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嬗穿著一身甲胄,和劉徹在羽林的保護下在滿是碎石的戈壁裡待著。
匈奴確實與霍嬗估計的不錯,這會正一步步走入他的計劃之中。
他們二十幾萬的人馬已經到了霍嬗他們的近前。
“張安世,到哪兒?
我們這都等了快兩點時辰了。”
劉徹也看向張安世。
霍嬗安排了夔牛軍在道路中央等候著匈奴的兵馬,一萬北地在戈壁中備用,另一萬北地和鳳凰軍就待在夔牛不遠處的兩側,以防不測。
例如匈奴兵馬拖住了夔牛, 陷入了糾纏之中的時候解救夔牛。
“回陛下,回冠軍侯,匈奴八萬兵馬已到夔牛軍二十裡外,另外四萬兵馬正帶著十余萬百姓往南繼續行走。”
“那就再去探查一下。”
“諾。”
小黑今日正好去了衛青那邊,不然還可以探查一下。
張安世安排羽林前去探查,沒一會就回來了。
“稟冠軍侯,匈奴八萬兵馬在夔牛軍二十裡外停住不動了, 在探查我軍兵馬的情況。”
霍嬗撇撇嘴, 對著旁邊的劉徹說道:
“八萬對三萬, 一馬平川的草原還怕埋伏,嚇死他們得了。”
劉徹沒說話,但心裡也對匈奴的膽小非常不滿,當初那個縱橫草原的匈奴帝國去哪兒了?
“去,傳令後備的一萬大軍,讓他們直接走戈壁,直接去往匈奴大部人馬那裡,不要觸敵,嚇唬他們一下。”
“諾。”
這麽嚇唬了一下,半個時辰以後,匈奴果然動了起來,不動不行了啊!
他們這八萬兵馬,本來就是來處理霍嬗這四萬兵馬來的, 現在不光沒處理,還讓大漢這邊去攻擊了他們的隊伍, 還怎麽待的住。
霍嬗有些遺憾,他其實想看看夔牛的風采來著, 看看這過萬重騎衝鋒起來是有多麽的震撼人心。
但是沒辦法,還有一個劉徹啊,要是有衝散的亂兵奔著他們而來可怎麽辦?
雖然有著羽林在,他們傷不到劉徹,打不過還可以從容撤退。
但是劉徹已經年紀大了,雖然這幾年經過鍛煉好了很多,但是幾十年養尊處優的身活,以及吃的那些東西讓他的身體骨子裡並沒有太大的改善。
長途跋涉,再驚嚇一下累倒了怎麽辦?
雖然劉徹不可能這麽脆弱,但是以防萬一嘛!
他一直不說話,就是在生霍嬗的悶氣,他非常想去看看真正的戰場。
霍嬗告訴他現在不是時候,等匈奴沒有反抗之力,大漢能夠為所欲為的時候再讓他看。
遠方傳來的震耳欲聾的馬蹄聲讓所有人都心癢癢。
足足兩刻鍾之後,派過去觀察戰場的羽林將士終於回來了,滿臉興奮的回來了。
“稟陛下,稟冠軍侯,贏了。”
霍嬗剛想開口,劉徹的聲音就傳到了他的耳中。
“快詳細說說。”
“匈奴兵馬昏了頭, 竟然與夔牛軍對衝,一個照面, 匈奴八萬兵馬就被夔牛軍衝潰了。
緊接著沒等匈奴兵馬反應過來,鳳凰軍和北地軍直接衝進了敵陣之中,夔牛在脫離戰場以後,又衝了一次,匈奴兵馬潰散而逃。”
劉徹拍手大笑:
“好,哈哈!”
這就是具裝重騎在這個時代,在適合的戰場上的威力,一萬具裝重騎,這樣的匈奴兵馬別說是八萬了,十萬二十萬都能衝潰。
“傳令北地兩萬兵馬,一萬鳳凰軍,給本侯把這些潰兵往匈奴大部隊驅趕,他們逃的時候我們就追,他們反攻的時候,我們就退。
傳令夔牛軍,讓他們頂盔休息半個時辰,等汗落下來以後換了盔甲以後快速趕上來,接下來還有他們的用武之地。”
敢反攻,就給你直接上夔牛,衝散了再追。
這個情況下,輕重搭配,所向無敵啊!
………
又過了兩日時間,大漢這邊驅趕著匈奴這些待宰的羔羊已經到達了張安世所說的位置。
兩萬北地兵馬被霍嬗派去渡河,去了南邊堵住匈奴南下和向東行的道路。
兩萬兵馬也已經足夠了,他們現如今只是驚弓之鳥,碰到大漢兵馬,就跟羊碰見了狼一樣。
他們到現在還在撐著,是因為他們覺得自己有一線生機,底層的民眾和將士們已經有部分開始逃離投降大漢了。
等他們到達匈奴河,看到衛青的兵馬之後,就是他們崩潰的時候!
