秉持此念,仇天路強打精神,朝前方望去。

 只見前往道路之上,千余雲軍擋於道路之前。在四萬夏軍面前,這麽一點兵力,便顯得極為薄弱。

 仇天路原本還以為已入死境,但現在見雲軍不過這麽一點人馬,頓時重燃希望,手持長鞭猛地一揮,口中喝道:

 “雲軍不過千人,傳令前鋒兵馬強攻!”

 身邊親兵聞言,當即齊齊暴喝道:

 “大帥有命,前鋒兵馬強攻雲軍!”

 暴喝之聲響徹四方,於山間回蕩。

 前鋒夏軍探清雲軍數量,終於士氣終於提振起來,在軍中將校的帶領之下,當即朝前方衝殺而去。

 “殺啊!”

 肅殺之氣,伴隨喊殺之聲,回響山間。

 夏軍衝殺而來,喊殺之聲震天動地,讓雲軍戰馬有些焦躁地刨動蹄子。

 八百騎兵,此時齊齊朝主將楊再興看去。

 楊再興毫無畏懼之色,手持長槍,一指前方,暴喝道:

 “殺!”

 八百騎兵被其膽色所感染,亦是隨之暴喝:

 “殺!”

 雲軍揮動兵刃,緊隨楊再興身後,朝前方夏軍撲去。

 金戈之聲響動,馬蹄聲轟鳴,戰場殺伐之氣直衝天際,引得天地異動。

 異象凝聚,化作纏繞血色光芒的鋒銳箭矢,加持著這八百騎兵,猛地插入夏軍軍陣之中。

 楊再興奮勇上前,手中長槍揮舞,如入無人之境。

 “殺敵!殺敵!”

 暴喝之聲所至之處,夏軍軍陣宛若薄紙一般不堪一擊,被雲軍騎兵輕易戳破。

 道路狹窄,面對騎兵衝鋒,夏軍甚至連散開的地方都沒有。

 為雲軍氣勢所懾的夏軍,心中膽寒,唯有朝後撤去,與後方將士擠成一片。慌亂之下,不知有多少將士被袍澤踩踏而死,也不知有多少人被推入一旁山崖,粉身碎骨。

 仇天路看著前方將士損傷如此慘重,頓時目眥欲裂,急呼道:

 “立三疊陣!擅自後撤者,軍法處置!”

 三疊陣,盾手或拒馬在前,長槍隨後,弓弩手居於最後方,長短相掩,以據敵軍。是山地或平原之上,遭遇騎兵之時最常用的軍中陣法。

 前方夏軍欲要後撤,後方夏軍礙於嚴令,不敢後退一步。兩相疊加,竟然堆積起厚厚的人牆,硬生生地將雲軍騎兵馬速減緩下來。

 楊再興見狀,也知無法繼續衝殺,便冷哼一聲,喝道:

 “後撤!”

 雲國騎兵聞命,在楊再興親自斷後之下,緩緩後撤,退回了原本的道口。

 這一次的交鋒,夏軍前鋒或死或傷,再或墜入山崖,損失足有數百人。而雲軍那邊,傷亡不過寥寥數人而已。

 仇天路見楊再興此時便後撤整軍,便頓時知曉了眼前的雲軍,是雲國人為了拖住自己,不使這四萬精銳撤往成縣,而派來的兵馬。劍州關的守軍,此時一定已經追殺而來!

 想到這裡,仇天路心中一急,當即喝道:

 “速速擊破敵軍!否則身後雲軍追兵前來,必全軍覆沒於此!”

 如今已入絕境,一眾夏軍,反而被激起了血勇。稍稍整頓片刻之後,便重新結成軍陣,朝前方雲軍衝殺而去。

 楊再興整頓麾下騎兵,見夏軍再次殺來,當即再次領兵上前,口中暴喝道:

 “殺敵!”

 “殺敵!”

 八百雲軍,化作箭矢,以楊再興為箭鋒,朝夏軍那嚴密軍陣衝殺而去。

 楊再興此時悍勇無比,手中長槍揮舞不停,槍勁縱橫,九階高手的威勢盡顯。無論夏軍軍陣如何嚴密,輕易便被其撕開一個口子,領著八百騎兵衝殺進去,大肆殺戮。

 所過之處,盡是夏軍淒厲的慘叫之聲。

 看著楊再興血染甲胄,悍勇無比,宛若殺神將領的模樣,仇天路便知道,此時軍中除了他自己,再無人能夠阻攔楊再興。

 在被楊再興大肆屠殺之後,夏軍前鋒將士幾乎就要崩潰。仇天路無可奈何之下,只能再次下令後撤。

 楊再興意在拖延夏軍,自然見好就收,亦是緩緩後撤。

 仇天路自知此時亦是最為緊要之時,當即不再猶豫,脫下身後披風,沉聲喝道:

 “麾下親兵,隨本帥上前,為大軍殺出一條血路出來!”

 “是!”親兵暴喝一聲,緊隨仇天路身後,來到大軍最前方。

 稍作整頓之後,仇天路親臨兵馬,繼續朝前方楊再興衝殺而去。

 雲夏兩方將士,自此廝殺在一起,喊殺之聲響徹群山之中。

 而此時,自成縣而來接應仇天路的數千夏軍,聽到隱約傳來的喊殺之聲。為首夏軍將領心中一驚,當即喝道:

 “速速進軍,前去接應左將軍!”