這幾日戰鬥連綿不絕,匈奴一次次反擊,以求生存空間,但是都被大漢給打了回去。
劉徹也見識了真正的戰陣,見識了他麾下的兵馬有多麽的厲害。
“子侯,今日已經二十了,你說我們在五月之前能不能滅了匈奴?”
霍嬗計算了一下時日:
“應當是差不多,最多也就十五日,就能滅了匈奴,等滅了他們以後,勒石燕然,六月再去封狼居胥,飲馬瀚海之後,我們就可以返程回大漢了。”
劉徹心中有些感歎:
“我還說怎麽著也得打個一年,沒想到從真正踏上草原來算,一個月就結束了。”
“我們為此準備了多少啊,近的糧草物資等後勤再不說,光天漢練兵就練了多久啊?
沒有夔牛軍的這種雷霆一擊的手段,戰事必定會被拖延。
遠的說,這場仗打了近三十年了,我們幾次攻匈奴,征遼東,平西域,就是為了這一刻。
現在來看,我們只打了一個月就滅了匈奴,但是我們其實打了三十年。”
劉徹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稟冠軍侯,燭龍軍和羌軍到了。”
“傳令,讓夔牛和鳳凰退下來,三萬羌軍給本侯再衝一波,衝一次就退下來。
讓李陵領燭龍軍去東邊五十裡處渡河,過去堵住匈奴前往東面以及南下的路。”
“諾。”
霍嬗也不怕匈奴察覺到不對,因為大漢不堵西邊堵東邊,一看就不對,但是霍嬗無所謂。
你知道了又怎麽樣,你能改變結局嗎?
你連過程都改變不了,你就算是知道西邊有問題,你也一定會往西走,因為那邊是唯一的活路,這就是陽謀。
抱著希望想硬撐,那你就撐吧,看看你還能撐多久。
“路程差不了多少,這李陵的速度就是要比路博德那邊快一些啊!”
聽到劉徹的話,霍嬗卻表達了不同的意見:
“李陵絕對是沒按照原計劃進行,他絕對是變了行軍方向,不過應該不多,多的話早就來了。”
“但不管怎麽說,李陵此人與祖父不同,有大將之才,其他方面都還好,就是人有些太過熱血,不夠穩重,成不了帥才。”
霍嬗笑了笑:
“我也熱血啊?”
“你是該熱血的時候熱血,該上頭的時候上頭,不過你也是只是個半帥才,若不是眼光好,手底下一幫子人才,你是比不上你舅祖父的。”
霍嬗這點倒是承認,他一直都是這麽認為的,不過他依舊撇撇嘴:
“姨祖父你這是卸磨殺驢,天天喊我萬古無一之才,現在匈奴要滅了,我這又變成半帥才了,一連掉了好幾個檔次,是不是等匈奴滅了,我就只是個將才了?”
“小崽子!”
劉徹抬手笑罵就是一巴掌,不過霍嬗一躲沒有打到。
接下來的兩日主要戰場都在河這邊,兩日過後又到了河那邊。
路博德和趙破奴帶領的四萬兵馬在李陵到後沒多久也到了,霍嬗讓他們在這邊騷擾攻擊,他自己則帶著兵馬來到了河對面。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很多,匈奴在前面死命的跑,大漢在後面慢慢悠悠的追,是不是的派幾千兵馬射一波箭雨,騷擾一波,匈奴的兵馬穩步的減少著。
………
“距離匈奴河還有多遠?”
“回冠軍侯,匈奴兵馬明日晌午就能到。”
匈奴兵馬走的是靠近燕然山的這一側,雖然路不比靠近南側的涿邪山那邊好走,但是離匈奴河路程近啊。
他們的打算霍嬗也猜出來了,估計單於是準備過了匈奴河,就扔下民眾和大部兵馬,帶著嫡系兵馬撒丫子狂奔了。
在他們看來,前路沒有抵擋,只要到達了西域,他們燒殺搶掠都能活下去。
“傳令,夔牛在中,衝擊陣型,鯤鵬和燭龍在左右兩側,鳳凰與金烏在鯤鵬與燭龍左右兩側。
北地三萬兵馬,烏桓一萬兵馬,共四萬兵馬在左,三萬羌軍在天漢右側。
明日午時大將軍那邊在對岸就會露出兵馬,明日我軍準備全軍壓上,逼迫匈奴投降。”
“末將等領命!”
霍嬗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看著劉徹笑著說道:
“這場仗真是輕松加愉快,讓人有些索然無味,好多兵馬都沒有碰到敵人,比如西域那邊,連匈奴的面都沒見過。”
劉徹捋了捋胡子:
“但是他們也不能不動,若是他們不動,讓匈奴又衝進西域了,那就得不償失了,又得費一番功夫。”
霍嬗點點頭,然後起身拿起斬蛇劍:
“孫尚。”
等孫尚從帳外進來以後,霍嬗把斬蛇劍遞過去:
“拿下去磨一磨,明日本侯要用來斬匈奴頭顱。”
“啊?”
孫尚不由的看向劉徹,劉徹卻老神在在的坐著,像是沒聽到霍嬗的話一樣。
“還不快去?”
“諾。”
磨一磨斬蛇劍,斬一斬單於,就意味著大漢進入了一個新時代了!
而且單於也不是誰都能殺的,劉徹顯然不行。
雖然這時候沒有王不見王的說法,但是讓劉徹親自動手殺單於,這顯然不太合適。
但單於畢竟是一國之主,他們雖然成了大漢屬國,但是以匈奴的輝煌,那是和劉徹等同的人物。
戰場廝殺被斬還好說,但現在這個情況,匈奴必定是投降了,跑不掉了,一線生機沒了,單於也會投降。
所以捉住之後,也不是誰都能對他下手的,而霍嬗顯然是最合適的人選。
但是霍嬗其實不準備自己動手,因為他覺得,有人比他要更合適。
這個人是誰自然不必多說,從第一戰開始就打匈奴,未嘗一敗,一生唯一的目標就是你了。滅了匈奴。
試問,整個大漢還有誰比他更合適讓匈奴終結在他的手裡?
而且已經有一任單於死在霍嬗的手裡了,沒有必要再多一個。
至於不殺他,把他待會長安,這也是不可能的,劉徹對於匈奴恨之入骨,而且他也不像李二一樣,又讓人跳舞的癖好。
單於一旦帶回長安,那就不好殺了。
上一次的兒單於,那是匈奴已經有了新單於,他已經是可有可無的存在,還不如斬了他,為大漢獻禮。
次日午時,霍嬗寶劍一揮,命令一下,全軍不再是一點一點蠶食匈奴,而是開始全軍壓上。
下一刻,整個匈奴軍中,全都飄蕩起了白旗,整個匈奴軍中,比前幾日更加的混亂。
“派斥候去問問,看怎麽回事!”
“諾。”
張安世領命而去,小半個時辰探查完以後回來了。
“稟陛下,稟冠軍侯,匈奴降了,今日凌晨,匈奴單於帶著嫡系的一萬兵馬,還有各大小貴族以及他們和這一萬兵馬的家眷,共計兩萬三千余人直接跑了。
臨走之前,還安排人在我大漢進攻之時投降。”
劉徹冷哼一聲:
“哼,還算是有點良心,子侯,去追吧,帶著單於的首級來見我。”
“臣領詔。”
霍嬗轉身拿過斬蛇劍點將:
“趙破奴,領金烏軍與我隨行,孫尚帶著羽林護好陛下。”
“末將領命!”
金烏速度最快,若是衛青沒擋住,真讓單於偷摸跑了,還可以從容追擊,你帶著家眷,前期可以狂奔,但是後面你能跑多快。
半個多時辰以後,霍嬗來到了衛青營地附近,正好碰到了往他們的位置趕路的趙充國。
趙充國一見是霍嬗就開心的跑了過來:
“末將趙充國拜見主公。”
“哈哈,起身吧,咱們閑下來再聊,抓住了沒?”
“哈哈,抓住了,抓住了。”
說起這個趙充國就樂的合不論嘴,他本以為這次只是走個過場,沒啥功勞可以拿,沒想到最後還抓了個單於,還是他親自帶兵抓的。
“行,那就好,我舅祖父在何地?”
“回主公,大司馬就在營中。”
隨後霍嬗直接來到了衛青營中,剛走進大帳,衛青見是霍嬗面色一喜,剛要說話,霍嬗面色嚴肅的就開口了:
“大將軍,大司馬,長平侯衛青聽詔。”
“臣衛青奉詔。”
“命衛青手持斬蛇劍,斬匈奴單於與國運於燕然山腳下,至此,匈奴終結!”
“臣衛青領命。”
霍嬗把斬蛇劍遞給衛青以後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舅祖父趕緊辦事, 我先回了,那邊很忙。”
隨後轉身就走。
衛青以為霍嬗是不高興了,而霍嬗是不想打擾衛青的這個時刻。
除了帳篷,霍嬗就對著趙充國吩咐:
“把匈奴單於全身搜身,五花大綁,別讓他有反抗和自殺的能力,再派些兵馬秘密跟著我舅祖父保護他。”
“諾。”
一刻鍾後,霍嬗看著衛青騎著馬,牽著一匹馱著單於的馬,一個人往燕然山下走去。
霍嬗遠遠的看著這一幕喃喃道:
“結束了!”