 說罷,夏軍將領一夾馬腹,領著麾下將領,快步朝前方趕去。

 可當他們轉過彎來之時,便見前方雲軍旗幟鮮明林立,只怕有數千雲軍駐扎於此。

 拒馬、路障當道擺放,還營造出了部分簡易工事,其後嚴陣以待的甲士、弓弩手,直接擋住了夏軍前去接應的道路。

 夏軍將領眼見前方有數量眾多,防守嚴密的雲軍,瞳孔頓時一縮,驚呼道:

 “何來如此多的雲軍?”

 一旁的將校,紛紛接話道:

 “陽平關已被雲軍拿下,這定是自陽平關,取道馬鳴閣道而來!”

 “該死,左將軍這是被雲軍徹底困住了,只怕是要隕落於此……”

 “我等該如何是好?”

 為首的夏軍將領,聽著遠處隱約的喊殺之聲,便知左將軍仇天路已與雲軍交戰。

 可前方雲軍數量眾多,又當道而立,自己此時強攻,也不過是徒增傷亡而已。

 而且他們啟程前來之時,雲國征北將軍程不識,已率領大軍前來強攻成縣。若是為了營救仇天路,在這裡耗費太長時間,說不定自己麾下這幾千人馬,也得被雲軍一起留下。

 沉默許久之後,為首的夏軍將領突然幽幽歎息一聲,喃喃道:

 “或許這裡,便是左將軍葬身之處啊……”

 一旁將校聞言,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些什麽。

 夏軍將領眼神一動,扭頭看向身旁眾將校,正色道:

 “撤吧,我等趕來之時,左將軍部已全軍覆沒了!”

 說到這裡,這名夏軍將領又壓低了聲音,對著眾人道:

 “左將軍在軍中沒有親近的同僚舊部,只要把住了嘴,沒人會追查的……”

 成縣如今在雲軍強攻之下,不知還能不能守住,眾將校心中亦是擔憂退路。再加上仇天路在軍中執法太嚴,人緣的確很差,就算身死於此,也不會有人刻意去追查。

 一眾將校心中一動,相互對視一眼,然後很有默契地閉上了嘴。

 前來接應仇天路的數千大軍,在駐步片刻之後,終於調轉方向,朝成縣方向撤離。

 而此時,對面故作陣仗,虛張聲勢的三百雲軍,看著夏軍後撤,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喊殺之聲,從晌午一直響到了黃昏。

 不過交戰半日,夏軍傷亡之人,加上失蹤兵馬,已有近萬人。就這,還是仇天路親自上陣,對戰楊再興。否則以一名九階軍中高手的破壞力,只怕傷亡還遠遠不止了如此!

 但同時產生的代價,也讓仇天路身邊的數百親兵損失殆盡。甚至就連貴為一軍主帥的他,身上也被楊再興留下了幾道槍傷。

 而楊再興率領的雲軍,此時也損失慘重。

 八百騎兵,衝殺半日,僅剩百余不到的騎兵,而且氣力皆已消耗一空,幾乎無力再戰。

 仇天路看著遠處的楊再興,咬緊牙關,手持佩劍,嘶聲力竭地喊道:

 “雲軍窮途末路,隨本帥衝,殺出血路!”

 夏軍將士,頓時應和:

 “殺啊!”

 因道路狹窄,後方夏軍幾乎沒有參戰,可謂養精蓄銳。此時衝殺而出,讓剩余雲軍心中頓感絕望。

 楊再興氣喘籲籲,眼中卻依舊炙熱,抬起發酸的手臂,用嘶啞的嗓子吼道:

 “殺敵!殺敵!”

 剩余雲軍為楊再興所感染,心生死志,再無懼意,隨之喝道:

 “殺敵!殺敵!”

 雖已是強弩之末,但雲軍上下決然死志,卻依舊令人震撼。

 楊再興身上氣勢凝聚,直衝天際,天地動容,頓有異象凝聚。

 形殘之屍,於是以兩乳為目,腹臍為口,操乾戚以舞,乃神話之中死而不倒的刑天神人。

 異象加持,楊再興渾身上下再有力量湧現出來,甚至影響到一眾雲軍。

 雲軍氣勢一提,隨著楊再興衝殺不斷,竟然又一次地將夏軍擊退。

 僅憑八百雲軍,硬生生抵擋四萬精銳夏軍去路,堅守半日有余,如此戰績,已足夠讓人心驚。

 仇天路心中震顫,喃喃道:

 “此萬人敵也……”

 說到這裡,仇天路眼中一厲,當即喝道:

 “殺此人者,賞金萬兩,官升三階!”

 為楊再興所震懾的夏軍,此時聽聞恩賞,當即眼中一熱,再次衝殺而出。

 而就在雲軍難以堅守住的時候,後方夏軍,忽然傳來驚呼之聲。

 “雲軍殺來了!雲軍殺來了!”

 聽聞此言,整個夏軍氣勢頓時一泄,變得慌張無比。

 仇天路聞言,雙眼頓時圓睜,朝後望去。

 便見後方夏軍陣型散落,紛紛朝前奔逃。隱約可見後方,有身著白色甲胄的雲軍追殺而來。

 仇天路眼前一黑,一個踉蹌跌坐在地,失魂落魄地道:

 “完了!”

 此時就算擊破眼前雲軍,後方雲軍卻銜尾追殺而來,撤退必然演變為潰敗……

 “哈哈哈哈……”楊再興持槍而立,仰天長笑。

 “降者,免死!”

 暴喝之聲,回蕩山道之中,讓夏軍士氣盡散。

 縱然面對已是強弩之末的楊再興,絕望的夏軍卻再也無心反抗……

 題外話

 一萬字啊,但西南戰事還差一點,明天應該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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